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家里一个地方可查。
而看凉国公的脸色，难道真不在王嬷嬷处？
思及此，姜老君心中愠怒，猜着八成是凉国公拿到书房去了，这就相当于是凉国公偷的，监守自盗，这个儿真真越长越回去了！
郝嬷嬷带人查王嬷嬷家，以及王嬷嬷在内院的落脚处，八宝玲珑塔没查出来，倒是抄捡出不少金银玉器。
姜老君越发肯定心中猜测，那怒气直管朝王嬷嬷身上发：“王嬷嬷，你一介奴才，哪里来的这些金银玉器？”
王嬷嬷战战兢兢跪地道：“老君明鉴啊，这不是奴婢的，是王姨娘娘家送给王姨娘的，只是暂时放在奴婢家罢了！”
姜明月蛾眉倒竖，指着其中一件饰讥笑道：“我怎不知道，老君的东西何时成了王家的了！老君瞧，孙女明明记得这是您的葡萄石扳指，有次家中举办宴席不见了，丫鬟婆遍寻不见，却原来，它自己长了腿脚跑到王家去，又由王老爷送给王姨娘了！”
这话越发火上浇油，姜老君怒道：“老二媳妇，你带人点数王嬷嬷家产，但凡有府中丢失的，都记下！”
王嬷嬷急道：“老君，葡萄石扳指是奴婢在府中捡的！”
“王嬷嬷，你是从诗书传家的王家出来的，难道王家没教过你，在府中捡到贵重物，是要上交给主的么？你怎敢昧藏在自家里？再说，当年老君丢了扳指，整个府里的奴仆都找过，为此，还免了几个丫鬟的差，偏你没看见、没听见！”郝嬷嬷对这事记得清清楚楚，因着她女儿为此事而免了差事，姜老君看在她的面上才没有重罚。
王嬷嬷张口结舌，支支吾吾无法辩驳。
王嬷嬷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姜老君查八宝玲珑塔会查到她家里去，所以才被打个措手不及，若是早知道有这一遭横祸，她肯定会做准备。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王嬷嬷是悔得肠都青了，早该在家中丢了千年南珠时就警惕起来的，怪就怪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安稳了。
姜明月微微勾唇，上次白龙进王嬷嬷家的院，她没有进去，但前世她曾在珠宝玉器店里见过沈氏的遗物流落在外，当时就追查出王嬷嬷，但那时候王嬷嬷在宫里得意，是后身边的最高女官，她拿她没法。
可现在，只要王嬷嬷是姜家的奴仆，她就有办法惩治这胆敢偷拿、偷卖沈氏遗物的恶奴！
凉国公脸色铁青，暗恨王嬷嬷不争气，更恨王嬷嬷对姜老君不敬，同时心中担忧若是王嬷嬷折进去，王姨娘会怎样。在姜家，王嬷嬷相当于王姨娘的左膀右臂，是王姨娘最信任的仆人。
韩氏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姜明月，恍然明白今儿这事怕是早在姜明月的预料中，不仅如此，恐怕姜明月还在其中推波助澜。
不过，她心里是很高兴的，若是在新的国公夫人进府后，交接管家权，那时再核对出宜春堂（沈氏在世时住的正房）少了沈氏的遗物，她少不得要担个管理不善、督查不严的罪名，到时自己就甭指望在宗族里能抬得起头来。
韩氏把清查结果交给姜老君，口中禀告，主要是对凉国公说的：“老君，从王嬷嬷家查出一共二十七件金银玉器，其中十八件是前头大嫂（沈氏）的遗物，件是寿安堂丢失的，另外六件出处不知，这六件中有件的价值超过千两。”
寿安堂伺候的丫鬟婆俱变了脸色。
姜明月一手掩了袖，一手拉住韩氏的袖哭道：“今儿多亏婶娘查出来，否则我竟不知道母亲的遗物被这小人偷了去！”又扭头哭倒在姜老君怀里：“老君可要为我母亲做主啊！”
凉国公恨恨地瞪了眼王嬷嬷，这个拖后腿的奴才，不是成心让他在姜明月面前丢脸么？
姜老君疾言厉色地问道：“王嬷嬷，谁指使你偷盗宜春堂的沈氏遗物的？还有谁做你的内应？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王嬷嬷面色灰败，委顿在地，思来想去，招供出王氏也是死，不招供也是死，且招供了怕是死得更难看，性道：“没人指使，宜春堂平常只有白嬷嬷打扫看管，奴婢上夜的时候偷偷溜到宜春堂库房偷窃的……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是……是……”
“是什么？”姜老君气得火冒丈，虽然王嬷嬷没说，但她也知道指使的人除了王姨娘没有旁人，她狠拍了把雕花桌案。
王嬷嬷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是王家送给王姨娘的！”
“哼，王家不是抄家了么？王桢从哪儿弄来的？”姜老君冷笑。
王嬷嬷被自己的话又吓一跳，她支吾道：“奴婢，奴婢不知……”抬眼一瞧，果然凉国公在用吃人的目光看她。
王嬷嬷心脏砰砰跳。
姜老君道：“既然不知，那只有送到官府，让官府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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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老君不可！”凉国公大吃一惊，慌忙阻止。
“王桢的银是民脂民膏，我交给官府是遵守朝廷律法。如海，你是朝廷命官，成日把朝廷律法挂在嘴边上，难道要包庇贪官、赃物，自打嘴巴么？”姜老君慢条斯理道。
“可是，王姨娘毕竟是我们府里的人，若是这事传出去，对我们家的声誉也有影响啊！”
“你现在倒是想着姜家的声誉了！”姜老君越想越气，当初凉国公报案相逼，不惜毁掉姜明月的清誉、姜家的名声，一口一个律法，反用在王姨娘身上，他就知道这跟姜家的声誉相关了。
凉国公讪讪的，显然也记起那件事，窘迫地说道：“老君，儿身为凉国公，怎敢忘记姜家声誉。”
