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卷3-冰雨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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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3-冰雨的风暴-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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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雨变得绵长不息,直下到黄昏。第二天,北方人没有看见太阳,铅灰
  色天空下,人人藏在兜帽里,以躲避雨水袭击。这天的雨下得极大,道路泥泞,田野
  滂沱,河流暴涨,落叶纷飞,持续的马蹄声扰攘不休,惹人心烦。人们只在必要时说
  上几句,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没问题,夫人,我们很坚强。”梅姬·莫尔蒙伯爵夫人向她保证。凯特琳喜欢上
  了梅姬和她的大女儿黛西,因为在詹姆·兰尼斯特一事上,她俩比别人都更谅解她。
  黛西身形瘦长,她母亲则矮小粗壮,两人都一贯着盔甲皮衣,盾牌和外套上刻有莫
  尔蒙家族的黑熊纹章。就凯特琳看来,夫人和小姐穿这样的服装有些奇怪,但她们
  母女并不在意,因为她们既是女人,更是战士,和塔斯的布蕾妮一样。
    “每场战斗,我都守在少狼主身边,”黛西·莫尔蒙高兴地说,“国王陛下战无不
  胜。”
    不,他从头到尾就没赢过,凯特琳心想,却不敢说出来。北军固然骁勇善战,
  但此刻背井离乡,唯一的寄托乃是对少年国王的必胜信念。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
  保护和鼓励这种信念。我得坚强起来,她告诉自己,为了罗柏。若我伤心绝望,
 情绪将会传染出去,而一切的一切都有赖于这场婚礼的顺利举行。假如艾德慕和萝丝琳能够美满,假如迟到的佛雷侯爵得到安抚,愿意全力协助罗柏……即便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来应付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两大势力的夹击呢?这个问题,凯特琳不敢想,罗柏本人也不敢想。每次扎营,国王都眉头深锁地研究地图,仿佛要找出赢回北境的妙计。
    弟弟艾德慕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呃,你觉得瓦德·佛雷的…k…;b不会都像父亲那么丑,巴?”他和凯特琳及朋友们聚在高大的条纹帐篷里,漫不经心地问。
    “他有那么多老婆,总能生下几个标致女儿,”马柯·派柏笑道,“可这老混蛋干吗要送个好人儿给你呢?”
    “没错。”弟弟阴郁地说。
    凯特琳无法忍受,“瑟曦·兰尼斯特还是个大美人呢!”她尖刻地道,“但愿萝丝琳小姐强壮健康,心底善良,为人忠厚。”说罢,她拂袖而去。
    艾德慕接受不了姐姐的态度,第二天便彻底回避,远远地和马柯·派柏、莱蒙·古柏克、派崔克‘梅利斯特及凡斯家的年轻成员们待在一起。他们不会责难他,只会和他开玩笑,下午时候,凯特琳看着欢乐的年轻人们从身边跑过,心里想,打小我就对艾德慕太过严厉,想必悲伤更影响了语言。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后悔。雨已下得够大,凭什么还要干涉别人的心情?说到底,希望娶个漂亮老婆有什么错?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艾德·史塔克时,从心头油然而生的那种孩子气的失望,本以为他是他哥哥布兰登的年轻翻版,却大错特错。奈德不仅比哥哥矮,面容也更平凡,且终日庄重。他谈吐虽极尽礼仪,但在言语底下,她感受到的却是冷淡——这点绝不属于情绪外露、嘻笑怒骂的布兰登。即便当他带走她的贞操时,他们的爱,与其说是激情,倒不如归于责任。但那天晚上,我们诞生了罗柏,诞生了北境之王。战争结束后,在临冬城里,我感受到丈夫的爱,找到奈德庄重面孔下那颗可爱又可敬的心。艾德慕,希望你和萝丝琳也能幸福美满。
    上天好像有意为之,队伍不经意间经过了呓语森林,罗柏正是在这里打下平生第一场大胜仗。他们沿狭窄的石板河床底的溪流前进,当日詹姆·兰尼斯特的军队正于此遭到重创。那时气候还i艮温暖,凯特琳1艺起,树木依旧葱绿,溪流未曾猛涨。如今秋叶充塞流水,到处乱石盘根,曾为罗柏的军队提供掩护的林木,业已脱下绿色的外套,换上一身金色中带棕色斑点的服装,有些还成了暗红,令人不安地联想起铁锈和凝血。只有云杉和士兵松绿意仍存,挺拔云天,好似高大的黑色枪矛。
    一切都变了,她心想。呓语森林大战的那天晚上,奈德还活在伊耿高丘底下的黑牢里,布兰和瑞肯安全地待在临冬城的墙垒后,席恩·葛雷乔伊则在罗柏身边奋战,事后不断夸口自己差点与弑君者交手。如果成全了他的愿望,如果是席恩
   而非卡史塔克大人的两个儿子一命归天,事情该有多不一样啊!
