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得谷外士兵高喊:“起来撒尿了,起来撒尿了。”
拜托,你怎么知道人家想撒尿呢?你还别说,经此一番折腾,还真把尿给折腾出来了,士兵们纷纷地掏出家伙,就地开始解决问题。
解决完事情,士兵们又自瘫倒在地,合上眼准备大睡一番,这时候众人都不知不觉地下了决心:这次,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管了。
片刻之后,不出意外地,鼓声又响起了,喊声也响起了,然而士兵们却懒得理会,仍旧倒在地上,像死尸一般瘫倒在地上:我只要睡觉。
只听得谷外士兵喊道:“我们杀进来了,我们杀进来了。”
靠!唬谁呀,喊了大半夜都没有杀进来,这时候有种杀进来?谁不知道,这是扰敌之计。
于是士兵们仍旧闭目睡觉,真的不想再折腾了,你们要抓小强抓去吧,至于牛吃庄稼,让它吃去。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喊杀声久久地停不下来,还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几乎如滚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士兵们索性捂上了耳朵,坚持睡觉。
须臾,但见火光冲天,照得整个夜晚有如白昼,万千铁甲兵勇潮水一般地涌进来,站在东区兵将面前,铠甲鲜亮,在火光的掩映下闪着森寒的光芒。
坏了,坏了,这才对方竟然动了真格的。
困顿不堪的霍哲大呼不妙,刷地站起来,急切地下令:“全军将士准备迎敌。”
其实不待他喊,士兵们即使听不见声响,也已经看见了火光,就慢腾腾地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然而北区军却没有动猛烈的攻击,整齐列队之后,从队伍中步出两个人来,一个眉清目秀,标准的白面将军,一个须飘逸,大有道骨仙风之像,不是别人,正是余跃和崔风。
余跃扫了一圈眼前的一帮残兵败将,朗声问道:“你们是哪路人马?”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然而即便是明知故问,也需要有人来回答的,打了败仗的军队,在面对对方挑衅的时候,也不应该缩头是不?
霍哲很是痛苦地甩了甩头,甩去一身的困顿,缓缓步出人群,走到队伍前,朗声答道:“在下东区华胜军霍哲,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你是北区的余都统,是吗?”
余跃点点头,继而露出一脸的迷惑:“东区军,东区军应该在前往帝都的路上,准备剿灭叛贼,呃,你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没带指南针?”
霍哲冷哼一声,声音洪亮而果断:“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跟你转弯抹角,也不跟你打哑谜,我就这么告诉你,我这次是奉了军令,前往偷袭塔卡城的,我栽了,栽得心服口服,但绝对不会向你求饶半句。”
余跃冷哼一声:“你倒是很有骨气,只是你为什么不把这份骨气用来报效朝廷,用来替天行道,却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呢?”
霍哲朗声答道:“我的任务是上阵杀敌,我不必管对与错,服从命令便是我的天职。”
“你居然还说得振振有词?”余跃忽地提高了嗓音,声色俱厉地喝道,“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朝廷给你俸禄,加兰容你生存,现在国家有难,陛下下了圣旨,令你带兵诛杀反贼,你不思报效圣恩,公然违抗圣旨,还将矛头直指陛下,你还敢口口声声说服从命令?”
霍哲被说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憋红了脸,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似乎是说得义愤填膺,控制不住情绪,余跃望着霍哲,继续声色俱厉地说道:“你要服从命令是吗?这里有一大堆,”将一大堆东西一一扔过去,扔到霍哲的面前,“这是圣旨旨意,这是王治平给陛下的复函,这是王中平给你的信,而且你自己手里还有王治平亲书的讨贼檄文和陛下的调兵令,你服从过哪一条?哪一条是让你来偷袭塔卡城的?”
霍哲仍是默然,呆了半晌,唯独从地上将那王中平写给他的书信捡起来,他有些迷茫,王中平给自己的信,怎么会落入他的手里?
展开信来,只见信上写道:“霍哲将军,王都统一向高风亮节,忠君爱国,此番加兰蒙难,风云四起,都统亦不会趋炎附势随波逐流,合当扛起讨伐逆贼诛灭乱党的大旗,只是鉴于龙绍将军在军中,不便道出实情,便假意命我等进攻塔卡城,实则密令我等开赴帝都,剿灭乱党。将军出征以后,我在你后急急追赶,怎奈将军行军太急,我追之不及,来不及向你道明缘由,以致生了误会,只是希望将军不要将这样的误会无节制地展下去,而应该及时悬崖勒马,将功补过。”
霍哲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仔细分辨了一下,果然是王中平的字迹,一点都不假。
王中平可是王治平的亲弟弟,他的意思基本上就代表了王治平的意思,莫非王治平真的有心伐逆?
这也不无可能,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但是一旦大树掉光了树叶,遮不住光阴,反而又挡了大路,那就只好砍掉他了。
一念及此,霍哲仍旧半信半疑地望向余跃:“王中平给我的书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余跃换做了和颜悦色,说道:“正如他信上所言,因为你的突袭,使我们两军生了误解,后来王中平在柳山准备过关时,我们便不让他通过,然后他就道明了实情,并且为了表示诚意,已经亲率十万大军先开赴帝都去了,临行前写了这封信,托我转交给你。”
霍哲看着那封书信,左右思量,久久地陷入沉默。
余跃看他半晌,问道:“你还不相信?你以为这封信是伪造的?”
