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感慨完了，他才从怀中摸出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象女孩子胭脂盒般分成细细的一格一格，里面深红浅绛，盛着各色的香膏。月璇光取过一根小小玉棒，在一格浅粉色的香膏中沾了一下，递给小斜，问道：“这是什么味？”
小斜微一分辨，问道：“蔷薇？”
月璇光摇头。
小斜连猜了几种，皆不是。侍香在旁边瞧着不禁开口道：“我来闻闻？”她也不管小斜的反应，径自出手，从她手中夺过玉棒一闻。“这可是香水月季？”
月璇光面露讶然之色，道：“这位姑娘辨得正是。月季亦分了许多种香型，恰恰正是香水月季的香味。”
侍香得月璇光赞许，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示威的望了小斜一眼，将玉棒交还给了月璇光。
月璇光拿块丝帕细细拭净了玉棒，却并不再用，而是再取过两支玉棒，各在两块香膏上点了一点，分别递给小斜与侍香道：“这可要考考你们谁嗅得既快又准了。”
小斜报出香型为茉莉。侍香则报香型为金桂。这两种香型都算常见，两女均未错辩，只是侍香比小斜慢了半分，不免有些不服气。
月璇光收了这两只玉棒，另换新的玉棒再点了两种香膏要二女辩识。这次两种香型都颇不常见，小斜嗅了良久放弃道：“辨不出。”将玉棒交还月璇光。斜眼看时，侍香还在细嗅玉棒，蹙眉苦思。
月璇光收了小斜的玉棒，并不向她解释那是何种香型，却是对她挤了挤眼。小斜很是不解，睁大了眼，却听月璇光轻笑的说：“倒也，倒也～～”
他话音刚落，小斜身边的侍香已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小斜转头一看，只见侍香双目紧闭，知觉全失。
“啊……”小斜马上明白过来。月璇光给侍香嗅的香膏必有古怪。嗯，应当是几种香膏的香气吸入叠加后产生出的效果。
月璇光对她微微一笑，摸出一粒药丸让她服下，然后走到梳台旁边。他将刚才调制易容膏剩下的药草拣了几种，放在香炉中点燃了，对小斜说：“咱们走。”
拿着香炉走出院门。家丁也好守卫也好，只要靠近他们数丈之内，脸上立现迷惘神色，对他们也视若无人，不闻不问。如此一来，月璇光带着小斜赶了马车，有如闲庭信步一般出了霍府，然后出了清江城。
“璇光？现在就离开清江吗？”小斜惊魂甫定，想到自己前来清江的目的，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月璇光笑了笑：“这个么……小斜到清江来，是要找谁？”
小斜哑然。
她要找宁镇航，确定他平安之余顺便“追讨欠薪”。可是，偌大的清江城，她就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家住哪里，他在不在家，她全不知情。
“我……”蹙起眉，她开始绞衣角。
月璇光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心。“别皱眉。”
“啊？”小斜吓得惊跳起来。眼睛对上月璇光，他的表情还是很沉静。
又反应过度了啊。小斜讪讪的笑：“我要找的人……我只知道他叫宁镇航，有可能会在清江城。璇光，你有没有听过这个人？”
月璇光唇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那，我就在清江多留两天吧。等你找到人我再走。清江药行甚多，或者可以找到点难得的药材。”
小斜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可是，霍大小姐……”
月璇光很平静的说：“哦，霍大小姐？她肯定会到处找我们。可是你会易容，我会易容，难道还需要怕他们吗？”
小斜歪着头想了想：“嗯，璇光你会制造香露，咱们都抹上，老杨就嗅不出来咱们的味道了。”
月璇光平静如水的神情突然又作改变，眼中透出丝丝邪意：“他？他永远都嗅不出咱们的味道了。”
小斜一呆：“这话怎么说？”
月璇光轻描淡写：“我在替他易容时，用了一些……会令他嗅觉丧失的药。”
小斜敬佩的望着月璇光——不动声色就收拾了老杨，她竟然还以为他就是个药呆子，实在是……走眼得厉害！
入世之卷 ［第038章］天生丫鬟命
迎着小斜赞叹的目光，月璇光不动声色的说：“霍大小姐……估计她至少有一个月不能出门了。她的易容膏里面我加了点料，此刻她脸上只怕已经红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吧。”
小斜既惊且佩：“璇光，你真的……真的……”
月璇光理所当然的道：“她对我不仁，我对她不义。小斜，莫非你还同情那种骄纵泼辣的女人么？”
小斜侧头一想，不禁笑了：“说起来，我就是被关了下地牢，也没吃什么亏，可霍大小姐脸肿了，老杨鼻子失灵了，侍香让你弄晕了，侍卫家丁迷倒了一大片……霍大小姐一定气得要命。”
月璇光拍拍她的肩：“不提那个女人了。嗯，小斜，能不能说说，你是用的什么易容术？咱们交流交流。”
“这个……”
“不能说吗？”月璇光了解的点了点头。“是医仙前辈传你的吧？”
“嗯，是这个宝贝的功劳啦。”小斜觉得对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打诳语简直太问心有愧了。她老老实实的向他交待了百变环的功用。
月璇光不愧是多见世面的人，闻言并不太过惊诧，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点头道：“嗯，果然是绝好的易容手段，却比我药王谷中的面具要方便多了。”
“面具？”小斜好奇的问。“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吗？”
