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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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5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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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泽本自垂手站在长孙无忌的身后,此时听李贞了话,忙不迭地抢了出来,躬身逊谢道:微臣崔泽见过太子殿下。

嗯,不必多礼,来人,赐坐。李贞点了点头,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不容置疑地便吩咐了一声,自有两名东宫小宦官去取了张圆椅进了厅堂。

微臣谢过殿下。崔泽先是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见长孙无忌微微颔了,这才出言逊谢了一声,一撩下摆,坐在了下手。

长孙无忌见李贞如此大刺刺的做派,心中自是微微不爽,可身为臣子,自是不敢公然说李贞的不是,再者,长孙无忌也奇怪李贞整出如此大的架势的用意何在,心里头暗自猜疑个不停,可却并没有开口问,而是满脸子笑意地躬身坐着,一派听候李贞话的样子,当然了,李贞先前所言的串门子之理由,长孙无忌是浑然不信的。

长孙无忌在那儿猜疑不定,李贞自是瞧在了眼中,可却宛若不觉一般,也没先跟长孙无忌套话,倒是一脸子亲切的笑意地看着崔泽道:崔博士年轻有为,一手文章  锦绣非凡,本宫可是仰慕已久了的,呵呵,本宫也颇好文墨,若得闲暇,崔博士不妨到本宫处多走动走动,也好为本宫之文斧正一,二。

太子殿下过誉了,殿下乃天纵之才,微臣万不能及,能得殿下指点,微臣三生有幸矣。崔泽一听李贞这话露着招揽之意,心中自是好笑不已,可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逊谢不已。

詹过谦了,等这几日忙完,本宫或许有闲,子詹便来好了。李贞呵呵一笑,也不给崔泽推辞的机会,一言便即定了论,不待崔泽有所表示,立马侧头看向长孙无忌道:司徒大人,昨日午间您与房相、诸相所言之事,本宫深以为然,已去见过了父皇,只是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即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却并没有再往下说。

哦?那陛下之意是长孙无忌一见李贞这副样子,便知晓李贞这是当着众人之面在演戏呢,尽自心中恼火,可一听李贞提到了圣上,却还是不得不出言问了一句。

唉,本宫身为人子,替父出征本是该当之事,即便司徒大人不提点,本宫也该自请才对,只是父皇忧心西北有乱,深恐征高句丽之际,西北有失,特令本宫留守以备不测,唉,本宫恨不得即刻提兵扫平高句丽小儿辈,可唉!李贞一脸子痛心疾状地说道。

西北有乱?殿下何出此言?长孙无忌一听登时就愣住了,眼珠子转了转,不敢相信地追问了一句。

司徒大人请看,此乃安西大都护府数日前来的急信,言及薛延陀大汗夷男已病重呕血,堪堪就要不行了,其二子争位,战祸将起矣。李贞摇着头,说了一番,一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份卷着的文档,递给了长孙无忌。

这是封私信,并非公函,然则确实是出自安西大都督柴哲威的手笔不假,那信后头还加盖着柴哲威的私章  ,信中除了些问候词之外,通篇只是在述说安西各项军政事宜之进展,仅仅是在信的后头提到了薛延陀大汗夷男命不长久,以及分析了一下薛延陀将乱的迹象,并未说得很详细。长孙无忌虽也算是打过仗的人,可对于军务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平罢了,看来看去,都不明白薛延陀内乱关大唐何事,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试探地问了一句:殿下,薛延陀要乱,岂不正好?若如此,我西北边疆自该无事才对,老臣不知殿下所言之西北有乱是何指耶?

