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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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魍魉-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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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就当没听见一般,推了门便径直进屋。那书生一把抓住门,对白露诚恳道,“道长,我没有开玩笑。我冒着危险回来也是下定了决心的。说实话我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那你是学法术的料吗?”白露突然打断他。他顿了一下便道:“我……我对法术有兴趣。”
  他尾随着白露进了屋,宁君正在屋里吃着饭,准备去当值,看到白露身后的人吃惊道:“他怎么还在?”
  那书生见了宁君是有些怕的,他躲在白露身后,怯怯道:“我不想赶考了,我想学法术。”想了想又连忙补了句,“跟着白露师父。”
  白露无奈地走到饭桌前坐下,宁君看着书生饶有趣味道:“你有什么本事或才能啊,我们门派也不是随便收人的。”
  书生眼睛一亮道:“我有的,我有阴阳眼。”
  白露和宁君手中的筷子均是一停,宁君放下筷子道:“确定不是眼睛差,看到重影了?”
  书生摇着头道:“不是的,我小时候便有,后来父母吃了求来的药,便看不见了。”
  宁君身子一动,瞬间便到了书生的面前,手已经盖在了他的头顶。过了一会儿,她唇角轻勾,看向白露道:“是真的。要不,白露你就带带他?”
  白露还未来得及回话,那书生已经扑通一声朝她跪下,欣喜道:“徒儿徐子笙拜见师父!”
  “噼啪”一声,白露手中的一只筷子便已经落在了地上,她应道:“你说你叫什么?”
  “徐子笙。”
  白露低下腰捡起了筷子,淡淡道:“进了门派便喊名号了,以后便喊你……‘翠山’吧。”
  “好,翠山拜见师父!”
  就这样,白露平添了一个徒弟,宁君也因此添了一个徒孙。她们收拾出一个小屋子给翠山住,宁君说这种事一定要大吃一顿庆祝才好,便让白露第二天空出时间来,她们三世同桌庆祝一番。
  第二天中午,宁君在酆都最有名的酒楼定了一桌。白露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七八道菜,白露连忙跟小二说不要再上了。
  白露和翠山都是外地人,还没有吃惯这里的口味,看着满桌红,两人不禁有些下不去手。小二上最后一道菜时,报道:“血豆腐!”
  这一声把翠山吓了一跳,他看着那一块块鲜红中泛黑的豆腐块一般的东西,瞪大了眼结巴道:“血……是什么的血?”
  白露道:“动物血。”
  翠山这才舒了口气,宁君看他惊吓的样子道:“这是鬼城,又不是妖城,看把你吓得。来,尝一口白砍鸡。”
  趁宁君正热情地介绍着,白露看桌上只有一壶茶水,想着一定不够喝,便起身去掌柜处欲再拎一壶上来。
  果然,翠山吃了两口白砍鸡,便被辣的直抽气,连忙起身去窗边的小桌上倒茶水喝。
  隔着小窗,正看到楼下一群人马正大张旗鼓地走过。骑马行在最前面的人,看样子还很年轻,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官服,十分得气宇轩昂。靠窗的几个吃客也在向外眺望着,议论纷纷。
  翠山回到桌子边时,宁君好奇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一群人马过去,听那边人说是刚来的巡察使。”
  宁君笑道:“巡察?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官员来了也是给鬼让路。”
  翠山点头道:“嗯,听说好像是京城什么右丞的小儿子,被贬到这儿来的,名字好像和我的蛮像的……”
  他话音刚落,白露已经拎着一壶茶水过来了。她坐下便道:“外面好像很吵。”
  “嗯,有新官来了。”
  白露点点头,给翠山和宁君都倒上了茶水。
  宁君一时兴起,便开始给师侄和徒孙讲起门派传说,翠山听的十分入神,还一直好奇地问着问题。最后说完的时候,他突然道:“那师叔祖你为什么来了酆都啊?”
  白露夹着年糕的筷子也抖了一下,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静静地听着。
  宁君眉头微微一动,表情渐渐沉静下来道:“因为我背叛了师门。”
  翠山愣住道:“为……什么?”
  “因为你师叔祖我,英勇无畏地爱上了我们门派一心要铲除的敌人!”
  翠山目瞪口呆地望着宁君,白露重拾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红色的年糕,在翠山把目光投向自己身上之前,突然捂着口起身去漱口。天知道那块年糕下沾了多少碗底的麻椒,把她麻得整个嘴巴都没有知觉了。
  宁君看了眼白露,悠然地对徒孙说:“你看你师父,就是怕你也问她为什么离开京城。”
  “难道师父也背叛了师门?!”
  “应该不会吧,其实我也没问过。”宁君道,“不过人人都会有自己想逃离或暂时逃离的一个地方,这很正常。把每天想为什么的时间用来吃多好!”
  师叔祖顺势又给他夹了一块白斩鸡,他口中刚刚的辣劲刚过,看着鲜红的、沾满辣椒的鸡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用筷子夹入了口中。
  一顿饭吃完,三人一起回了小屋。宁君顺势躺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屋顶,便睡了过去。
  白露给翠山搬了一摞书,让他先从抄经书开始。
  屋外的天色慢慢转阴,有些下雨的势头。衙门中,刚到的巡察换下了一身沉重的官服,穿上平日的衣服,站在休息的房间的窗前,久久地看着窗外乌云逐渐凝聚的天空。
  几十里外的小木屋里,白露看了眼天色,检查了所有房间里的窗子都关严了没有。最后关上了自己房间里的窗户之后,她也爬上了床,裹上被子沉沉地睡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觉睡到暮色沉沉。她推门出去的时候,宁君正匆匆出发去地府。
  翠山饿巴巴地抬头看她,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去厨房逛了一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亲自下厨。
  最后一道麻婆豆腐刚端出来,翠山拿着她的一个法器在听什么。那是她和宁君千里传声用的法器。
  她走过去时,宁君已经说完了,翠山一脸兴奋道:“师父,师叔祖说让你快去鬼门关。说那里官兵要和鬼差打起来了,她不方便出手!”
