《觞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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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宠-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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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节分明手指滑过眼前,落于彩牌左下侧,咀着耳垂含糊道:“谁。”
  
  她赶快颤抖着手落下“廉宠”二字,一道灵光打过,她提笔叉掉“与夫君”,眨巴眨巴着眼将彩牌与笔送到逆龙帝手中,指着自己名上空白处,面色通红如血,声如蚊蚋道:“夫君……”
  云开雨霁,逆龙帝眉睫轻扇,白皙如玉的面颊泛起些许红润,廉宠甫偷看过一眼便险些被这难言之天姿给电晕过去。
  她的手托住许愿牌,逆龙帝的大手又裹住她的手,贴住她脸颊左手提笔落下“宇文殇”,这次不是狂草,而是力道浑厚的行楷。
  
  “随朕去处地方。”
  逆龙帝搁笔弯腰替她穿上绒鞋,环紧腰身健步如飞,廉宠腾云驾雾般,又开始感叹轻功的奥妙。
  路上寂黑一片,但依稀可辨那巍峨辉煌的建筑棱角,路上还遇到好几波巡逻的卫士,都被他绕开。
  莫非这里是皇宫?
  
  当被他放下,立于五层汉白玉丹陛之上,背后一望无垠的广场北接百级汉白玉九龙盘旋阶梯,穿过两座三层基底的巍峨巨殿,南接五阙城门九重城楼;正面一座面阔十九间,进深九间,约摸二十大汉身高的巍峨巨殿,高悬匾额书曰“乾泰殿”时,廉宠已经彻底呆滞,并且十分明确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愣着做什么。”逆龙帝抓住廉宠后襟将她提了进去。
  乾泰殿内灯火通明,偏偏空无一人,廉宠隐约不安,觉得有什么预谋在等她。
  八根沥粉金漆巨柱高耸顶起巧夺天工的蟠龙藻井,另有二人合抱楠木大柱七十二根,脚下踩着可映人倒影的巨型金砖,迎面扑来殿中玉台上的金漆雕龙帝座,廉宠双腿簌簌发软,被逆龙帝拖着跌跌撞撞靠近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拖至宝座阶前,她死活不肯上去,抱住宝座前的丹鹤铜像拼命摇头。
  奈何与逆龙帝作对完全是蚍蜉撼大树,不知他使了个什么巧劲,她便被拦腰丢进容五人并坐,比普通床还宽大的“金光灿灿”的龙椅上。
  穿过大殿广场,整个皇城与泰阳京都尽收眼底。
  
  屁股碰到火似地弹跳起来,却被逆龙帝再度摁回去,他捏住她下巴,黝黑凤目华光流溢,扯出邪逸一笑:
  “朕早晚要在这里幸了你。”
  
  除了面红如赤,还有些发晕发软,逆龙帝微凉大掌心不在焉却肆无忌惮地游弋在她脸颊劲窝处,面对她直立仰头凝思,廉宠不禁顺他目光望向大殿顶上“炤和肃正”。
  
  那是炤国开国之君所书,世世代代置于皇宫朝殿上的匾额。
  
  他要干什么?廉宠尚在疑惑,逆龙帝忽然俯身探至她耳垂处,听得微弱“卡塔”声,那对怎么都扯不掉的耳环被取下,变魔法似地缠上逆龙帝双手,然后他取出怀中许愿牌,立于匾额下,左手微抬,闻得破空之声,却难辨何物,只见逆龙帝双脚借力飞至匾额下悬于空中,将许愿牌放入匾额后。
  目瞪口呆盯着他返转面前,“卡塔”声后那耳环又缠了回去,逆龙帝轻柔将她鬓角散落发丝捋至耳后,笑得倾国倾城:
  
  “置于此处,我家宠儿的心愿便可随大炤千秋万世了。”
  
  神啊,快点出来看上帝!
  




