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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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山河-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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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邦昌诚实地摇摇头,每次在赵瑗面前都会觉得自己是个蠢蛋。

    “罢了。”赵瑗放弃了跟他解释的打算,继续说道,“你带人去取一些硫磺来。至于这张图——唔,这张图你带着罢,反正是神仙给我的,在我胸中也画着一份。”

    张邦昌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那张“神仙恩赐”的地图,觉得自己找到了帝姬聪慧的真相。

    原来帝姬是经过了神仙指点,难怪谁都赶不上呢。

    既然连神仙也站在大宋这一边,是否意味着大宋气数未尽?

    张邦昌心中七拐八拐地闪过了好些个念头,对手中那张奇怪地图也愈发恭敬起来。硫磺和雄黄的区别?没关系,他不知道,他的幕僚们还能不知道么?哪一个当官的不养几个谋士,哪一个谋士没有两把刷子?

    张邦昌带着人,乘小船驾快马替赵瑗找硫磺去了。赵瑗继续站在甲板上吹着凉风,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到了一股细微的凉意。她听见周围的将士们大声讨论着,为什么走这条荒无人烟的水道,可以避开金兵的视线,为什么又必须走这条水道……

    “帝姬。”她听见有人叫她,“金人的兵马已经压到了黄河北境,我们却在奇袭燕云十六州,是否舍本逐末了些?”

    ——翻译一下就是,对方已经打到了郑州,我们却在设法绕道去北京,这不是脑残么?

    赵瑗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此行的目的,燕州,牢牢扼着异族南下的要道。提问的人呆滞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被人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直娘贼,你这粗人能想明白的?别学岳飞那个蠢蛋,乖乖……”

    赵瑗心中咯噔一声:“岳飞?”

    “是啦。”那人嘿嘿一笑,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是某的同乡,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给康王陛下上了一封‘万言书’,紧接着就被革职弄回老家去啦。”

    赵瑗心中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岳飞被革职!?

    岳飞因为给赵构上“万言书”被革职?

    她真是读书太少,压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赵瑗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人又挠挠头,回忆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道:“大概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了。”

    三四个月前,就是她对宗望下手的时候。

    岳飞……给当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兼康王的九皇子赵构……上了万言书……

    依照赵构的个性,不把他流放到南岭就算好的了!

    当然抗击金兵是没错的,忧国忧民是没错的,错就错在这家伙直·接·给·赵·构·上·书!

    还是万言的!

    武将越阶奏事,除了遇到宋仁宗那种“唾面自干”的绵软性格,下场基本就是一个惨字。

    再联系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基本可以断定,这事是岳飞自己干的,不是她蝴蝶出来的。

    “……算了。”

    赵瑗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吩咐众人说道:“若是张大人回来,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她暂时没空去理岳飞,也没空去给赵构做心理辅导。眼下拿走燕云十六州,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她在忙着熬制明胶。

    唔,其实也不算是明胶。

    一路上碰到的野猪太多,当兵的欢呼着吃肉喝汤以后,依照赵瑗的吩咐把猪皮留了下来,又顺势剥掉了一些死牛死驴的皮……她手艺不好,熬出来的东西也糊成一团,扯拉了两下,勉强能用而已。

    当然赵瑗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干什么的,就算官阶最高的武将也没有。

    不是因为要严格保密,而是因为……她没法跟这些家伙解释什么叫蛋白质变。性。

    直到张邦昌带着人,又带着整整三船(小船)的硫磺追上来时,他们距离涿州已经很近了。

    在搜寻硫磺的路上,张大人连同他的所有幕僚,附带一些脑瓜子机灵的将士,认真讨论了半个多月,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帝姬想要用火攻,只有火才能在攻城之战中占据上风。

    赵瑗听说这个结论时,以头抢地了整整三刻钟。

    火……

    火能烧掉他们身上的铁甲么?火能阻拦平原上纵横驰骋的拐子马么?火能……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默默计算过时间,半个月后,这里的秋雨会连绵不绝。

    而对付铁浮图么,一场酸雨足够了。
第22章 拿下涿州〔二〕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

    秋收已经过了,田埂上只剩下一茬又一茬的根茎。金人在田地里跑马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回去指责他们了——毕竟,连辽国都给灭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最最悲哀的事情。

    燕云十六州被割让得太久了,久到燕地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做一个辽人。当初童贯兴致勃勃地想要“招抚”,却只弄了个灰头土脸狼狈离去。直到最后金人铁骑席卷了辽国又南下攻宋,燕地的人们才渐渐听说了南方的水土肥美。

    只不过,今天的雨有些不同寻常。

    习惯了在郊外操练、跑马的驻城守军是头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无论金人还是契丹人,骨子里天生有一种野兽的警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雨点落在铁甲上,居然滋滋地冒起了白烟。胯。下套了铁甲的战马,甚至开始仰天嘶鸣,根本不受控制了。

    这不对。

    军中的前锋与斥候眯着眼睛,透过雨帘向外望去,不远处稀稀拉拉地似乎有一支奇怪的军队。他们身穿犀甲、毡笠红缨……

    宋军!?

