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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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陌上花开-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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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严重,”涟汐没有管她后面的话,身体上的痛,或许能稍减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刚开始,他很相信我,可是,一次次在他面前发生,一次次让他伤心,而我,竟以为他会完全理解我,我相信他能理解我,我没有给他任何的解释,没有告诉他我的想法,我只对他说‘相信我’,却没说为什么相信我,相信我什么,他很失望,失望到愤怒。”
  “没那么复杂吧,和他当面解释清楚不就成了?”
  “他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又如何当面呢?何况,他把当初定情的信物都扔了。”涟汐又看向手中的两颗半心,心头一阵剧痛。
  “这么严重,八哥怎么是这样的人!”伊情十分愤慨,直接把桌上的药递到涟汐嘴边。
  “我不怪任何人。”涟汐接过药,却又放回桌上,手按在了心的位置,本平静的面上顿时满是泪水。“可是,我还是好心痛。”
  “不痛不痛。”伊情轻轻抱着涟汐,拍着她的背想给她安慰。她心疼这样的涟汐,她从未想过涟汐会有这样的神色,会是这样的苍白。她的涟汐,不是该浅浅笑着,淡淡看着的雅致女子吗?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伊情不能多留,再三叮嘱小春后走了。小春送她到门口时,回屋便又听到涟汐猛烈的咳嗽声,而且,又吐血了,鲜艳得如同一把烈火,要灼烧最后一点生机。
  “姐姐,我求求你了,吃药吧。”小春哭着跪在涟汐面前,涟汐无奈一叹,终是把药喝了进去。可她知道,没用,这些年来,她的身子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本来身子就弱,久病未愈,又吸了一晚的寒气,只怕,将是所谓的大麻烦。
  却一点也不担忧,因为心中脑中已没有空位来顾及身体的痛。心上被深深剜去一块,那样彻骨的痛,又岂是吐血之痛可以比的?
  小春去求了医正过来,搭上脉,医正不住摇头。小春跪着求医正开药,医正收了东西离开,竟说已没治了。小春哭倒在地,涟汐却只沉浸在自己无限的回忆中,不哭不笑,唯有呼吸,才证明她不是一个玉像。
  往事如烟,挥之无痕。
  曾经的一幕幕,清晰仿佛是昨天发生。初见的那一刻,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还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吗?
  然而,时光不会倒退,一切都发生了,又怎能重来?十载宫中,为的是什么?以后呢?会生?会死?还是,没有以后?
  是不是因为之前太幸福而要尝试伤痛?是不是缘分已断,那根红线已然消失?是不是,注定如此?
  桌上的红烛不断滴着泪,一根燃尽,又换上一根,直到天色泛白,然后渐而亮堂。
  小春一直哭着,涟汐却一直没有动,保持着一天前的姿势,手中握着的仍是两颗半心。
  突然,涟汐站了起来,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不多时,涟汐换好衣服梳好发,甚至还点了妆,正是那年让人足足谈论了三个月的“月宫仙子”的扮相。
  “姐姐,你这是……”小春不太明白,见涟汐开门就要出去,忙挡在了门口。“姐姐,我求求你再加件衣服吧,外面还在下雪啊。”
  涟汐默默点头,小春拿来披风,跟着一起去了,原来,是要去德妃那。
  “奴婢涟汐给德妃娘娘请安,多谢娘娘对涟汐的照顾。”涟汐恭敬地行了大礼,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那你这是?”德妃一双凤眼饶有兴致地扫过涟汐的衣饰,又微微看了眼前来请安的四阿哥。
  “奴婢记得娘娘说过想看奴婢跳舞,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奴婢为娘娘舞一曲,以表达奴婢对娘娘的感激之情。”涟汐一直半垂着眼,脸上的妆已掩住了苍白与虚弱。从踏入这房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忽地就空无一物,仿佛是浮在空中的云,明明存在,但伸手去探,却什么都明白。
  “嗯,那你跳吧,了了我的心愿。”德妃抿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她的大儿子,竟会这般皱起眉头,而且眼中的复杂,那么明显。
  “谢娘娘。”涟汐又一福身,时光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夏天,她穿着十三从江南买来的纱裙,用笔在额间勾出一弯新月,去和鲜艳炽热的草原之花一试高下。那一场舞,舞到极致,心中没有输赢,没有看舞的人,而只是宁静。
  那现在呢?涟汐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一展衣袖,舞了起来。
  不热烈,不平淡,不欣喜,不忧伤,这是一场单纯的舞,为舞而舞,所有的情感,都抽离了,留下的,可谓空灵。
  依旧飘若天仙,足见轻点,仿生一室之莲,眼波流转,似是清泉流涧。可是,为何心头有一阵挥之不去的悲伤?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直至缚住整颗心,再生生勒出一道道血痕。
  这是什么舞?只听到那不似在人间的仙子开口轻唱:
  “悲莫悲过人生短相思长,
  哀莫哀过相逢春已老。
  挥长剑无奈斩断情丝今生最恨,
  怨有情人伤别离。
  愁莫愁过秋雨落花飘零,
  痛莫痛过多情似无情。
  肠寸断不知酒醒何处今生无悔,
  叹我心悠悠谁人来怜。
  来生再续缘,与你共缠绵
  生生世世相爱,岁岁年年共度
  来生再续缘,与你赴红尘
  繁华落尽,只愿比翼双飞
  我望不穿心事天涯,生死两茫茫
  怪苍天,戏弄人间,如梦如烟。”
  来生再续缘,那今生呢?为何这么诀别,为什么?