云泥之别

  逆龙帝仍有通宵祭神的本职工作,又与廉宠耳鬓厮磨了一番才肯送她回去。
  驾驶着皇帝牌人肉飞机,廉宠被逆龙帝带回醒来时所在破旧宫殿,见他拨动了几块地砖上装饰凤纹的宝石,便在内房拔云床围子里设塌处下陷出现了一条密道。
  密道狭小,仅容二人并行。逆龙帝身形魁梧,必须低头尚能经过,他在前,她走后,手握手缓行于黑暗中。
  两眼一抹黑,唯左手无名指上的龙舞泣发出奇异之光,隐约衬出领前男子宽厚英姿。
  
  这样的空间密闭压抑,廉宠很不安,忍不住主动开口没话找话:“皇上,这么黑,您看得见路么?”
  黑暗狭长的甬道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廉宠背脊发凉,频频回头,总觉得身后有鬼祟。
  “习武之人,黑夜白昼皆可视物。”
  似乎感受到她的恐惧,他艰难回首将她推至身前,像副巨型盔甲附在她身上,低声道:“现在还怕么?”
  廉宠摇摇头,半晌后轻喃道:“谢谢。”
  一路无话,廉宠双手紧紧抓住他前臂衣衫,无论风吹草动——脚踢到坎或者耳闻异声,疑神疑鬼的她都会条件反射龟缩进盔甲中,第一次,在这往日令她胆战心惊别扭难堪的怀抱中感受到温暖与安心。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依赖,逆龙帝总以带着笑声的温言哄慰回应她的一惊一乍。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眼在出口看到芙锦阁五连池时,廉宠仍吃了一惊。
  两人从假山群中攀沿而下,逆龙帝先着地,回身将她举接入怀,月色撩人,逆光下的男子皎如圆月,那一抹笑晕染芳华如天山寒雪融初。廉宠见过的美貌男女,有极美之姿令人移不开眼,却惟有眼前男子的美,如日之中,无法逼视。
  自己对他那份捉摸不定时好时差心情陡然明晰。
  
  他君临天下,她不过一介草民,来历不明;
  他的容貌身姿,举世难匹,却绝非娱人耳目的可赏之美,是咄咄逼人的令人不敢仰视的美;
  他十二岁统领千军万马百战百胜,二十岁睥睨天下富拥寰宇,无论才智武功皆为人中之龙。
  他于她,犹如大鹏之于燕雀,如此云泥之别,让他的完美只会令她害怕。
  
  偏偏两人甫见面便成了最亲密之人,一个明明该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魔尊的男人,却夜夜拥她入眠,迫得她总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他,总是诚惶诚恐,受之有愧。
  她的自卑迫使她能闷住满腔疑惑默默顺从他,压抑屈辱怨恨含笑承受他,彻底失去自我,畏惧忤逆,揣测他的心思,于是越来越害怕见到他。
  
  廉宠兀自走神,忽闻逆龙帝低叹:“真小。”
  慌忙收拾情绪望向他,却见他微拢剑眉,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怎么这么小这么轻,站直了也才勉强到朕的胸口……”
  大掌忽地横放她胸口,轻拢温软,嘴里念叨:
  “朕记得以前一手一团刚刚好,怎么现在全拢住都绰绰有余。”
  廉宠羞窘难当,身子猛缩,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嫌弃她“小”了!
  
  他无视她的手足无措,像研究生物一样肆意摸捏,嘴里还念叨:
  “动不动就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像个瓷娃娃,稍不注意就碎了……朕睡觉时都不敢把手臂压你身上,总觉得会碾碎你似的……你有好好吃饭么?” 
  不要再jjww了!廉宠心头呐喊,面上只得弓身讪笑掩饰窘迫。
  
  “好了,你早些休息,朕凌晨过来。”轻弹廉宠脑门,逆龙帝正欲离开,袖角却被扯住。
  “怎么了?”面对廉宠第一次主动挽留,清俊容颜光映照人,声音亦变得出奇温柔。
  廉宠想剁掉这只惹事的手,可身体着魔般不受控制,颤颤道:“你晚上,都这么来的?”
  一时紧张得连敬语亦忘了用。
  逆龙帝点点头。
  “为什么?”她将他衣服抓得又紧又皱,一些明知不该问的话脱口而出:
  “我们如果是夫妻,为什么……”
  逆龙帝反手握住柔荑将她拉入怀抱,落下深深浅浅的吻:
  “不要胡思乱想。朕只要你开开心心地,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朕,你只要相信朕。”
  
