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卷3-冰雨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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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3-冰雨的风暴- 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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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完全不同。它一下子变了样,闪烁着白色和蓝色的莹光。这是世界的尽头,老奶妈常说,对面为怪兽、巨人族和食尸鬼的住所,但只要长城牢牢矗立,它们就都过不来。我想跟着梅拉一起上去,布兰心想,站在上面看一看。
    但他是个残废的小男孩,有一双没用的腿,因此只能从底下眼睁睁目睹梅拉代替自己爬上去。
    她并非在爬,不像以前的他。她只不过沿着守夜人数千年前凿出的阶梯往上走。记得鲁温学士说过,只有长夜堡的楼梯是从长城本身的冰壁里凿出来的。或许这是班扬叔叔说的?往后的城堡都用木楼梯、石楼梯或泥土沙砾混合的长坡道。冰太难捉摸,叔叔如是说,长城尽管内核冻得像石头般坚硬,但表面时而融化,流下冰冷的溪流,犹如哭泣。自从最后一批黑衣弟兄离开城堡,那阶梯一定融化又冻结了上千次,每次都会缩小一点,变得更平整,更圆滑,更危险。
    而且更窄小。好像长城要将它们重新收回去。梅拉·黎德脚步稳健,即使如此,还是走得很慢,逐级逐级前进。有两个地方,阶梯几乎消失,她就匍匐着手脚并用。下来更难,布兰心想。最后她终于到达顶端,踏过楼梯最高处仅存的若干冰晶凸起,消失于视线之外。
    “她什么时候下来?”布兰问玖健。
    “适当的时候吧。她要好好看看……长城,看看另一边。我们也该在下面看看。”
    “阿多?”阿多怀疑地说。
    “也许能发现什么。”玖健坚持。
    或者被什么发现。这话布兰说不出口,他不想让玖健认为自己是胆小鬼。
    于是他们着手探察,玖健·黎德领头,布兰坐在阿多背上的篮子里,夏天走在他们身旁。途中,冰原狼窜进某个黑乎乎的门里,片刻之后,叼着一只灰老鼠回来。这就是“鼠厨师”?布兰心想,但颜色不对,而且才猫的体形。“鼠厨师”可是白的,几乎有老母猪般硕大……
    长夜堡有许多黑乎乎的门,也有许多老鼠。布兰可以听见它们在地窖和连接地窖的通道里乱爬,黑漆漆的通道好比迷宫,玖健想下去侦察,但阿多说“阿多”,布兰说“不”。长夜堡底的黑暗中有比老鼠更糟的东西。
     “这看起来是个古老的地方。”玖健沿着走廊行走,太阳从空洞的窗户照入,投射出道道充满灰尘的光柱。
    “比黑城堡古老一倍,”布兰边回忆边说,“它是长城上第一座堡垒,最大的一座。”也是第一座被遗弃的堡垒,早在“人瑞王”的时代。那时候,已有四分之三的房间空着,维护的开销太大。“善良的”亚莉珊王后建议守夜人在东面七里远的地方兴建另一座小规模的新城堡作为代替,在那里,长城沿一个美丽的绿色湖泊弯曲延伸。建造深湖居的费用出自王后变卖的首饰,并由“人瑞王”派人一路前往北方负责修筑,随后,黑衣弟兄们将长夜堡留给了老鼠。
    那是两个世纪之前的事。如今,深湖居也跟它所取代的城堡一样废弃空旷,而长夜堡……