  涟汐用尽全力才抑住胸中翻涌的血气,眼前一阵阵模糊。德妃的赏赐涟汐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接过后请了安就退了出去。
  四阿哥的手几欲将椅子的扶手捏碎。他从涟汐进来时就脸色不善,听清她所唱之词后更是一脸铁青之色。德妃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端起茶一口一口抿着,什么都不问不说。而终于在涟汐出殿后不久,他站了起来,准备向门口走去。
  “阿玛!”孩童稚嫩的声音阻了他的步子,裹成小小一团的弘历从内屋扑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挪过来抱住四阿哥的腿。“阿玛,抱抱,抱抱。”
  德妃掩着嘴笑了起来,四阿哥望望门口,再看看使劲仰着头的小弘历,还是弯腰抱起来他。小弘历咯咯笑着,趴在他肩头喃喃念着新学的几个词。
  四阿哥逗着可爱的小儿子,将心头的念头暂时放下。可是,往往就是因为一个偶然,结局,会大不一样。
  走出永和宫,涟汐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面前的雪殷红一片。候在宫外的小春忙跑了过来,扶着涟汐回了别院。
  进了屋,小春直接把涟汐按到床上,哭着要再去找医正。涟汐挣扎着起身阻止了她。
  “姐姐,你这是何苦,我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了。”小春哭喊着跪倒在地,涟汐连伸手扶她的力气都没有,眼中也渐渐溢满了泪水,一滴滴滑落,支离破碎。
  “我这是何苦,我也不知道,折磨自己?我没有,我已没有力气了,我真的要撑不住了,原来心一死,连灵魂都要没了……”
  “姐姐!”见涟汐声音越来越低,小春心里一阵紧缩,扑上去一探额头,仍是滚烫。但涟汐还很清醒,虽然面上已呈灰白之色。
  “我没事,出宫就好了,明天,就好了。”
  小春一夜未眠,守在涟汐身边,不停用冰帕子敷着额头。那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涟汐似是一直处在煎熬中,眉头紧缩,而终在天刚亮时挣扎着醒了过来。
  涟汐的眸中似是多了一种情愫,她让小春取来最后一个锦囊,里面不是一张字条,而是一封信,满满写了一张纸。涟汐细细看着,脸色越来越奇怪。看完后,她闭上眼,然后把信放回锦囊,收在了怀里。
  “小春,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身体上的火热稍有减退,涟汐借着小春的手一步步走到宫门口。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红墙高耸的皇宫,涟汐和小春一同进了马车。
  马车是涟汐的“父母”准备的,十分简陋,也只有一个车夫。看来对这个女儿,还是不怎么待见。
  涟汐靠在车壁上闭目不语,气色愈发差了。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发丝凌乱,几乎都快看不出这就是曾如天仙般的涟汐。半盏茶的工夫,涟汐淡淡地开口了,“小春,你就先跟着我回府吧,我再好好安排你。”
  “姐姐,我不要离开你。”姐姐肯不计前嫌,丝毫不怪她,小春十分愧疚,也十分后悔。她本以为帮八阿哥一点小小的忙不会有什么,可是,竟会这么严重。若是知道,她死也不会做的。小春坐到涟汐身边,伸出手臂抱住她,想尽量减少马车颠簸带来的碰撞。
  到了高大气派的府门口,马车没有停,而是继续驶到小小的后门。没有出来迎接,下人也不帮忙,小春扶着涟汐进了小门,终于有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女领着她们去了正厅。那里正坐着久别未见的“阿玛”和“额娘”,旁边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
  “汐儿给阿玛额娘请安。”涟汐在小春的搀扶下勉强请了安。“阿玛”哼了一声算是作答,而“额娘”满脸不屑,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这不是在宫中风光无限的涟汐吗?怎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不是额娘我抱怨,如今家里不太丰腴,正德又新取了两个,可没什么闲钱啊。”
  “额娘放心,汐儿在宫中稍有积蓄,可供家持。”涟汐很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那个男子是谁了,是“额娘”的亲儿子,算是她的弟弟。不过看他不善的眼神,恐怕和他那额娘没什么区别。
  没有过问十年的宫中生活,没有关心为何脸色苍白。涟汐却不在意,十年前便是这样,十年后,还能有什么改变吗?
  还是当年住的最偏僻的屋子,屋内满是灰尘,连被褥都没有。从宫中带回的东西送了过来,只是所以的珠宝和银两都没了。小春从刚才就满脸不可置信,涟汐不是小姐吗?怎么会这样。
  涟汐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大致说了下情况,便疲惫地靠在墙上,脸色更差了。
  没有家仆,没有热水,连吃的,都要小春去拿。涟汐吐血不止,“阿玛”“额娘”竟连大夫都不愿请,还在一旁说些“娇生惯养”的风凉话。
  而涟汐那“弟弟”竟意图染指小春,涟汐愤而抗拒,却还反被骂了一顿,处境更加艰难。
  “那死丫头不但没有当成凤凰,而且银两还这么少,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她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嫁啊。”“做小还是可以的。”“那聘礼可不能少”……这样的对话,让人心寒。涟汐终于做了决定,已经没有选择了……
  三日后,雅拉尔塔大人府上出了件事,在他们看来是小事的事。极微小的一阵动作后,又归于平静。
  “林才!”他在书房踱了半个时辰的步,门口的林才都要睡着了,他终于停了步子,脸色不善地把林才叫了进来。“去把这个送到雅拉尔塔府上。”
  “爷,这是……”林才小心翼翼地问。这段时间爷的脾气是相当的差,连他这个一直跟在身边最受宠的人都不得不整天提心吊胆。
  “提亲!”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林才偷偷一笑,连忙去办了。
  可是没多久,林才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闯入书房。林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也不相信,可是,可是……
  “爷,涟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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