霍哲仍旧思量,一言不。
“我如果伪造了这封信,大可以找个人伪装成王中平的传令兵,把这封信交给你,而没有必要亲自交给你,而且眼下,我也根本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霍哲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说出一个字。
余跃似不耐烦又似无限失望地把手一摆:“信不信随你,听不听也随你,只是我无心再与你耗下去了,你即刻就将你的军队带走,往东还是往西,由你决定,只是决不能让我在北区的地界看到你们,走吧。”
有这种好事?居然就可以走了?昏昏欲睡摇摇欲坠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喜出望外,几乎要喜极而泣,歪歪斜斜的队伍,一下子站直了许多。
“好,”霍哲在稍稍愣了一下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师出有名,那我就率军开赴帝都,剿灭叛贼,如果这不是王都统的本意,那我也只当他这几十万兵马已经在这车前峡中全军覆没了,以后这支队伍,就是浴火重生的,改头换面的,真真正正讨贼伐逆的正义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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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东征】………
余跃一听,心里不觉一动:要不要告诉他王都统的本意?
算了,还是不要感情用事,搞不好这一告诉他,立刻就又要谈崩,还是顺其自然吧。
沉吟半晌,余跃也故作慷慨地说道:“好,我们在谷外准备了美酒佳肴,原本是为大家解决连日饥饿的苦痛的,现在,就权且当做是为大家饯行,望大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他的话音一落,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语有多煽情,而是这个时候,士兵们听到有东西吃,心里都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地就欢呼起来,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余都统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连霍哲都有些激动,嘴角口水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如,如此,我们就先行谢过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余跃命身边士兵熄灭火把,带领全军鱼贯走出山谷,而后迈着整齐的军步,踢踢踏踏地远去了。
霍哲带着残兵败将,缓缓地从谷中走出来,放眼看去,就见满山的营帐,隐隐约约从营中飘出美酒佳肴的香气,令人不觉食指大动。
透过半掩的帐帘,果见琳琅满目的食物,形形色色,香气扑鼻,勾起五脏六腑都剧烈翻腾起来。
士兵们不待霍哲下令,就纷纷涌进各个营帐中,如狼似虎一般地扑向那些食物,而此刻的霍哲也完全失去了戒心,就任凭兵将们去扑抢那些食物。
这个时候猛然一声断喝:“住手!”使得大家的疯狂的动作在那一刻静止下来,许多人张大了嘴,一条鸡腿,滞留在嘴边,就那么不知不觉地完成了一个特写。
只见曲荀威严地扫视一圈众人,便转而望向霍哲:“将军,当心食物有毒啊。”
霍哲轻笑了一下,抓起一块鸡腿咬了一口:“先,他们完全有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的,但他们却没有那么做,想来他们也没有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其次,这件事情我也看得很明白,即便信件有假,但这食物不可能有毒。”
士兵们见将军都已经开动了,便肆无忌惮地大吃海喝,一顿风卷残云。
曲荀见大伙儿吃完之后,都安然无恙,也放心地开吃起来,实在是饿坏了。
“将军,我们真的要开赴帝都,攻打龙啸天吗?”半晌之后,曲荀一边啃鸡腿,一边问道。
“当然了。”霍哲把一大叠信件握在手里,在曲荀眼前一晃,“这么多的正义调遣令压过来,我挡得住哪一个?我得遵命行事啊。”
“但是我觉得此事有蹊跷啊,王都统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派兵攻打龙啸天呢?即便真要撕破脸,也要等到群雄并起的时候,他才姗姗来迟,而不应该这么激进的,这个时期应该是他的观望时期。”曲荀一脸迷惑地说道。
“这里有王中平的书信作证,岂能有假?”霍哲大咧咧地说道。
“可是,王中平虽是王都统的亲弟弟,却与将军平职,他是没有资格对将军下军令的。”
“问题是,这不是军令,这只是书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远离东区,身处重重包围之中,王中平的书信,就成了我们判断军情的唯一根据了。”霍哲从容地说道,“只要我们能确认这封书信是真的就行了,方才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过,这确实出自王中平之手,绝无虚假。”
“可是王中平为什么要写这封信呢?你不会真的觉得是王都统授意的吧?”曲荀皱着眉头,问道。
“管他呢,”霍哲扔掉手中的鸡骨头,重新抓起一只鸡腿,啃了一口,“我戎马半生,打了这么多场帐,恐怕这一仗打得最有意义,既然为了没有意义的东西都要去拼生死,现在遇到有意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逃避呢?”
“这么说,无论是否出自王都统的授意,将军是一定要走这条路了?”曲荀定定地看着霍哲,声音忽地变得坚硬。
霍哲毫无所觉,仍旧大咧咧地吃着东西,声音含糊地说道:“当然,打死不回头。”
曲荀摇了摇头,冷不丁将放在腰间的手一抖,只见一道光刃横空而出,袭向霍哲,快如闪电,霍哲与曲荀近在咫尺,又完全没料到他会骤然出手,全无防备,当下心中一惊,却已经无力躲闪,只能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兵刃洞穿自己的身体。
那一刻,心中闪过万千念头:恐惧、惊讶、悔恨……交织在一起,这其中,恐怕最多的,还是遗憾,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有一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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