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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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 第3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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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纯鸿回了礼,说声“不急,不急”,将周望拉入帐中,边走边说道:“左右无人,岳父何必如此?看起来倒生分了。天武军扩军为军团,进展如何?”
    “回都督,进展顺利。只是,属下认为,再多的军队,要是不用,也是枉费。”
    周望话中带刺,林纯鸿不免变了脸色,冷声道:“岳父有何不满,还请直言。”
    周望于林纯鸿,亦师亦父,再加上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容不得周望有半分退缩,当即说道:“你和我,于鞑子既有家仇,也有国恨,当初你也是口口声声说与鞑子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时至今日,鞑子就在眼皮子底下肆掠,老百姓痛不欲生,为何去按兵不动,图谋那百无一用的爵位?”
    林纯鸿心里松了口气,正待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周望,哪想到周望连气都不喘一口,接着说道:“图谋爵位倒也罢了,应该算作与朝廷博弈的一部分。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常言道,温柔乡英雄冢,如果在女人怀中消磨了斗志,于己于荆州,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望不再自称属下,反而以岳父的身份,规劝林纯鸿不得沉迷于女色,让林纯鸿哭笑不得:周望也太直了吧,这世界,哪有岳父规劝女婿不要与小妾厮混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 动向
    “几万大军,驻扎在聊城,距离荆州几千里,每日耗费的钱粮不计其数,如此避而不战,如何向交粮纳税的百姓交待?都督沉迷于女色,不思进取,不免让将士们、让百姓感到寒心,寒心之下,人心就散了,荆州往后如何凝聚人心?还请都督深思!”
    周望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
    林纯鸿从案台上翻出一份文书,递在周望手中,说道:“崔玉在瓜洲钱庄,发现账务往来有点蹊跷,李多义、刘一升等人的资金流动异常。军情司调查后,发现此事与朝廷户部欲发行宝钞有关。由此可看出,监视钱庄的资金异常流动,可以发现一些重要迹象,对荆州好处多多。”
    周望虽不大懂钱庄的一些弯弯道道,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听闻资金异常流动后,忘记了规劝林纯鸿的初衷,道:“朝廷占着大义名分,要是真与江南豪商勾连,对荆州的影响还不是一般的小!”
    林纯鸿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准备在星拱楼设立一个机构,专事监视资金异常流动,以提前预警,做好万全之准备。”
    周望陷入对朝廷与江南豪商的联动的担忧之中,皱眉不语,且听林纯鸿继续说道:“至于按兵不动,并不是为了劳什子的爵位,而是为了让满清鞑子欣然入彀……”
    说着,林纯鸿转至舆图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冀州至运河,运河至济南一线划了一条长线,接着说道:“鞑子对荆州军了解不多,对我们的动作难以揣测,但是,只要鞑子越过运河,就是我们雷霆一击的时候!”
    周望死死地盯着德州、济南一线,沉思片刻,道:“此事难点有二,一则,要引诱鞑子过运河,再则,鞑子过了运河后……”
    说到这里后,周望又沉吟片刻,问道:“鞑子战力不可小觑,五万多骑兵,我们的兵力是不是有点少?”
    “六七万兵力,也不少了,而且……”
    林纯鸿指了指德州,道:“这里还有三万多兵力,即便不能听我们指挥,吓吓人还是能胜任的……”
    周望早已忘记了初衷,与林纯鸿进入密室,在沙盘上推演战局,足足有两个时辰。
    末了,林纯鸿对周望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将士们足足顿足一个多月,有点怨气,岳父还得多多抚慰,免得出乱子。”
    周望慨然道:“这帮孙子,一天不动就闯祸,这事交给我吧,总得让他们规规矩矩的!至于都督,这些日子最好用棉花堵住耳朵,那些老三老四的话,听着就来气!”
    林纯鸿大笑:“无妨……这些年被骂得少了?”
