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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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颜歌-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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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半晌后,甩手一挥,“于副将,点三千兵,出城助战,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出城,避开大军,绕函河谷向郑军后方进发。

后防郑军见到我们,非常迅速的在主帅周围形成严密的包围圈,严阵以待。

“擒主帅……”随着于副将一声大吼。我夹紧马腹,马儿四蹄凌风,腾空飞起,冲了出去。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许是谁也不想输给一个女子,声势如破竹。

剑光所过之处,一片鲜红。无数的郑军一波一波的倒下,又一波一波的涌上来。伴着短促密集的哀嚎声,滚烫的液体不时的泼到脸上,血腥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鼻腔。我不觉得难过,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离穆雪男越近,手

82、生嫌隙1 。。。

中砍下的力道就越来越大。

可我却又明显感觉到我的心在痛,从前我也上过战场,可我穿的是郑军的服饰,可如今我却在不停的砍杀郑军,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可却是无可避免的站到了与隐儿对立的一面,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对他的一种背叛。

不断有带血的刀扑上来,唯有挥刀去挡。正酣斗间,眼中余光瞅见几匹轻骑从郑军的缺口中呼啸着向西南方向疾行。最前方那位分明就是穆雪男。

我勒紧马嚼,纵身一跃,跟了上去。身后将士继续战斗着,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从后方接应皇上,此时打斗正烈,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我。

黑夜之下,不辨东西,只觉嘶杀声离我越来越远,只余风在耳边呼啸着。

前方酣跑的轻骑,突然调转了马头,飞速向我逼近。我咬紧牙关,提剑对着对准左边一骑,横刺过去,马上人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此时两匹轻骑已经向我夹击而来,刀向我劈来,我伏在马背上,全力一冲,左右两侧的刀锋就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兵刃交接声。抬起身,手中长剑,划过最后一人的脖颈。有血线慢慢溢出,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有劲风从身后袭来,本能的伏身闪过,再迅速回转,挥剑去挡,巨大的撞击声,手臂酸麻作痛,冷汗混着脸上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正顺着额前发梢往下滴,滑入眼窝,忍不住眨了眼,电光火石间,左肩一阵刺痛,右手执剑全力刺出,又一人落马。却也忽感喉头一凉,一柄尖枪正抵着我的喉咙。

“龙姑娘,不要逼我动手。”来人压低了嗓音,可却饱含威胁。

龙姑娘?多久没人这样叫我,细看去,却原来是林护卫(第四十五、四十六章中跟着小隐的护卫)。

我正在脑中飞速的计算着,若是我跟他硬碰硬,胜算有几分,一直藏在黑暗中的穆雪男却忽然道:“退下,不得无礼。”

林护卫得令,收枪后退。

她对我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随我来。”

“娘娘——”林护卫略有迟疑。

她斜睥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是怕她伤了本宫?还是怕本宫伤了她?”

林护卫后退一步,“属下不敢,属下奉命保护娘娘,不能让娘娘有丝毫闪失。”

我跟在她的身后,拐进了山洞。洞中黑暗,只有洞口洒进点点月光。

未等我开口,却先道,“多年不见,你倒是清减不少。”

“昭儿在哪?”

她在马上微倾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放心,昭儿他很好,我对他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前年他偶染寒疾,整夜整夜的哆嗦,迷糊着喊‘娘’,是我抱着他整整两个晚上。他大病得愈,我却寒气侵体,病在榻上一月之久。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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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该谢我才是。”

“穆雪男,我再问你一次,昭儿在哪?”我冷声道。

她抬手一掠鬓发,莞尔一笑, “我若不说,你又能如何?想杀我不成?”

我望着她得意非凡的脸,将一腔不甘的愤怒强压在了心底,平静地说,“望月宫中的温泉真是不错,你父皇倒真是疼你。听说你们西兹人死后并不入土,而是火化。您的父皇和列祖列宗们的骨灰都供奉在函光殿中。我说得可有错?”

她脸色微变,咬了牙问,“你想怎么样?”

“把昭儿交给我,若非如此,我将他们的骨灰,全部请出来。”我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慢慢道,“还会命人分放在特制的香囊里,分发给所有的娼妓。我让你无颜去见你的列祖列宗!”

“你敢。”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那愤恨的目光如火烧般,烙在我的身上。

我咬着牙低声道:“我说得到,就一定做得到。何况,如今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洞外似有整齐的脚步声,我侧耳听去,那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行走时所发出的声响。稍许,只听林护卫轻呼一声:“皇上——”

我的心中一动,忍不住回头。一袭白衣的隐儿,踏着夜色而来,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就听身后一声惨叫,“皇上,救我。”

隐儿以极快的速度从我身边掠过,我的目光循着的他的身影望去,却见穆雪男已经从马上坠下,半趴在地上,身躯弯成柔若无骨的弧度,一只手伸在空中,以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拯救。

她抓着隐儿的手,一直在喊,“皇上,痛,好痛,救救我。”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腿间似有血液流出,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战衣滴入土中,又迅速的干涸。

“军医,军医。”隐儿高声叫着,那样焦急的神色。

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早有寒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却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忙乱的一切。

担架很快将她抬走。

把刀架在我脖颈的黑甲的军士问:“皇上,是就地正法,还是抓回去。”

他说:“放了她。”

军士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统统给我滚出去。”他怒喝一声,只一瞬间,狭小的山洞中,仅余我们两人。