    穿越战场时,凯特琳看到去年留下的遗迹:被雨水冲刷腐蚀的头盔、断裂的长
  矛、战马的尸骨。石冢随处可见,标示着人们的葬身之地,但食腐动物并没将死人放
  过。四处倾覆的石头之中,时而可见鲜明的布料和闪烁的金属。有一张脸默然地望
  向她,腐败的棕色血肉下,头骨轮廓若隐若现。
    她想起奈德,不知丈夫此刻在何处安息。静默姐妹们带着尸骨北返,由哈里斯·莫
  兰率一小队荣誉护卫加以保护。他抵达临冬城了么?他有没有在城堡下的黑暗墓窖
  里陪伴哥哥布兰登?莫非于行程途中,卡林湾便已被占领?
    三千五百名骑兵伴她踏过深谷河床,穿越呓语森林的中心,但她却从未感到如
  此孤单。每走一里,就离奔流城远了一里,她竟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座出生于斯
  的城堡了。诸神也要把它,像其他东西一样,从我生命中夺走吗?
    五天之后,斥候们飞骑回报,高涨的河水冲垮了位于美人市集的木桥。盖伯特·葛
  洛佛带着两个胆大士兵试图在公羊渡骑马泅过暴虐的蓝叉河,结果损失了两马一
  人,葛洛佛本人死死攀住一块石头,方才聿免于难。“自春季以来,河流还没有这样
  高的水位,”艾德慕评价,“可看这气象,如果雨持续不停,势必将继续上涨。”
    “上游荒石城附近,还有另一座桥,”凯特琳往年常陪同父亲穿越河问地,此刻
  记1艺派上了用场,“那一座虽然陈旧又狭小,但——”
    “它也没了,夫人,”盖伯特·葛洛佛道,“早在美人市集的这座之前就被冲掉。”
  罗柏望向母亲,“还有别的桥吗?”
    “没有,而且看目前的架势,渡口想必统统无法运行,”她想了想,“我们过不了蓝叉河,只好绕过去,经过七泉和女巫沼泽。”
    “没错,不走泥潭和烂路,眼下就到不了目标,”艾德慕警告,“嗯,牺牲一点速度,我们能抵达孪河城。”
    “好吧,就让瓦德大人多等等,”罗柏决定,“罗索在奔流城时给他传过信,他知道我们的起程日期。”
    “他是知道,可这家伙生性多疑,又极敏感,”凯特琳说,“他将把这次延误当做一次蓄意轻慢。”
    “很好,到时候我会为了耽搁的时间特别向他致以歉意。我真是个可悲的国王,随时准备赔礼道歉,”罗柏疲惫地道,“我希望波顿在三叉戟河涨水之前过了渡口,国王大道一路往北,他的行程比我们容易,即便统率步兵,也很可能赶在我们之前抵达。”
    “当两军会合,参加完艾德慕的婚礼后,下一步怎么做?”
    “北上。”罗柏挠挠灰风的耳背。
     “通过堤道?强攻卡林湾?”