    “这里有鬼魂。”布兰说。阿多也许听过所有的故事,玖健可不见得。“非常古老的鬼魂,比‘人瑞王’更老,甚至比‘龙王’伊耿还老。鬼魂乃是七十九名背弃誓言,前往南方的逃兵,被到处通缉。他们中有一位是莱斯威尔伯爵的幼子,因此领队伍前往荒冢地,去他的城堡寻求庇护,不料伯爵却将他们绳之以法,送回长夜堡。总司令命人在长城顶上凿出七十九个洞,把逃兵们关进去,活活封进冰里。他们手执长矛与号角,全部面朝北方,被称为‘七十九守卫’。他们活着的时候离开了岗位,死后便要永远站岗。多年之后,莱斯威尔伯爵衰老垂危,临死前命人把自己抬到长城,好穿上黑衣,站在儿子身边。为了荣誉他将儿子送回长城,但心底仍深爱着他,因此来与他一起站岗。”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在城堡里探索。有些塔已经倒掉,另一些看起来不太安稳,但一行三人登了钟楼(钟已经不见)和鸦巢(乌也不见了)。酿酒房下,满地窖的巨大橡木桶,阿多敲打它们,发出空洞的声响。他们找到一个图书馆(书架和书柜都已崩塌,书一本都没有,到处是老鼠)和一个潮湿昏暗的地牢,牢房足够容纳五百名囚犯,但当布兰抓住一根生锈的栏杆,它却在他手中断裂开来。大厅只剩一面残墙,澡堂沉入地下,一片巨大的荆棘丛占领了兵器库外黑衣弟兄们昔臼操练枪矛、盾牌和长剑的校场,铁匠铺虽还立着,但蜘蛛网、老鼠和灰尘取代了刀剑、风箱与砧板。有时,夏天会听见布兰听不到的声音,或朝莫名的方向咧牙露齿,颈背毛发直立……但“鼠厨师”、“七十九守卫”和“疯斧”终究没有露面。布兰松了口气。也许这只不过是座废弃的空城堡。
    等到梅拉回来,阳光在西方的山顶只剩点点余晖。“你看到什么?”她弟弟玖健问。
    “我看到鬼影森林,”她用渴望的语调说,“目力所及,处处是高耸的LU峰,覆盖着从未被刀斧砍伐的树木;我看到阳光在湖面闪烁,云层从西方飘来;我看到堆堆
   陈旧的积雪,矛一般长的冰锥;我甚至看到一只老鹰在长天盘旋,它也看到了我。我
  还朝他挥手呢。”
    “有没看到下去的路?”玖健问。
    她摇摇头。“没有。完全是一面峭壁,冰壁如此光滑……若有一根好绳子和一把
  锋利的斧头,我也许能下去,但……”
    “……我们不行,”玖健替她说完。
    “对,”他姐姐赞同,“你肯定这里是梦见的地方?也许我们来到了错误的城堡
  呢。”
    “不。就是这个城堡。这里有道门。”
    的确有道门,布兰心想,但它被石头和冰给堵43…了。
    太阳落坡,塔楼的影子渐渐拉长,风也越来越强,将堆堆枯叶“哗哗”地吹过庭
  院。逐渐凝聚的黑暗让布兰想起老奶妈的另一个故事,“夜王”的故事。他是守夜人
  军团第十三任总司令,她谈到,一位从无恐惧的战士。“这是他的缺陷,”她接
  着补充,“所有人都该明白恐惧的感受。”一个女人导致他的堕落,一个女人从长城
  之巅望下来,肌肤仿佛月亮般苍白,眼睛犹如蓝色的星。他毫无畏缩地追求她,占有
  她,并爱上了她,尽管她像玄冰一样寒冷。他将种子撒进她体内的同时,也将灵魂交
  给了她。
    于是他把她带回长夜堡,立为王后,而自己是国王,并用诡异的魔法誓言让弟
  兄们服从意旨。“夜王”和他的尸鬼王后统治了十三年,直到最终,临冬城的吏塔克
  家和野人王乔曼联合起来解开守夜人的束缚。在他死后,人们发现他曾向异鬼奉献
  祭品,于是所有“夜王”的记录全被销毁,他的名字成为禁忌。
    “有人说他是波顿家的人,”老奶妈每每如此总结,“有人说他是斯卡格斯岛的
  马格拿,还有人说他来自安柏家、菲林特家或诺瑞家,更有人要你相信,他出自伍德
  福特家——他们在铁民之前统治熊岛。其实根本不是,他是个史塔克,而将他击败
  的则是他的兄弟。”说到此处,她总捏住布兰的鼻子,他至今不能忘怀。“他是临冬城
  的史塔克,也许就叫布兰登,谁说得准呢?也许他就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睡
  过。”
    不,布兰心想,但他的确曾在这座城堡,在我们今晚睡觉的地方活动。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念头。按照老奶妈的说法,“夜王”在白天只是个普通人,但统治