“你想息事宁人也行。沈氏的嫁妆将来都是明月的，沈氏又是她母亲，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你必须补偿她。”姜老君推了把姜明月，示意她这是个漫天要价的好机会。
她儿的财富，她情愿全部给姜明月这个嫡长孙女，也比给王姨娘贴补娘家强！
凉国公忍着怒气，问道：“明月，你想我怎么补偿？”
“我不需要父亲补偿，”姜明月拿帕抹了眼泪，面若冷霜，讥诮地说道，“只需要把宜春堂丢失的母亲遗物全部找回来即可。方才我和婶娘核对了册，除了那十八件物什，另外还有十多件不见踪迹，王嬷嬷必须全部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我要的是母亲的遗物原物，而非替代。”
凉国公浓眉皱紧，原来王嬷嬷偷的不止这些！他也是动了怒气的，身为凉国公府嫡长嫡长孙，他从未为银发过愁，更不会肖想沈氏的嫁妆，当然，清贵家族出身的沈氏也不能带多少嫁妆到姜家来，她那点嫁妆根本不在他眼里。
他气的不是有人动了他嫡妻的嫁妆，而是气王嬷嬷眼皮短浅给王姨娘丢脸！
——在他心目中，王家自然不会落魄到偷沈氏的嫁妆变卖。
“王嬷嬷，那些嫁妆你偷到哪儿去了？”凉国公喝问道。
“国公爷，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偷拿的物什就这些了！”王嬷嬷磕头喊冤，不大一会儿，额头就流血了。
凉国公再次皱眉，看向姜明月。
姜明月不为所动，道：“满府里除了你，也没旁人有这个胆、有这个贼心偷我母亲的遗物，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没办法，交给大理寺审问也就是了。总之，我母亲的遗物不能流落在外。”
言毕，她又看向凉国公，拿他的话堵他自己的嘴：“父亲，您原配嫡妻的遗物流落在外也会对我们姜家的声誉有影响罢？”
凉国公气闷，面上却应和道：“明月说得对。王嬷嬷你就招了罢！”
王嬷嬷不肯承认，姜老君怒染眉梢，正要发狠话，凉国公忙拦在头里说道：“她家里也没查到，定是流落到当铺等地去了。二弟妹，麻烦你列个单，我照着单上的东西去当铺问问。”
韩氏点头：“好的。”
凉国公强压着厌恶，对姜明月挤出一个笑容：“明月莫着急，父亲定会全部给你追回来，以后这些可是你的嫁妆呢！”
姜明月淡淡颔，一句未回。
凉国公怒气上涌，好容易压下去了，转而问道：“老君，王嬷嬷怎么处理？”
王嬷嬷不识好歹，眼皮浅，口风又不严，此时姜老君直接打杀了王嬷嬷，他都不会皱下眉头。
姜老君抿了口茶，轻描淡写道：“先关在柴房，若是你不能找回沈氏全部的遗物，再让官府审问她不迟。官府的手段可比你的手段强多了，不会没问出结果就让犯人少了舌头。”
凉国公面色一僵，说道：“既然如此，那儿赶紧去办了。”
郝嬷嬷命人将王嬷嬷拖走，韩氏告退。
堂上只剩下姜老君祖孙俩，姜老君拉着姜明月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给你机会让你多攒些嫁妆，你这么实诚干什么？白白便宜了王氏个。”
姜明月哪里敢告诉祖母，她早就和凉国公划清界限了，不想要凉国公的任何东西——凉国公府的日常花用除外，这个凉国公府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是凉国公一个人的，她身为姜家后代，受此祖荫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会直接对他报仇就是念着她身上到底流着凉国公的血，但是她也不会再将他当亲人看待，更不会对他有一点点指望。
“老君，君爱财，取之有道，孙女虽然不是君，但也想光明磊落。况且，若非如此，父亲只怕也不会用心替我追回母亲的遗物。”姜明月靠在姜老君胳膊上，微微一笑。
“也罢，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不贪他那点钱，祖母的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姜老君抱着她晃了晃，就像是哄小孩那般。
“人生在世，能花用多少银呢？老君不必因着孙女便留着银不花用，否则孙女心里反倒过意不去。再者，若是姑母见着老君如此偏心我，怕是要吃醋呢！”
姜老君神色微微一变，笑容淡了些，着意看了眼姜明月，却不见她有旁的情绪，便呵呵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给她的已经给了她，她吃哪门的醋！”
到傍晚用过晚膳，郝嬷嬷来回禀道：“老君，老奴已着人牙把芥末卖得远远的。”
“嗯。”姜老君抱着白猫，慢慢给白猫顺毛，神色动也动未动，“这是她的命。”
郝嬷嬷心想，若非姜老君把芥末卖了，依照凉国公的心狠手辣，恐怕过几天她们看到的就是芥末的尸体了。
“郝嬷嬷，今儿明月提到她姑母，唉，熙跃那孩，知根知底，跟我们明月倒也般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年沈氏弥留的时候，如桃都不给准话，怕是心里不愿意。”姜老君惋惜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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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王嬷嬷投缳
如桃是姜明月姑母的闺名，姜如桃是韩国公夫人，韩国公在山南东道治所任正的指挥使，带家人上任。
其长名为韩熙跃。
郝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