司徒大人有所不知。李贞见长孙无忌入了套,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却依旧满是担忧之色地道:薛延陀乃草原游牧之国,其国中族多且杂,狼性十足,一旦乱起,各部混战之余,民生必然凋敝,大乱过后,民无食必慌,以其民之狼性,唯有向外掠夺一道,而今其国近半已被我大唐所围,先前所能掠夺之西突厥而今已被我大唐降服,其若是要纵掠,只能向我大唐进犯,依本宫看来,其纵掠之方向有三处其一,安西之北疆,是地方定,民心尚不稳,攻掠之胜算较高,其二,河套、陇右之地,此处富庶,且我大唐兵备不算太强,若是薛延陀并力攻伐,未必不能下,其三,取夏州,而后入关中,直取长安,若是时我大军在外,其倾力前来,势大难防之下,京师恐亦有险矣。

啊,这长孙无忌听李贞此言不像有假,登时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舆论导向之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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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为相多年,又是起于战乱中之辈,自非无见识之人,虽说被李贞所描绘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可转念一想,便瞧出了些不对味来,轻皱了下眉头道:殿下此言虽是有理,然则如今我大唐强而薛延陀弱,其国力远不及突厥颉利可汗当年,焉敢犯边耶?

呵呵,都说长孙老儿是军略上的半桶水,果然不假,嘿嘿,人若是要渴死了,哪怕摆在面前的是鸩酒,那也得往肚子里灌呗,这么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有够差劲的!李贞在心里头恶狠狠地鄙视了长孙无忌一把,可脸上却满是慎重之色地道:司徒大人有所不知,本宫曾与薛延陀大汗之二子拔灼及大度设都交过手,这其中拔灼为人狂暴,虽是嫡子,却非君主之材,而大度设其人狡诈坚忍,野心勃勃,非甘居人下之辈,夷男尚在,此二人尚能相安无事,一旦夷男身死,战事必起,双方实力虽相近,然依本宫所料,拔灼绝非大度设之敌手,此战胜者必是大度设无疑,战后之草原必将哀鸿遍野,民无以为食,以游牧民族之狼性,其必以劫掠为脱困之道,唯一能掠者,周边仅有我大唐耳,彼时,若是我大唐无备,则战祸至矣。

长孙无忌在军略上虽是半桶水,可对于政略却是精通已极,一听李贞此言,心里头虽是信了几分,但却并没有即刻表态,而是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皱着眉头道:圣上可有何裁决?

长孙无忌这话问得有意思不问李贞是如何想的,而问李世民是如何决断的,这摆明了就是在说,你李贞如何想的他长孙无忌压根儿就不关心,他只听李世民的吩咐,这话里的意思李贞自然听得出来,可也懒得多计较,眉头一皱,苦着脸道:父皇深忧之,而今高句丽小寇猖獗,非征伐之不足以扬我国威,然西北亦不容有失,特令本宫筹划西北事宜,而父皇决议亲征高句丽,本宫实是惶恐,恳请长孙司徒能进谏父皇,暂缓北伐,先安西北为要,不知长孙司徒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还能如何?长孙无忌不是没劝过李世民,不单是他,三大宰相都劝说过了,然则好话歹话说了几箩筐了,却半点效果都没有,李世民就是坚持要亲征,长孙无忌哪还有甚可说的,此时见李贞将皮球踢了过来,长孙无忌心里头直苦,可又不好带到脸上来,只能是沉吟着道:老臣勉力而为罢。

得,等得就是您老这句话了!李贞哪会不知长孙无忌这话不过是句套话,浑然没半点诚意在内,只不过李贞原本就没打算要长孙无忌出面去劝说李世民,要的就是长孙无忌不致于跟那帮子兄弟们串通一气地将自己架上火炉,而今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长孙无忌自是没法子装成不知道,对于李贞来说,这引导舆论导向的事情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自是不想再跟长孙无忌有太多的瓜葛,这便起了身,满脸子诚恳之意地略一躬身道:既如此,就拜托司徒大人了,本宫尚有诸事待办,就不多打搅了,告辞,司徒大人请留步。话音一落,也不给长孙无忌出言挽留的机会,一转身,在一起子贴身宦官的簇拥下,径直出了厅堂,由长孙世家人等陪着出了长孙府,自行上车回转东宫去了。

李贞倒是来去潇洒得很,却令长孙无忌郁闷得够呛,送走了李贞之后,长孙无忌挥退了下人,闷闷不乐地坐于堂上,沉思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看了默默不语的崔泽一眼,吐出了两个字来:如何?