  他想她当个一无所知的傻子么?
  或许,难得糊涂,傻人有傻福。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她,是认为这样她会开心么?
  廉宠故作天真地冲他笑着点头,他终于舒了口气,轻松含笑离开。
  满池寥落,湖畔冷风,伊人独立徘徊。
  
  睡梦中,感觉浑身负荷过重快窒息,翻来覆去寻找舒适的位置,却似乎有条粗重的铁链紧紧绑住廉宠,令她动弹不得。她想要挣扎,它却收得越来越紧,最后不得不窝火地放弃。
  突然头撞到一堵坚硬厚实的墙壁,温温热热的,还有好闻的香熏味,于是四肢并用像无尾熊般挂了上去。手掠过略为紧实却温润如玉的肌肤,不自觉地来回抚弄;耳边传来紧凑的“怦怦”声,吵得她不知觉皱紧眉,疲惫地睁眼,首先映入眼前的是男人性感的下巴;心里一怔,目光缓缓向上,却是逆龙帝沉稳的睡容!
  
  对哦,他昨晚说过凌晨要过来的。
  
  虽然两人夜夜同床共枕,这倒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睡容。
  剑眉入鬓,唇红赤白,肌肤吹弹可破,性感的锁骨,宽厚的肩膀……睡着时候的他,多了一份从未见过的稚气,少了那慑人的幽黑,她终于敢仔细看他的脸了。
  又贪婪地打量一会儿这人间美色,廉宠蹑手蹑脚下床。着衣完毕扭头望了眼床上妖媚的男人,心里小小爽了一把:
  也让你尝尝醒过来旁边冰冷无人的感觉!
  
  满腹花花肠子走路也带风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她离去后,“熟睡”中男子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美丽弧度。
  
  出卧室唤过枫雪为她洗漱,方知大清早那“搜珍记”的老板便捧着万两黄金上门拜访,为免扰她休息,已经等候一个多时辰了。
  廉宠急忙洗漱打扮好前往会客厅。两人相见一番寒暄,苏梦就呈上一个锦盒,称里面有万两黄金的银票。待廉宠揭开锦盒,却立马傻眼了。
  一张有些陈旧边缘磨损的薄薄卡片压在一叠银票上,上书“United States Permanent Resident Card”,左方头像已经被刮花,难以辩析。下方写着Lancelot Chu;05/05/1986;Sex:M;Country of Birth:China等字样。
  廉宠嘴角抽搐,脸冒黑线,她认得眼前这玩意是绿卡,可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梦这才神秘兮兮道,此乃云州楚氏信物,见此物如大老板亲临,无论任何要求,楚氏定全力以赴。
  而云州楚氏乃势力遍布大炤、西覃诸国,当今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商户。它兴起于七年前,目前名下包括凌夔管理的丝绸庄“凌帛微布”,苏梦所领珠宝行“搜珍记”、勾栏“琳琅轩”,璞文宣所司“楚记盐行”,阙然康辉名下客栈“兰亭阁”、勾栏“琳琅轩”与酒馆“饮中八仙”,顾涵掌管的“睿仕钱庄”,此外还涉及了镖局、赌场、船运等副业。
  苏梦递过信物,又千叮万嘱廉宠收好,务必保密,便要告辞,廉宠送她至门口,终忍不住晃了晃手中绿卡问道:
  “我凭这卡能到楚氏旗下商号提钱,或者买东西不要钱么?”
  苏梦怔了怔,福身道:
  
  “自然可以。从今后,整个楚氏都是您的。”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降横财!
  自苏梦离开后,廉宠一张笑脸便没消失过。
  她到底是前世烧过几百辈子高香,先是钓了当今天下最金贵的金龟婿,又莫名其妙成为女首富,左手持绿卡,右手伸直挡住床上熟睡男人下半身,只让眼睛看到他的脑袋,廉宠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觉得是不是该呼自己一巴掌……
  
  根据数千年前老子所谓福祸相倚的人品守恒定理,她是否命不久矣。
  
 
作者有话要说:天雷滚滚阿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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