  “啊?”白露有些纳闷,这里的官兵一向对鬼差极为敬畏,怎么会和他们打起来了。难道和白天刚到的新官有关?想着,她看了眼充满期待的翠山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你高兴什么?”
  翠山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道:“我想跟着师父去看看,那场面一定很壮观!也能跟师父学习一下!”
  白露看着一桌热菜,把它们都罩上后道:“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时难(三)

  前几天,酆都县令到外地参加老丈丧事去了,以至于今天没法亲自接待这从京城来的巡察。他可是听说这新来的陆巡察很不简单,父亲是当朝右丞,前妻又是公主,这回被调到酆都也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情况,他走之前与师爷交待好了诸种事宜,吩咐了几次不可怠慢。
  因此,师爷自然也接待得十分小心。然而,就在饭后他亲自去泡了一壶好茶的功夫,这陆大人已经闲来无事在看这两年的卷宗了。
  这一看,陆大人还真认真起来了。酆都县去年一年记录在案的人命案子有近四百起,可是卷宗上注明解决的只有十余起。
  这数据差的也太大了,陆大人合上册子一拍案,便要查个究竟。
  师爷哆嗦着滴汗道:“陆大人,咱们酆都跟其他地方不大一样……”白天这里是官府在管,晚上可就是地府在管了。
  可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挡也挡不住。当晚,师爷在家里搓麻将的时候,便听说这陆大人已经带着一群官兵去鬼门关附近了,吓得他连忙叫了几个做法师的麻友前去救急。
  地府这边,当接到有大群的人间的官兵在鬼门关附近时,也是十分惊讶,便要上报他们的头儿邢然。宁君则半路拦下了消息,跑到了邢然面前,突然抱住肚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泪花都泛上来了,称自己中了毒腹痛难忍。邢然寒着脸把她抱去了鬼医那儿。
  迟迟没有得到命令的鬼差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在人间的官兵看不见它们的情况下,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附近的妖鬼闻到了生人的气味,不禁食指大动,纷纷缠上了这批新鲜的食物。
  可陆巡察也不是好惹的,他早知酆都鬼城之称,所带官兵的衣服里都早已缝上了开过光的玉佩和符。一瞬间,鬼门关外的天空充满了浓重的妖气和金色的光芒。
  陆大人手中也持着一把桃木剑,且他周身似有妖鬼敬畏的光芒,很多妖怪只小心看着,不敢靠近。
  然而,他身后的老树后面,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妖正在偷偷地盯着他,她只有一半的脸,眼中却泛出贪婪的笑:
  “舍利?有意思……”
  她自言自语着,同时一只手半握着,掌间一团红光如火焰般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掌心对着树前人的心口便击了出去。
  陆大人忽觉身后气流不对,转过身去便看到一束红光朝着自己胸口而来,时间紧迫,他只能抬剑挡在身前,随着桃木剑骤然断裂掉的声音,他已被那股力量震到了数米外。随之而来的,还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他站定后捂着胸口,突然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外衣掉了下来,是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镜面已经完全碎掉了。他顿时明白了,是这镜子为他挡去了这股力量。
  他立马蹲下身去捡镜子残余的碎片,眼中还有片刻的失神,而又一束红光已经又朝着他弯下的后背而来!
  而突然,另一束白光从红光中间骤然斩断,一个白色的矫捷的身影闪过,瞬间拽住了那束红光,竟像拉一段红绸一般,将棵树后的红衣女妖硬生生拉了出来。
  这时,陆大人也已经起身,迅速地将镜子碎片收人胸前,箭步上前。
  白色身影立在他们中间,她的扮相及其怪异,女子的身材,却披着一件略大的男子书生打扮的外衣,面上还带着一只灰色的面具。
  红娘子只愣了一瞬,便又朝她袭来,她亦主动持剑迎上去。从白衣人身后窜出一个仅着中衣的年轻男子,他手中举着一面八卦镜,连忙跑到陆大人身旁,拉起他便要带他离开。
  “快走!”
  “你是谁?”
  “我师父让我带你走!”
  这边两人纠缠着,那边的一人一鬼已经打起来了。
  两人相碰的瞬间,红娘子唯一的眼睛危险地紧缩着:“你又搞什么鬼?!”
  白衣人手上稍稍松了些,小声道:“红娘子,不瞒你说,这次这人真是我旧交,我以前也欠过他情,所以……”
  “呸!”红娘子愤怒道,“你真当我是傻子,还是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
  谈判破裂,一人一鬼只得又纠缠起来。白衣人从背后拿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剑,她咬破手指,在剑上画着图案,红娘子抬起衣袖掩着面,暗道不好。终于,在白衣人画完最后一笔的瞬间,她喊道:“好,这次就算了!我放过他!”
  白衣人果然停手,面露笑容道:“谢谢。”
  红娘子一甩袖便转身离开,白衣人也背过身去,朝其他方向跑去。刚走几步,忽觉不对,扭头一看,一条红绸像蛇的信子一般朝着树下的两个拉拉扯扯的男子而去。
  “师父救我!”翠山看傻了眼,抱着头便喊道。
  他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便听丝绸断裂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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