月璇光失笑：“不是人皮的。就是用药物胶质调合而成的面具。看。”他以药水涂在发根处一抹，突然从脸上扯下一层薄薄的物事。
“啊，璇光，你原来一直戴着面具！”小斜感叹的说，然后，眼神一凝。
面前的少年有着漂亮的大眼睛，眉目秀气之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淡粉微翘的唇，唇角自然上扬的弧度让他不笑也象在笑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惹人爱怜。
“璇光，原来你生得这么漂亮。难怪你要易容了。”
他让她说得怔了，探询的望她：“何出此言？”
“为了不引人注意啊。”她理所当然的说，“所以只好易容了，是不是？”
他望着她。俏丽的少女想来在这方面有着同样的困扰，所以才有这样的心得。想到这里，他笑了，颊边现出浅浅的酒窝：“嗯，你也是为这个原因而易容的吧？”
“是啊是啊。”少女找到了同道中人，兴奋得口不择言：“我们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他轻笑着敲了敲她的头：“你很沦落吗？我很沦落吗？”
“怎么不沦落？”她理直气壮的说，“咱们才从霍府逃出来哎。而且我身无分文，你也富不到哪里去，这样还不沦落么？”
他实在忍俊不禁：“是……你说得很是。”
她大发现似的问他：“啊，璇光，原来你也会笑啊？平时都不见你笑的。”
“笨蛋。”他又敲了敲她的头。“平时戴着面具，因为黏合度还有延展性方面的问题，要尽量避免太大的表情啊。”
“那戴面具还是不好。嗯，下次我看到宫……看到给我百变环的人，我去问问她，能不能替你也做一个。”小斜大包大揽的说。
月璇光的笑意醉人：“啊，那我就多承你的盛情了。”
“放心，只要能搞到，一定替你弄到手。”小斜很大方的拍拍月璇光的肩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从道边把她拣起救回算一次，从霍府中救她出来又算一次，这样大的恩情，应该可以说动宫主给他造一个百变环吧？
不过，男人戴耳环貌似有点奇怪，或者做成戒指？
“那璇光，现在我们去清江，你就不用戴面具了吧？”小斜问。
“为什么？”
“因为……你戴上了面具就不爱笑了啊。”小斜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我喜欢现在这样笑盈盈的璇光呢。”
月璇光的脸微微的红了。“好吧好吧，就依你。”
小斜跟月璇光演示了一下她的百变环，当着月璇光的面变成了一个鹅蛋脸大眼睛的女孩子。“这样，象不象长大的我啊？”她神气的问。
月璇光看了看，以专业的角度说：“我觉得你长大了会长成瓜子脸而非鹅蛋脸。”
“那这样？”小斜又变出瓜子脸。
她清丽的模样让月璇光一窒：“还是……还是不要用这样的脸了。”
“为什么？”她不解的问。“你觉得不象我？”
“象。但是，会很招蜂惹蝶的。”他说明。
小斜歪了歪头。“好吧，那还是普通点的好。”说话间，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椭圆脸儿、眉眼讨喜但不算太美、看上去只得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嗯，很好。你就扮我的丫鬟吧。”月璇光笑咪咪的说。
“为什么……我要扮丫鬟？”小斜口吃的说。
有没搞错，宁镇航那里她执着的自愿为奴；霍大小姐抓了她要她签奴仆契约。现在连月璇光都提议要她丫鬟……难道，她最近特别有丫鬟命？
“你的样子适合扮丫鬟啊。”月璇光理所当然的说。
“那你呢？”小斜不忿。
月璇光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看上去好不可爱。“我当然是扮进京进货的某药行少东啦，你觉得如何？”
看了看月璇光决不可能抛掉的、满载着药物的马车，再看了看月璇光的形象，小斜无奈的同意，她扮丫鬟是很合理的选择。
“那……当丫鬟，你要付我薪水的哦。”她眼睛亮闪闪的说。
月璇光无奈：“喂，不要这么现实吧？”
她笑得象只想偷鸡的小狐狸：“不用实质性的薪水啦。我想学你的毒术来防身，就用毒术做我的薪水吧，可不可以？”
他敲她的头：“那岂非你占足便宜？我的毒术岂是一点点丫鬟的薪水可以买到的？”
“哎呀，不要这么计较啦。”她缠他。“大不了以后我赚了钱再补点学费给你。”
他笑：“急什么啊你。我不是那等保守之人，你要学我当然教你。只是别说这个可以抵薪水，显得我那毒术怪廉价的。”
小斜吐吐舌头，笑得开心。管它抵不抵薪水，只要他肯教，名义上的东西怎么说都可以。
转头，她跟他讨论比较务实的问题：“那，我扮丫鬟要不要改个称呼？”
月璇光不以为意：“你还是叫小斜。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咱们要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那你呢？”
月璇光微笑着望着她：“嗯，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除了药王谷中的同门之外，外头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是哦，小斜恍然想起，老杨他们一直是叫月璇光作“药公子”的。“你怎么想到替自己起‘药公子’这个绰号？”
月璇光失笑：“本门每一代弟子出山行走之时，都会发给一个令牌供世人识别。从药王谷中出来的弟子，对外都是药公子。”
“啊，不会弄混吗？”小斜好奇的问。
月璇光摸摸她的头：“不会。本门在世间行走的一向只有一名弟子。”
“这么说，你就是这一代独一无二的药公子？”小斜问。
“废话真多。”月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