我张了张口,想说,不是我,我怎会杀你的孩子,可舌尖却似被冻住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珂儿,跟我回去吧。”每一个字,似乎都用上十分的力气,那是极力忍着悲伤的结果。

他每说一个字,我就觉得心被狠狠的剜上一刀。我就能回得去了么?我的手上沾满了郑军的血,适才那些军士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若是那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谋害皇子是何等的重罪,朝中大臣如何容我,你又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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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面对。我不能,也不忍将你置于那样的境地。从你放任我来北辰的那一刻,早就注定了,我们渐行渐远的结局。

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是隐儿呀,为何你的眉那样深深的皱起,为何你看我的目光比那冬日的泉水还要寒凉,你嘴上不说,你的心里在对我失望么,在你眼里,我已经冷酷无情到要杀害你孩子的地步了么。

现在你叫我回到你的身边,似乎是说不论我犯下多大的错,你都可以不计较,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我们再回不到从前。

人真的很奇怪,信任需要经年累月才能形成,而怀疑只在一瞬间。

仿佛有冰冷的手捂住我的唇,千万种语言聚在喉咙,却说不出来,只觉心中委屈万分。我转过身,手中长剑拖地,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我在心中想,只要你叫住我,我便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说的这样。

我恨穆雪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就不顾一切的站在了于她对立的场面,不光是因为她抢走了我的昭儿,还因为我嫉妒,嫉妒她明正言顺的站在你的身边。而我,却只能选择站在敌对的角度,才能生存,才能再见你一面。

守在洞外的郑军见到我,哗哗的拔出手中长剑,怒目相向。其中一人举剑横扫,我挥着手中长剑,用尽全力,在他扑上来之前,对准喉头刺了过去。

“杀了这个妖女!”不知是谁奋力疾呼。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了,公司整天开会,有点小忙。

加上忙于……约会……所以……又拖了这么久……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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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生嫌隙2 。。。

“杀了这个妖女” 不知是谁奋力疾呼。

我茫然的看着这些热血沸腾的军士,心却似乎空了一般。

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似乎我每一步走来,都是个错误。因为这些错误,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失去了云瑞,失去了我的昭儿,如今连隐儿也失去了吧。我最后的坚守,在这一刻轰然倒蹋。

纵然经历过数次的生死相接,却在此时失去生的意愿,脑中只是闪过奇怪的念头:来吧,不论是谁,来杀了我吧。

我闭上眼,在脑中想像着,那些尖刀是如何刺进我的胸膛,又是如何的用力拔出,鲜血又是以怎样的形态喷礴而出。

刀光在眼前闪过,肩头一痛。我低着头,看那腥红的液体顺着刀峰蜿蜒着流淌。刀尖刺破皮肉,却又奇怪的停滞不前。

我咬着牙,心里却忍不住暗骂:要么你别杀,要么给个痛快,这算什么?

睁开眼,却见林护卫正拉着那人的手臂,阻止他的进一步的行动。

“林统领,你放手,让我杀了这个妖女,我大哥就是被她杀的。”那汉子粗喘着气,愤怒的喊。

“皇上已经命令放了他,你想违抗圣令么?”林护卫,哦,不,如今的林统领,大喝一声,一掌向那汉子身上推去。刀尖顺着那人躺下去的躯体,离开了我的肩头。

身体骤然放松,随着刀尖的离去,瘫倒在地。大片的空气涌入胸腔。这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突然被带离水中,自由呼吸的畅快。再不得不承认,我仍然觉得活着比死亡要好。

这个念头从脑中闪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为什么要死,伤害我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为何要死?我从地上抓过本已经被我丢弃在地的剑,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来吧,即使死,我明珂,也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手压唇边,一声尖哨。黑暗中,冲出一匹红色骏马。我翻身上马,身体伏紧马背,微一侧身,双手紧紧拽着马嚼。身下骏马到底是名驹,一个低头,急转,人马画出一道圆弧,几乎半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身后有人惊呼,“那是皇上的‘奔虹赤’。”(注:第三十章中,老皇帝赏给明珂的西岭宝马)

不知是林统领的拦阻起了作用,还是众人见我驾驭得了‘奔虹赤’的震惊,总之身后似乎并无追兵上前,我再次稳住身体,以疾箭般的姿态,飞驰而去。

远处,漫天黑暗中,阵阵蹄声传来。跨下俊马,似乎识得那是敌军服饰,阵阵长嘶,不肯再前。我挣扎着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玄色战甲、墨色战马,衬得马上的人森森如阎罗,他对我伸出手来,“能上来么?”

我瞪他一眼,心道,你以为我是谁,我不是后宫里那些虚弱的女人。这样想着,手搭上他的手,奋力一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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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到马上,他却惊呼:你受伤了?

我刚张嘴,想说,这点伤算什么,却又听他道,你不要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城里了,军医会为你止痛,你先忍着点。

我靠他怀中,心想,一点也不痛,真的!

我在哪里,又要去向哪儿,根本顾及不到,只是感觉到有人抱着她,麻利的打好绷带,小心的放到床上,很快就有人端来药碗。顺从的喝了,不觉得苦,只觉得人更为恍惚。没有挣扎,没有顺从,只是任由摆布。

萧晟似乎在床头立了许久,走出去,又踱回来,终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离开了房间。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来应付他的任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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