    ……
    荆州军在聊城按兵不动,朝廷兵马云集德州,多尔衮的五万精兵逐渐汇集至冀州,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灾难深重的百姓迎来了崇祯十一年。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在忐忑不安中,能安稳地吃上一顿肉饺子,就已经满足,至于买新衣、走亲戚,还是等鞑子退兵了再说吧。
    至于德州的朝廷兵马,由于周边的士绅犒军,让将士们喝点酒、吃点肉,还是办得到的,将士们大快朵颐一番,复又用惊恐地眼神盯着百里之外的鞑子大军,祈祷鞑子不要来攻。
    多尔衮大军庆祝新年的方式最为简单,这几天谁抢的东西多,谁的年就过得丰盛。于是,冀州附近百里范围内,鞑子小股部队不断,如同飞蝗一般,将左近抢得一干二净,就连看家护院的狗,都变成了锅里的美味。
    庆祝新年的方式,要数荆州军的方式最为特别。在周望的建议下,荆州军举办了武技擂台挑战赛,不限制百姓参加,凡是入围决赛者,均能得到十个大圆的赏金,能入围前三者,赏一百,获得第一者,赏金五百。
    聊城一下子火爆起来,附近的老百姓早已见识了荆州军的军威,对几百里之外的鞑子倒不是特别担心,放心大胆地前往聊城观看比赛,一些自持武技出众者,无不奔着几百大圆的赏金而来,云集在聊城。一时之间,聊城的治安极度恶化,打架斗殴者如过江之鲫,随处可见。
    待到比赛正式开始,不出林纯鸿和周望所料的是,荆州军参与比赛者压根不占优,往往被民间的一些武者揍得很惨。如此一来,老百姓的热情更为火爆,他们无不津津乐道于军士打不过民间武者,甚至还有赌场开出了盘口。
    荆州军将士被揍后,羞愧难当,无不心里憋着一股气,发誓要报仇雪恨,掀起了一股练武狂潮,把急于与鞑子决一死战忘在了一边,让林纯鸿和周望拍手称快。
    待到比赛结束,田楚云从中挑选两百名愿意从军的武者,组建了背嵬营,直辖于东南战区,专事后方骚扰、袭击和破坏。
    同时,林纯鸿发放的赏金全是金票。山东的百姓大多未见过金票,初一接到赏银,还以为被林纯鸿给涮了,当他们疑疑惑惑地跑到聊城钱庄,发现真能兑换出大圆,无不大喜,逢人便说此等奇异之事。这也算给金票做了个免费的广告。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提。
    且说多尔衮抵达冀州后,稍一清点收获,不由得大喜过望,心中萌发了退兵之意。他将岳托、阿巴泰、杜度、豪格、阿济格、多铎、博洛唤来,说起收获已足,见好就收,返回辽东之意。
    一众兄弟子侄尽皆面面相觑,问道:“一路南下,还未遇到什么抵抗,如卢象升辈者,早已被打败,何故现在就退兵?”
    多尔衮道:“当初出兵时,皇上曾言,此次南下目的有三,一则劫掠财货、人口,二则调动洪承畴和孙传庭兵至京师,三则挑拨林纯鸿与明廷之间的矛盾。前两条,已经圆满达到目的,至于第三条,只要我们回到辽东,也算达到了目的。所以,免得夜长梦多,我们也该返回了。”
    岳托问道:“为何我们回到辽东,就达到了挑拨林纯鸿与明廷关系的目的?”
    多尔衮耐心地回道:“此次南下,明廷损失惨重,大丢了脸面,而林纯鸿却按兵不动,借此要挟朝廷,我们回到辽东后,朱由检还不得把林纯鸿恨到骨子里?沿途的百姓,见林纯鸿见死不救,岂不是把林纯鸿也恨到骨子里?”
