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情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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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情曼舞-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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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灿灿听了类似的疯言疯语后一直黑着脸。
  我只能抽空安慰她,并对天发誓一定要为她想出办法。
  我太忙太刻苦了。桃红这么栽培我,我要是不练出点名堂出来,我可真就没法混了。
  因为连大姐都跟桃红说:“京城那边的口味的确是转了。小曼再美才艺再好也无用。”
  桃红转告我这番话时,我有深深的挫败感。我这么的努力,努力做一个才色兼备的歌姬,然后凭这条途径去京城碰运气,可是现在连这道门都给我关上了。
  桃红这样对我说:“只是听说而已。何况这天底下也并不是京城才有爷们。你好好的学了本事,凭你的姿色找个有身家的男人也是不难。只别死心眼,我们既生了这个命就不能轻贱自己,可不能把心栓在一个男人身上。得多留点神!”
  句句都是良言。
  可是京城来选歌姬都是选的清倌,年龄都在十四岁以下。过了十四仍未选走的,就得乖乖去温红小阁的前台营业。
  以清倌的身份去找胤禛或可一试。去了前台,没了清白,再去见他,我就直接混吃等死好了。
  想到自己化为一抔黄土,我不禁冷汗淋漓。
  桃红笑我:“到底是个孩子。你先练着吧,还没到那一步呢。”

  书被催成墨未浓

  如果传言是真的话,那么我就该搭陈灿灿的顺风船。
  问题是她根本就是块朽木。
  大年三十夜里的爆竹扰得我难眠。
  陈灿灿不受任何影响,她的小呼噜唱得正欢。
  其他人的睡眠质量也很好。
  众人昏睡我独醒。
  我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身体的发育也没有遭受差伙食的影响,我的个子长得很快。
  镜子里的面孔我不大愿意看,有人说我过美则妖,我却怕自己过美则夭。
  睡眠如此差,思虑如此重,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等到看见胤禛的那一刻。
  陈灿灿和我一张床睡。本着节约至上的原则,这里都是两人合睡一张床。
  她的呼噜真吵,我把袜子脱下来预备塞进她的嘴巴里。
  看住她的面孔,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也许可以让她唱男生,我和她弄个组合!
  我迅速躺下,脑袋拼命的转。
  陈灿灿的嗓子或许适合唱男生的歌也不一定。
  记得某个少女组合就是以漂亮的单手侧空翻而成名的。
  陈灿灿比我高,她扮男生我扮女生,我们俩又有点武术底子,编成舞蹈,一边跳一边唱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惜我从前唱歌从来不记歌词。
  有哪些歌是比较古典的?
  《明月几时有》可能不适合陈灿灿的嗓子,《刀剑如梦》或许可以尝试。
  我一直半睡半醒,近天亮才想出了歌词的大概,好在曲调还是记得的。
  天亮了,便赶紧起身。其他屋里的有人更夸张,天不亮就起来赶着去给大姐磕头。
  初一的大事便是给大姐磕头问安。大姐也没有红包,只给每人发朵绢花。
  陈灿灿和我排在一起等待磕头。
  她嘟哝:“又没有钱拿,抢在前头干什么?”
  “我替你和桃红姐姐说去,等过了初五就送你去前院。到了那儿,包你每月拿银子。”
  陈灿灿掐我。好在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笑闹,也没人注意我俩。
  “我替你想了支曲子,回头咱俩去屋子里练练。”我附在她耳朵上说。
  “真的!”陈灿灿这一嗓门惊得大家都盯着她瞧。
  我掩着嘴巴笑。她也傻笑。
  等大家都不看我们了,她低声问我:“屋里都是人,怎么办?”
  “这几天又不用学东西,她们早约了要打牌的。等会儿吃了中饭,你假装在屋里练《杨柳枝》,把她们都赶去别人屋里玩。”
  陈灿灿乐得直点头。
  吃了饭,水仙她们拉了桌子就要打牌。
  陈灿灿清清嗓子,扯开喉咙吼。
  水仙啐她:“嗥什么呀?还让不让人过了?”
  “这是你家?不愿过就别过吧。”陈灿灿笑道。
  “大年初一你咒谁?”
  “谁认就是谁!”
  眼瞅着就要掐架。
  都冷眼旁观,都不劝。
  我拉住陈灿灿,对水仙说:“姐妹一场,别伤和气。再说,闹起来,叫大姐桃红姐心里添堵也还是咱们倒霉,也叫别的屋里的看了笑话。水仙姐,你最大,让着灿灿点,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曲子唱不好。她也着急,不就是想练练嘛,要不咱们上别的屋去玩,不跟她一般见识。”
  陈灿灿揪住我的辫子:“你留下陪我练,除非你也嫌我!”
  水仙一跺脚,走了。
  屋里的人走光了。陈灿灿问我:“我厉害不?”
  “少废话,把桌子挪开。空出块地方。”
  事实证明,这是白费力气了。
  我把《刀剑如梦》先唱一遍给陈灿灿听,她把调子记住了,可惜她的发声技巧有问题,老是尖着嗓子唱。
  想象和现实的落差是这么的大。
  我只能耐着性子对她说:“你自然点唱,这些音又不高,你就当自己是男的。”
  陈灿灿汗都急出来了。
  她坐那儿想了一会儿,取了萧开始吹。我承认她在这上面有天赋,她将曲调把握得很准。
  可惜少了一点什么。
  我听她吹了两遍,跟她说:“不是这么哀怨的。是一个男子的胸襟。再大气一点。”
  她看着我为难。
  是,过了年,她才十二岁,要她懂实在太难。
  “放在心里慢慢琢磨。等你唱好了,再练舞。”我也有点泄气。
  “练舞?”陈灿灿不解。
  “两个人容易出彩。”我解释道。
  “我肯定会拖累你的,还是算了吧。”陈灿灿的泪流下来。“这么好的曲子,你留着自己唱吧。你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得,将来你去了京城能记住我就行了。”
  要死了,这么煽情。
  “不准你放弃,我们两个人都会去更好的地方的,灿灿,我们抓紧练,一定要练好这支曲子。”我帮她擦了眼泪,“练好了这个,再练其他的。这是我们的独门暗器,要保密!”
  陈灿灿使劲点头。
  等到五天年过完的时候,陈灿灿还是没有找准感觉。
  她一得空就拉我到角落里唱给我听,害得我的脑袋里面整天都是嗡嗡的。
  初十夜里我肚子疼得很,大概这几天老往外跑陪陈灿灿练歌练受凉了。
  我毫不犹豫的叫醒陈灿灿:“陪我去茅房!”
  丫头很讲义气,知道我怕黑,裹了棉袄就陪我去。
  我跑进茅房刚蹲下,她就唱开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我气得按住肚子,我的肚子真的好疼啊。
  夜深人静的,这大冷的天她也不怕有人,就大了嗓子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谁与我生死与共!”
  我刚想骂她,忽然回过味儿来了。
  我叫道:“再唱一遍!就这么唱!”
  陈灿灿赶紧又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谁与我生死与共!”
  “抑扬顿挫啊!开窍了!你开窍了!”我的肚子都不疼了。
  陈灿灿也一个劲儿的傻笑:“我也觉得挺好听的。”
  就跟我初中时学男生吹口哨一样,学了个把月都跟自行车漏气似的,结果一天正上着课我习惯性的吹,一下子就吹响了。
  我乐得不行:“接着练,好容易开窍了。今天一定得练全了!”
  两个人跟疯子似的躲茅房里练了七八遍。
  笑得肚子受不了才去睡。
  第二天陈灿灿夸我:“小曼昨晚你的肚子可疼得真及时。”
  “行了!”我恨得牙痒痒,“我都不记得最后我有没有擦手纸了!”
  “要不,晚上我替你多打点热水,你仔细洗洗?”这傻妞笑得完全没有诚意。
  “再烦我劈死你!”我拍她的头。
  陈灿灿学着水仙的语气,捏个兰花指对我说:“好姐姐,你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下次不敢了!”
  “别高兴!下面得抽空练舞了!你扮男的,仔细你的小腰吧。”
  桃红给我们准备的课就那么多,还得暗地里搞拉练,看来我也得仔细我的小腰了。