崔泽乃是灵醒之辈,虽说长孙无忌没指明问的是甚子,可崔泽心里头却是有数得很,淡然一笑道:世叔明鉴,小侄以为太子殿下此举乃是表态来了。

哦?何以见得?说说看。长孙无忌扬了扬眉头,不置可否地追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高明,某叹服不已。崔泽先是感慨了一句,待得见长孙无忌眼皮子跳了跳,这才收起了感慨之心,略一躬身道:世叔,小侄以为太子殿下必是已看破了陛下所设之局,此番堂堂正正到世叔府上,乃是表态矣,其所表明之态有三:其一,陛下此局是要看诸皇子能否相忍为国,很显然,陛下怕是要失望了,而太子殿下此番堂堂正正来拜会世叔,其意在告知陛下太子殿下行事一切皆是出自公心,无不可告人之举;其二,陛下本想就此事撮合一下太子殿下与世叔之旧隙,殿下心中亦是有数,故此方有此番之驾临,殿下既已出言拜托世叔,便是要看世叔如何应对了的,至于其三么,太子殿下此来之所以不避人耳目,盖因其已有备无患,无论世叔出手相助与否,太子殿下皆已立于不败之地,不虞有它。此皆小侄之揣测也,不敢言准,还请世叔详查。

嗯。长孙无忌并未就崔泽的分析进行点评,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面色平淡之至,可眼中所掠过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精光却躲不过崔泽的观察,只不过崔泽灵醒得很,并没有出言追问长孙无忌的决定,只是默默地端起了茶碗,装作饮茶的样子,厅堂里一时间也就此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为相多年,经验老到得很,对于崔泽所言自然早就心中有数,自是知晓李贞此番浩浩荡荡前来其实还有一个用心,那就是李贞此番摆明了是要长孙世家摊牌,要么站在东宫一头,要么站在诸王一边若是站在东宫一边,按李贞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将来长孙世家荣华虽可依旧,可权势却未必一准能有如今这般辉煌,至于站在诸王一边么,那就意味着从此跟东宫宣战了,双方几难再有妥协的余地。此事来得太突然了些,突然到长孙无忌很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而今李贞才刚入主东宫,可以说立足未稳,这便如此急地便显露出要对政局进行洗牌的意思,实是太诡异了些,长孙无忌想来想去也没搞明白李贞敢如此做的依仗何在,隐约觉得李贞此时来上这么一手,有些个虚张声势的嫌疑,可一想到李贞这一向以来的狠辣手腕,长孙无忌着实有些子不寒而栗,一时间实是难以定夺。

詹所言有理,老夫亦深以为然,而今之局老朽该如何应对方好?长孙无忌沉吟了良久,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伸手弹了弹椅子边的扶手,沉着声问了一句。

听话听音,以崔泽的智商自是听得出长孙无忌此番确实是拿不定主意了,不过崔泽却也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笑了笑,并不接口一个好的谋士该摆明各种可能性,至于任何抉择,那就不是谋士所能作主的,此事明显关系到长孙世家的站位问题,又岂是崔泽这么个外人所能作主得了的。

嗯?长孙无忌等了一阵,却没见崔泽开口,登时便愣了一下,自失地笑了起来道:子詹不必讳言,有话但讲无妨。

世叔既是愿听,那小侄便说好了。崔泽正襟危坐地拱手道:而今之道,唯一静字耳,正所谓以静制动可也,世叔以为然否?

以静制动?长孙无忌口中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眉头登时便锁紧了起来,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阴谋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不管李贞是虚张声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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