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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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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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好诗,当真是气象滂沱,大气恢弘!”

“直直地说到我徐阶的心坎里去了,小严啊小言,在如此千古绝唱面前,你就算作得再好,又如何是人家对手。”

“此诗,当以酒佐之,好一句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竟活生生破了徐阶的酒戒!”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

一时间,满屋都是徐阶的歌声。

唱到动情处,却见他头发也散了,身影也凌乱了。

“噗!”大约是用力过猛,那个钵盂竟然被敲成碎片,满桌都是热腾腾的面汤在流淌。

几个侍女惊慌地过来,正要收拾。

管家忙伸手将她们拦住,连连摆头,示意不要打搅了相爷的兴头。

徐阁老这些年过得苦啊,若再不发泄,只怕要憋出病来。

索性,就放浪形骸一次,一醉解千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阶将这首诗反反复复唱了许多遍,突然长啸一声,眼泪滚滚而下,用另外一首诗结尾:“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摄人心魄,摄人心魄,徐阶终于痛痛快快地醉了一场,好酒,好诗,好个吴士贞,我先前还真是看错了。以为你只能写些低吟浅唱,伤春悲秋的等而下之之作。却不想,你胸中竟有如此气象。小严啊小严,同吴士贞赛诗,自取其辱!”

“此诗一出,吴节已然在士林中奠定了一带诗宗的地位,你却要在会试上故意刁难,这不是笑话吗?谁又能拦得住这滚滚而来,不舍昼夜的长江水。谁也能拦得住,月下那仙人般的诗情豪气?”

“来人,备轿,去严府。”

“是,阁老,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徐阶突然清醒过来,喝止住管家:“再等等,再等等。”


第二百七十八章抢饭碗的来了

即便皇帝特许吴节专心备考,不用去西苑豹房随侍,但吴节还是很自觉地每隔一两天就去那里露个脸。

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天子近臣吧,身上却只有举人功名和一个可怜巴巴文渊阁校理闲差,若不是有身份特殊,基本上处于人见人踩的地位。所以,还是要经常去嘉靖那里串串门,混个脸熟。

人情这种东西,即便是亲戚,走动得少了,也要生分。

当然,只要等自己中了进士,点了翰林,在士林中有了地位,一切却又不同。

最近这两日,随着自己那首李白的五言《花间独酌》一出,用名动京城来形容并不过分。先前严世藩和李府放出的谣言,在这首诗才冲击下,自然是烟消云散了。

雄浑的气势,醉人心脾的诗句,飘飘若出尘仙人的意境,同小阁老那篇只有格律严整到拘泥的五言一比,无疑是天上地下。

第一场小阁老已经输得难看,这一场加赛更是败到颜面尽失的地步。

无论怎么看,胜负已经水落石出,谁高谁低,也没再比试下去的必要了。

突然间,众士子突然有种大快人心之感。

一则,吴节的诗词实在太好,好到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再则,这个严世藩实在是太讨厌了。

严家父子把持朝政二十多年,结党营私,干了很多人神共愤之事。再加上严世藩性格暴躁,党同伐异,只要不是严党,一概被他当成敌人。这样的性子想不树敌都难。

更重要的时候,这几日,厘金制度已经正式刊载在府邸纸上,发行全国。朝廷也正式下了公文,只待年后,就在东南五省正式实行。由浙直总督衙门主持。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震动。舆情哗然。

明朝读书人自来就有参政议政的习惯,如何看不出这项政策的要害之处,本着谁受益谁负责的原则,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厘金制度定然出自严党之手。

“财政独立。又坐拥南五省十万大军,严家这是要做反啊!”

“蟊贼!”

“大奸大恶之徒!”

一时间,不但御使们的弹劾折子言辞更加激烈,在京城等着参加会试的举人们也对严家破口大骂,在他们所举行的文会中,严家父子照例成为诗词文章中的反面典型。被极力地丑化。

如今。吴节以诗词连胜严世藩两场。真真是大快人心了。

一来,吴节的诗写得实在是好。二来任何能够打击严党的行动,他们都不肯错过。

到如今,吴节在京城算是彻底的火暴起来,几乎所有读书人的聚会中,都可以听到有人谈论这个名字,并举杯朗诵起那篇“花间一壶酒”,然后一饮而尽,仰天长啸。

用如日中天,赞誉满城来形容吴节此刻的名气,也不为过。

这两日,吴节的府上也是访客不断,有应试的举子,有乡试中举的同年,也有不少有官职在身的士林中人。

忙了两日,吴节再也抵受不住,索性逃了出去,准备到豹房那里呆上一天,求个清净。

嘉靖皇帝这里确实情境,当年武宗正德皇帝的中枢机构豹房是北京城中第一热闹的所在,可如今却被嘉靖改造成了一个大道观。已是三九天,滴水成冰,整个豹房被茫茫白雪笼罩,听不到一丝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再看看已经结冰的湖水,远处的西山,倒有些千年古刹的意味。

吴节身上带着可以自由出入宫禁的腰牌,一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就吴节所知道,最近的嘉靖皇帝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几乎每天都要在宫中祭天拜神,三天一大醮,每天一小醮,弄得宫里乌烟瘴气。估计是他最近的身体好象有垮掉的迹象,据黄锦说,嘉靖皇帝身上都是红色青色的小斑点,跟头金钱豹似的。脚上皮肉也彻底松弛下去,还带有浮肿,用手一掐就是一个坑,半天也起不来。

这是典型的重金属中毒,即便是在后世,要想彻底治愈,也需要费不少功夫。而在古代,这却是不治之症。

看起来,嘉靖肯定会和真实历史记载中一样,没几年好活。

吴节心中琢磨,这病以明朝的医疗手段还真没办法,或许多喝些牛奶会有所缓解吧?