    国王朝她高深莫测地一笑,“还有别的路,”他保证。从口气听来,她知道他此刻是不会多说的了。明智的君主懂得保守秘密,她提醒自己。
    之后八天,雨水没有停息,未了他们终于抵达荒石城,在俯瞰蓝叉河的山丘上安营扎寨,这里有远古河流王们的要塞遗址。野草堆中,昔日高墙深垒耸立的地方,今天还可以看到地基,但大多数石材早巳被当地居民取走,以搭建谷仓、圣堂和房屋。在中央,曾为城堡庭院的地方,留有一座带雕刻的大坟墓,隐蔽在芩树和齐腰深的褐草中。
    墓的顶盖被雕刻为埋藏其中的君王的形体,却已被风霜雨露所侵蚀。国王留着胡须,此外脸庞模糊而平滑,只依稀看得见嘴巴、鼻子、眼睛和王冠。他的双手交叠在胸,握住一柄石制战锤。战锤之上,曾刻符文,描述了武器的名讳和历史,但无数世纪的岁月已将其磨灭。这座石墓的角落处处破损龟裂,班驳的地衣肆意滋生,野玫瑰花从国王的脚部一直蔓延到胸口。
    凯特琳正是在墓前找到了罗柏。国王阴郁地站在渐沉的暮色中,唯灰风与他为伴。雨数日来终于停了一会儿,因此儿子没带头盔。“这座城堡叫什么名字?”他轻声询问靠近的母亲。
    “荒石城,我小时候听附近居民这么讲,毫无疑问,在过去,当它还是诸王的驻节之地时,曾有过光辉的姓名。”那次去海疆城途中,她与父亲曾在此歇息,还有培提尔———
    “有一首歌,”儿子想起来,…荒石城的珍妮,发际有无数鲜花’。”
    “假如我们幸运的话,将来都会被写进歌里。”实际上,小时候凯特琳做游戏常扮演珍妮,还把头发插满花朵,培提尔则扮演她的龙芙莱王子。当年,我才十二岁,而他是个小男孩……
    罗柏回头望着坟墓,“这是哪位国王?”
    “这位是河流与山丘之王特里斯蒂芬四世,”父亲给她讲过他的历史,“早在珍妮和她的王子出现之前数千年,统治着从三叉戟河到颈泽的广大地区,时值乱世,先民们的王国一个接一个落入无情的安达尔人手中,而他率军抵抗,被人民尊称为‘正义之锤’。歌谣相传,他一生经历了大小一百场战斗,取胜了九十九场,他的城堡是全维斯特洛最坚固的要塞,”她把手放到儿子肩膀上,“可他在第一百场战斗时阵亡了,那一次,七位安达尔王合兵对付他。继位的特里斯蒂芬五世资质平庸,庞大的王国终归解体,城堡沦陷,血脉断绝,穆德家族自此不存,而在安达尔人到来之前,他们曾统治河间地长达一千年之久。”
    “他的继承人葬送了他的事业,”罗柏伸手抚摩粗糙风化的石墓,“我想和简妮
 生个孩子……我们经常在试,可我不确……”
    “种子并不总在第一次时生根,”虽然我和奈德是这样,“有时或许试一百回也差之毫厘。你还年轻。”
    “不,我虽然年轻,却是个国王,”儿子回答,“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假如我和这位特里斯蒂芬一样,在下一场战斗中牺牲,我的王国将顿时烟消云散。依照律法,目前当由珊莎继承临冬城和北境,”他抿紧嘴唇,“而她势必受制于她的夫君提利昂·兰尼斯特。这种情形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不会让侏儒染指北境一根毫毛。”
    “这是自然,”凯特琳同意,“在简妮为你产下子嗣之前,你还必须指定另一位继承人。”她考虑了一会儿,“你祖父没有手足,但你曾祖父有个妹妹嫁给罗玛·罗伊斯伯爵的幼子,融入了罗伊斯家族的分支。他们之间生下三个女儿,全部与谷地诸侯结亲。长女嫁到韦伍德家,次女嫁到科布瑞家,幼女……似乎嫁到坦帕顿家,似乎……”
    “母亲,”罗柏的声音里有几分尖锐,“你别忘了,我父亲有四个儿子。”
    她当然没忘,只是不愿去想,儿子却逼着她面对。“他是雪诺,并非史塔克。”
    “琼恩比起某位从未见过临冬城的的谷地诸侯来,当然更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他是守夜人的弟兄,发誓不娶妻,不封地的。他将终身为王国服务。”
    “那是纸面上的约束,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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