    多尔衮的话说得有理,得到了阿济格和多铎的赞同:“十四哥说得有理,正所谓月满则亏,过犹不及,不如退兵。”
    豪格冷笑道:“我曾听皇阿玛言道,辽东粮草筹集艰难,此次南下若能获得更多的财货,将考虑围困锦州,打破什么狗屁的关宁锦防线。我们南下多次,不敢轻易攻打北京,还不就是因为关宁锦防线在后?所以,我认为,应该尽可能多地劫掠财货,为攻打锦州做好十足的准备。”
    阿济格和多铎本乃贪婪之辈,并不想退兵,只是因为退兵是多尔衮提出的,出于兄弟三人互相支援的考虑,方才赞同多尔衮的意见。现在豪格公然反对多尔衮的意见,两人低下头,也不说话。
    其他诸如阿巴泰、杜度、博洛辈,也不甘心就这么回辽东,皆把瞅向岳托,希望岳托也能站出来反对多尔衮的意见。
    岳托果然不负众望,说道:“十四叔,我们从通州南下,均在运河以西活动,大批的百姓和财货皆被转移至运河以东,放着这些财货、人口不管,着实有点可惜。大贝勒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尽可能为皇上解忧,为攻打锦州准备更多的军辎。”
    岳托这么一说,就连多铎和阿济格也觉得不能就这么退兵,劝道:“十四哥,不如过运河回辽东,不枉辛辛苦苦地来这么一趟。”
    本来,多尔衮退兵的意愿就不怎么强烈,否则也不会召集八路军统帅前来商议。他见众人都反对退兵,不免也生出了贪婪之心。
    多尔衮思索片刻,道:“从运河以东返回辽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多尔衮手指着舆图上的盐山县,继续说道:“盐山县一带,运河距离海岸线不过百里,万一林纯鸿突然沿着运河前插至这里,那我们要通过盐山,可就麻烦了。”
    “这……”
    众亲戚们早就听闻萨穆什喀兵败于荆州军下,并失去右臂,成了废人的消息,多尔衮提出这个可能性,让他们觉得心里一寒。
    林纯鸿虽然现在没有动兵,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动兵,从辽东一系列战斗来看,他的战斗愿望可不是一般的强。
    阿巴泰见大伙皆不说话,大怒,骂道:“我们手握五万骑兵,还怕了林纯鸿五六万步兵?说出去不怕丢人?”
    多尔衮皱了皱眉,道:“七哥,这个倒不是怕了林纯鸿的五万步兵,我们女真人壮丁本来就不多,还不到十万,万一林纯鸿发了疯,拼掉我们数千乃至上万巴鲁图,这是我们难以承受之重。”
    多尔衮直接点出了满清最大的弱点,阿巴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岳托虽说政治眼光不咋地,但军事才能非同一般,当即笑道:“我看,不如分为两部,一部沿运河驻扎于运河以西,一部渡过运河,先把山东一带劫掠一遍,然后北上。两部互相呼应,以保万全。”
    包括多尔衮在内,众亲戚们一听,眼睛一亮,尽皆大喜。

第五百一十二章 接仗
    东南军统帅部,田楚云青筋爆出,正对着背嵬营营指挥使陆浩睿愤怒地咆哮:“区区两百五十名兵丁,居然管不住,擅自跑出大营与百姓斗殴,说出去真丢人,照本帅来看,你这个营指挥使也甭干了!”
    陆浩睿被田楚云骂得不敢抬头,低声辩解道:“大帅要撤属下的职,属下自无怨言,只是属下想提醒大帅,背嵬营营指挥使需择一武技足以压服这帮兵丁的人,否则,威信难立。”
    田楚云一听,更是恼怒,走上前去,狠狠地踢了陆浩睿一脚,吼道:“难道东南军中,每个军官就必须打得过兵丁才行?糊涂!狡辩!从现在开始,背嵬营你不用回去了,到第一军团那里报到,降为营副指挥使!”
    陆浩睿满脸羞愧之色,神色黯然地退了出去。
    田楚云的情绪非常低落。当初,他见这帮武者个个以一当十,灵机一动,起了组建特战队的心思,并贯于背嵬营的名号,希望这帮武者能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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