  着黑夜。而现在天正在变黑。
    黎德姐弟决定睡在厨房,那是一幢八角形的石头房子,拱顶虽已残破,但看起
  来比其他建筑物能提供更好的遮蔽。屋子中央一口大井边,有棵弯弯曲曲的鱼梁木
  从石地板上冒出来,斜伸向屋顶上的洞,白骨般的树枝指向太阳。这是一棵怪异的
 树,比布兰见过的其他鱼梁木都细瘦,而且没有脸,却让他感觉远古诸神与自己同在。
    然而那是厨房唯一令他喜欢的地方。屋顶大部分没塌,若下雨的话,可以遮蔽他们,但他认定在这里绝不可能暖和,随时都能感觉到寒气从石板地里渗上来。布兰也不喜欢处处的阴影,不喜欢那些巨大的砖炉像张开的嘴一样包围着他们,不喜欢生锈的肉钩,不喜欢沿墙排列、满是疤痕污渍的屠宰台。他知道,“鼠厨师”就是在这里把王子切成碎块,并用其中一个炉子烤人肉馅饼。
    那口井他最不喜欢。足足十二尺宽,全由石头砌成,侧面还建有阶梯,盘旋而下,进入黑暗之中。井壁湿乎乎的,覆满水垢,深不见底,甚至连梅拉那对属于猎人的敏锐眼睛也毫无办法。“也许它没底呢,”布兰怀疑地说。
    阿多越过齐膝高的井沿窥视,他说,“阿多!”声音顺井向下回荡,“阿多阿多阿多阿多,”越来越弱,“阿多阿多阿多阿多,”直到比耳语更轻。阿多似乎吓了一跳,然后呵呵大笑,弯腰从地板上挖起一块破碎的石片。
    “阿多,不要!”布兰说,但太晚了。阿多将石片扔过了边缘。“你不该这么做,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也许会伤到什么,或者……或者唤醒什么。”
    阿多无辜地看着他。“阿多?”
    在下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石头碰到水面,传来一声响。老实说那不太像水花溅起的声音,更像某种吞咽,仿佛什么东西颤抖着张开冰冷的嘴,吞下阿多的石头。微弱的回音沿井道传播,片刻之间,布兰觉得有东西在动,在水里翻滚。“也许我们不该留在这儿,”他不安地说。
    “不在井边?”梅拉问,“不在长夜堡?”
    “是的。”布兰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笑了,然后让阿多出去收集木头。夏天也要出去心LB寸天已差不多全黑,冰原狼想捕猎。
    良久,阿多独自归来,捧回满满一堆枯木断枝。玖健·黎德拿出火石和匕首,燃起一堆火,而梅拉给鱼剔骨头,那是经过上一条小河时,她逮住的。布兰疑惑地想,不知已有多少年没人在长夜堡的厨房里煮晚餐,他也想知道,有谁曾在这里烹饪,但也许还是不要清楚的好。
    等到火苗愉悦地燃烧,梅拉便将鱼放上去。至少这不是人肉馅饼。“鼠厨师”烹煮安达尔国王的儿子,外加洋葱、胡萝卜和蘑菇,做成一个大馅饼,再撒上胡椒与盐巴,搭配培根肉,暗红色的多恩葡萄酒。馅饼呈给孩子的父亲,父亲赞其美味,并叫厨师再来一块。后来,诸神把厨师变成一只巨大的白老鼠,只能吃自己的小孩。从此以后,他就在长夜堡内游荡,吞食子孙,但饥饿感却永远无法满足。“诸神不是因
   为谋杀而诅咒他,”老奶妈道,“也不是因为给安达尔国王吃自己儿子做的馅饼。一
  个人有权复仇,但杀害自家屋檐下的宾客,践踏宾客权利,诸神决不原谅。”
    “该睡了,”吃饱之后,玖健严肃地说。火焰烧得微弱,他用棍子拨了拨。“也许我
  会再做绿色之梦,为我们指引方向。”
    阿多早巳蜷起身子,低声打鼾。他不时在斗篷下翻身,轻声呜咽,也许在说“阿
  多”罢。布兰扭动着靠近火堆,温暖的热气让他感觉舒适,轻微的劈啪声令他心安,
  但始终睡不着。外面的风将枯叶大军吹过庭院,轻轻刮擦门窗,他又联想起老奶妈
  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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