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吴节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进了豹房,正想着该如何劝解嘉靖少服用些金丹,就听到门口旁边的耳房里传来两个鸭公嗓子的声音:“安公公,你说,这胡大顺父子也太难侍侯了吧,还真当他是这豹房里的主人了,颐指气使,看得人心中窝火。”

“谁说不是啊,小林”安公公叹息一声:“没办法,谁让人家在万岁爷那里正得宠呢,咱们也惹不起。”

这二人吴节却是认识的,品级不高,属于在皇帝身边侍侯的闲杂人员。

听他们谈起一个叫胡大顺的人,吴节心中疑惑,这人他却没听说过,究竟是干什么的?

就停下了脚步,朝屋中走去。

安公公叹息完,小林有些悲愤地接嘴:“这些年,咱们侍侯在万岁爷身边,见过的人也多了。从前的邵元节邵天师、蓝道行蓝神仙、陶仲文陶仙长,见了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那才叫气度呢!对了,就算是现在的吴士贞先生,不比胡家父子得宠,不也没有任何架子,看得就让人想亲近。这胡大顺还好些,他儿子胡元玉简直就不是东西,当这里什么地方了。整日问我们要钱要物,一个不高兴,就以耽误了万岁爷斋醮大事这顶大帽子压人。

就在昨天,我刚买了一件玉佩,花了一年的俸禄。结果这狗杂毛给看到了。劈手就抢了过去。说是要给万岁爷合药,小人,真真的小人!”

小林的语气中满是愤恨。

安太监小声劝慰:“小林,这事你还是忍了吧。那胡家父子这些年一直没有得势,穷到极处自然就穷凶极恶起来,什么钱什么物都想要。有吴士贞先生在还好。可他刚中了解元。如今又名动京城。早迟是要中进士的。他一走,这陛下身边就是那两个姓胡的了,得罪了他们,小心被人使绊子。”

小林愤怒地说:“我却不怕这两个小人。他们又不是禁中十三衙门的,管得着我们吗?”

正说着话,就看到吴节走了进来,忙与安公公同时站起来,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吴先生可来了。陛下正念着你呢。吩咐说,等你一到。就引你过去面圣。”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可是宫中进了新人?”吴节从怀里掏出一包松子和花生杏仁扔到桌上:“小林,听人说你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些零嘴儿,给你带进来了。”

小林:“难得先生记挂我这个芥子般的人物。”脸上满是感动,态度殷勤起来:“先生,陛下那边你还是快些过去吧,你不在,没人替万岁爷他老人家写青词,阿猫阿狗都跳出来邀宠了。”

“好,这就去。”

吴节点了点头,就在安太监和林太监的带领下朝豹房深处,嘉靖皇帝的静舍方向走去。

他算是听明白了一些,应该是在自己不经常来豹房的这段时间,因为没有给皇帝写青词,就有人借这个机会钻出来想要替代他的位置。

青词这种东西是明朝道教祭神打醮时必不可少之物,斋醮之人在勾通天地人神时,但有所求,都要用朱砂将所想说的话写在青藤纸上,念颂之后烧给上苍,如此才能够让神仙和上天看到。

本来,嘉靖皇帝身边本有一大群青词好手,比如严世藩、徐阶、李春芳、张居正等,都是这个年代文坛上一等一的宗师。

无奈,前一阵子,吴节在青词上胜了严家父子,严世藩最近又忙着在诗词上和他打擂台。而徐阶和张居正身为内阁辅臣,又碰到年底事多,根本没空暇进宫侍侯。至于李春芳,正放在外面锻炼,许久都没露面了。

所以,在这两个月里,嘉靖设香案时所需的青词都由吴节一手包揽。

估计这什么胡家父子,就是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顶上来的。

“对了,你们所说的胡家父子究竟是什么来历,青词作得如何?”吴节志在科举,如今全副心思都落在进士科上面,不但必须要中,还得获得好名次,以便进翰林院。

所以,对于有人来抢自己饭碗,在皇帝面前争宠一事却不放在心上。

毕竟,明朝读书人要想要好的前程,唯一的路子只能是科举。否则,就算你在皇帝那里再得信任,终归不是主流。大才和智商高如严世藩者,就因为是国子监出身,没有中个进士,即便入了阁,也要遭人诟病,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吴节原本以为这胡家父子和自己一样,估计也是有些才名的秀才、举人之流。可安太监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安太监道:“吴先生,说起这胡家父子,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先生别误会,他们不是太监,而是道士。胡家父子,父亲那个叫胡大顺,儿子叫胡元玉,湖北黄冈人。本在一小道观出家做道士,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陶仲文陶神仙。经他引见,这父子二人将一册《万寿金书》献于陛下,投了万岁的之心,被招入宫中供奉,得了一个四品的官职。这两人本在中海的长青观修行,近日炼了一炉仙丹,被诏到陛下那里侍侯,整日烧香祭天,竟一刻也不肯闲着。”

林小太监插嘴:“先生在随侍陛下的时候,为人和气,大家伙都喜欢与你亲近。可这胡家父子实在讨厌,尤其是那个叫胡元玉的,见了你所作的青词,大放厥词,说这东西离道家大道远矣,乃是异端。我们听了,心中也是愤恨,先生的文章作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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