  唯有欢颜

  我第九次从陈灿灿背上掉下来。
  西围墙的角落比较偏僻,地上仍有未扫的残雪。摔在地上,疼且冷。
  这次我没能立即爬起来。我的背和屁股都疼得要命。
  “疼吗?”
  “还用问,快拉我一把。”我揉着腿,哼哼叽叽的。
  隔了一会儿,慢慢的抬头。
  桃红和我蹲得一般高。她的身后是已经石化的陈灿灿。
  “还疼吗?”月光映得桃红的脸泛着冷气。
  我立刻站直了:“不疼!”
  “跟我来。”
  我赶紧的跟在桃红后面跑。
  她停住脚步,我险些撞上她。
  桃红扭头:“陈姑娘要我顾八抬大轿来请你?”
  陈灿灿跳起来:“不要不要!”
  两个人灰溜溜的跟在桃红后面,去了她的房间。
  桃红点了蜡烛,看住愣在门口的我们:“要请?”
  “不用!”两个人都受了惊吓。
  “还不关上门?”
  “是是是!”陈妞合上门。
  她的背顺势贴着门,我的背顺便贴着她。
  桃红笑了:“我会吃人?”
  “不会!”我摇头。
  “还不死过来!”桃红一下又板了脸。
  我跑过去,陈灿灿动作也不慢。
  “跪下。”
  万恶的旧社会啊。
  我却只有跪。
  “知道错了?”桃红冷哼。
  “全是我的错。”陈灿灿抢着说,“小曼替我写了曲子。”
  “早就知道了。”桃红把蜡烛移到我头上,“以为自己很聪明?藏得好?早有人告诉我和大姐了!你们看别人,别人不看你们?自己算算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
  我没敢出声。
  “唱来听听。”
  “啊?”陈灿灿愣在当场。
  我赶紧推她:“桃红姐是要指点咱们呢,快唱啊。”
  陈灿灿大力的吸气。
  我拍她:“小点声!”
  “不用小声。”桃红把蜡烛放下,坐到椅子上。“小曼把那边的蜡烛也点上。”
  陈灿灿清清嗓子唱开了,发挥得不错。
  我替她捏把汗,等她唱完了我才发现桃红已经站了起来。
  “小曼,你来!”桃红对我招手。
  我走到她面前。
  “你写的。”
  我点头。
  桃红隔一会笑了:“刚才在围墙那儿演得哪一出?”
  我看她的样子像是挺满意的,便说:“想编个舞,灿灿唱我跳舞。”
  “谁弹曲子呢?”
  “要不我吹?”陈灿灿指指自己。
  “你吹?那谁唱呢?”桃红笑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下午练好了字就来我这儿。把自己的吃饭家伙带上。”
  见我俩不明白,桃红叹口气:“琵琶和箫。”
  我俩告了安。
  “是谁?我要撕了她!”陈灿灿低声的龇牙咧嘴。
  “任何人。”
  “谁姓任?”
  我捏她:“反正下次小心就是了。不过,我看桃红姐挺喜欢的,没准是要帮咱们。”
  “要是真有这好事,我替你打一个月的洗脚水。”陈灿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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