    真是见了鬼,这千万里白茫茫的大。地上,怎么会出现了宋军!还是穿犀甲的!

    众所周知,铠甲是一件极其要命的东西。两军交战时,谁家的铠甲硬,就能多抵挡几次刀枪、减少几次伤亡。薄而韧的犀甲,在战场上就是找死的代名词。

    渐渐地人们发现不对劲了。

    操练归来的军士们跺着脚直骂娘,身上的铠甲已经起了难看的铁疙瘩。北地里精挑细选的战马,口中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只差没翻着白眼一命呜呼了。人人都说这场雨有古怪,说不定是天狼神开恩,帮助辽人复国呢。

    ——真是复他。妈。的国!连天祚帝都被撵得东躲西藏,辽人还当自己有多能耐呢!

    无论是金兵还是金将都跺着脚直骂,斥候一波接着一波地派遣出去。有人说在大河上看见了了奇怪的白雾,雾气中隐约有一艘仙船;有人说身穿犀甲的宋军全部都捂好了口鼻,在驻军的营寨附近开始点火。只要被人发现,立刻撒丫子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有人说这气味有点儿像雄黄,第二天就被摁在雄黄酒里淹死了。

    真是、见鬼!

    真他。娘。的见鬼!

    负责留守涿州的金国最高将领亲自出征,还没出城门就看见对面射过来一封书信,几乎没把他的眼睛给射下。金将忍住骂娘的冲动取下书信,发现这他。娘。的居然是一封战书!

    这不仅是战书,还是宋人下的战书!

    真是他。娘。的碰见勾魂厉鬼了!

    金将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骂娘,抓了书信立刻开始回城,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一群人商量了老半天,决定迎战。

    可是迎战的第二天就见了鬼。

    那场雨虽然依旧淅淅沥沥的绵延不断,空气中刺鼻的味道却更加弄了。雨点溅落在皮肤上,甚至会起一些细小的红斑红痕。对面的宋军早已经用犀甲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拉下。紧接着,他们嘲弄般地对这边挥了两下刀子之后,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到底要不要打!

    到底敢不敢打!

    金人气得连连跳脚,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铠甲在雨点中腐蚀得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宋人连挥舞刀子都不用,直接上来踢一脚,就能把整个铠甲给踢碎。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虽然那场雨统共不过下了两三天,但所有驻守涿州的金国将领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一股从脚底直窜到头顶上的寒气。

    他们决定借兵。

    燕云十六州连成一片,涿州恰好在东南方向。而距离涿州最近的,是燕州。

    所以他们果断向燕州借兵了。

    但要命的是,今年金国连连撞鬼,燕州的兵马来了,铠甲照样被腐蚀得一点不剩。更要命的是,土壤已经开始结块,有些经验的农人都能看出来,这片地,很快就不能种了。

    天灾,绝对是天灾!

    无论多少人哭爹喊娘,那场雨基本就没有停止过。最诡异的是,那场雨的范围不大不小,刚好就在州府附近。至于涿州下头的小乡小镇小村落,没有金兵驻扎的地方,压根儿连点气味都闻不到。

    过了大约半个月,金人又接到了一封嘲讽意味十足的书信:降不降?

    ————————————

    赵瑗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西伯利亚来的寒流,应该会在两个月之后,席卷这片土地。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拿下涿州,那么酸雨就必须停止了。如果不停止,西伯利亚寒流就会将这场雨带到南边去,绝对的得不偿失。她一直在琢磨着金人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跟她耗。

    值得欣慰的是,这场酸雨下到哪里,金人就退到哪里。如今大半个涿州已经变成囊中之物,涿州守军正在一步步地往燕州溃退,几以溃不成军。

    至于这场雨是怎么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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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h2so3 ;+= ;2h2so4

    高中课本上的三道化学方程式,足矣。

    ——不过,这种手段实在太过祸国殃民,小朋友们千万不要学。

    最终,金兵递交了一封降书。

    赵瑗立刻停止了制造酸雨,开始下令烧田。

    ——她刻意等到秋收之后再动手,就是为了这一天。

    田地里只剩下收割过后的茎秆、稗草,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这时候烧田,恰到好处。

    碱性的草木灰,可以中和硫酸的酸性,让土壤的ph值回复正常。酸雨严重的地方,她甚至下令直接撒生石灰。虽然硫酸钙同样不是个好东西,但总比硫酸污染的土壤要好地太多。

    早就把赵瑗当神仙看的宋军自然没有二话,唯一在赵瑗面前苦着个脸的唯有张邦昌张大人:

    “帝姬哇,他们会出尔反尔的哇——”

    “我知道。”

    “臣下曾经和金人打过许多交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守信’……您知道!?”

    “我知道。”赵瑗有些忧虑地看着天空,“总不能做历史的罪人,对不对?”真要用酸雨摧毁了一整片土地,后世史学家指不定怎么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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