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我们之间……还有账要算!”罗文几乎是顶着对方胸腹,将五发弩箭全都送给了那名倒霉的男性精灵,紧接着他的人。却好像失去了力量般瘫软下来,脑袋,也垂到了那名男性精灵的肩膀上。“我做到了,女人……”罗文低着头,用一种仿佛梦呓般的口吻说道,“咳咳,说带你杀出去,就一定会带你,杀出去,所以……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说到这里,人便没了声息,只剩下呼啸的夜风,还见证着巷口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卓尔的承诺吗?”望着那几乎可以说是被各种兵器叉起来,血淋淋的高大身影,努尔瑞拉喃喃地念叨着,面具后目光闪动,“还真是白痴呢,男人!”
………【第十九章 努尔瑞拉的救赎】………
卓尔商行,二楼那个格局奇特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邦布?枯荣之心终于决定,要在临睡前,给花圃中的某些植物浇再一次水,比如像月见草、宁神花之类……“都是些身娇肉贵的小姐少爷啊!”
德鲁伊一面引导着手上的“甘霖术”,一面还念念有词地说,只是从他嘴里冒出的那些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咒语。“我啊,可是牺牲了自己睡觉的时间,来照顾你们的喔!虽然用不着像耳语森林中的那些老家伙一样严格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早点睡,总归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他们一样轻轻松松地活上一百多年;尤其是对我这种……嗯咳,总而言之,你们多体谅我一点就好了……”
然而这个夜晚,是注定了要无眠的――就在他絮絮叨叨跟植物“沟通”时,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邦布大哥!邦布大哥!您睡着了么?”
“正准备睡!”被打断了和植物的“交流”,显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邦布的口气也不怎么好,“还有安迪,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已经是咱们商行的人了,怎么还管我叫大哥?而且你自己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事就不能留到明天早上再说?”
回答他的,并不是一如既往恭敬的语气,而是两道如雪般炽白的刀光!
“哗啦!”紧闭的木门被切了个七零八落,凛冽的杀气,让头上本来昏昏欲睡的鹦鹉也一下子彻底惊醒,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起,同时还发出惊恐的叫声:“来啦,宝贝!来啦,宝贝!”
然而和这两刀的霸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踏着烟尘与木屑走进来的身影,却是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样子。
“努,努尔瑞拉?”片刻的郑愕过后,邦布终于知道这个每次来找他都跳窗户的猛女,这回为什么会老老实实地走门了(或许也不怎么老实)――毕竟对身材纤细,体力也就马马虎虎的卓尔来说,能扛起这么个一米**十的大个儿已经是殊为不易,若还能如往常般手脚麻利地爬上十几米高,恐怕连邦布自己,都要忍不住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至于说为什么将人送到他这里来,邦布也能猜出个大概:估计是努尔瑞拉把那个傻小子,错当成他邦布的弟子了;而且……你总不能指望信仰蜘蛛神后罗丝的卓尔,能把人,送到供奉着守序诸神和善良诸神的众神殿教堂里去吧?
但问题是――“我说努尔瑞拉,你深更半夜的弄个死人过来算怎么回事?莫非是你觉得,我还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不成?”
这话倒不是推诿,而是德鲁伊这个职业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因此压根就没有牧师“复活术”那般与天争命的本事,如果人已经彻底死亡,哪怕水平再高的德鲁伊,也不可能令其死而复生。
那本身,就是违反他们教义的。
“死了?”努尔瑞拉用脚踢了踢地上那堆,几乎已经是千疮百孔的肉,眼神闪烁地说,“可是我刚才扛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脏,明明还在跳动……”
“你撒谎!”邦布一针见血地说,“看这脸色的苍白程度,就知道他体内的血液差不多都快要流干了。你倒是告诉我,连血液都没有了,心脏还跳个什么东西?”
一句话,说得努尔瑞拉是哑口无言。
当然卓尔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争辩的种族,或者说是不屑;他们解决争端的方法,通常是用刀子。
于是邦布终于发现了,以前他认为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这件事,错得有多么离谱――至少那些女“人”在说不过他的时候,不会像眼前的女卓尔一样,直接将冷冰冰的刀锋架在他脖子上。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邦布甚至都萌发了找个好女人,成立家庭的奇妙冲动。
“好吧,就算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但血液怎么办?你就是砍了我,我也没本事让一具没有血液的干尸重新站起来。”然而邦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努尔瑞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撇下他,朝门口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正在那探头探脑的侍者安迪走去。
一边走,她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血液吗?这里就有!”
“胡闹!”邦布这一惊,差点没让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三步并两步地冲到安迪身前,大张着双手将人护在身后,这才一脸激动地开口道,“虽然不同种族的血不能相容,但谁告诉你,同一种族的血液就一定能相容的?真是无知!”
“无知!无知!……哇!”飞在空中的鹦鹉也大叫着帮腔,可惜才叫了两声,就被努尔瑞拉远远地一面具丢了个正着,带着漫天的落羽,一起跌落到房间中央的花圃里去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是努尔瑞拉摘下面具的同时,安迪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显然聪明伶俐的他知道见到凶犯的脸,通常都意味着什么。
为此邦布不得不在旁边追着屁股解释:“用不着这样,安迪,这位大姐姐戴面具并不是要隐藏身份……”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黑暗精灵,戴面具都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毕竟在人类眼中,黑暗精灵的长相基本都差不多;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声音、气味、甚至是杀气本身都可以作为区分彼此的条件,光蒙脸屁用都没有。之所以要戴上面具,最主要的,还是怕外界的阳光灼伤他们的皮肤和那一双,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眼睛。
身披斗篷,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
只可惜对于这样的解释,安迪却充耳不闻。他就那么紧闭着双眼,靠双手摸索着墙壁一步步地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惊恐地大叫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人从楼梯上滚落的乱响传来,叫声才戛然而止。
“……好吧,这下小家伙终于不用再害怕了,”邦布苦笑着调侃了一句,“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想要让血液相容的话,当然最好是用父母至亲的血,至少,也得是亲族――这是常识。否则大陆上那些个贵族,还讲究个屁的血统,随便拉一个人过来不就完了?”
“那么,他的父母亲族什么的,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呃,我是说,现在都这个时候了,你上哪找去,就算你真的把人找来,只怕尸体也凉得差不多了。”
“那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喂喂!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拔刀子;很危险的知道吗?”邦布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弯刀,“我既然这么说,当然是有别的办法嘛!……唔,如果是这小子的话应该还能拼一拼;就看努尔瑞拉你,舍不舍得你最珍爱的‘宝贝’了。”
“宝贝?”
“嗯,就是你养的那只叫‘甘比特’的小蜘蛛――话说回来,这个名字本身,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第二十章 与世界一同醒来】………
所谓的“小”,也只是相对的说法。毕竟与成年相移蜘蛛足有半个马车那么大的体形比起来,努尔瑞拉这只比磨盘大不了多少的,也就只能算小了。
不过话说回来,相移蜘蛛若真长到半个马车大,也不可能被甘尔丹他们抓住;准确地说,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抓住才对。因为当相移蜘蛛完全成熟以后,与生俱来的任意门法术就会变成真正的“次元门”;那可以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至。只要它想跑,就连宗师、半神都未必追得上,更遑论抓捕。
所以在黑暗精灵的典籍中,只有蜘蛛神后罗丝,才能够直接征召成年的相移蜘蛛为其所用――注意这里面用的是“征召”,而不是“奴役”、“支使”之类的词儿。
这在向来强势的罗丝身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相移蜘蛛都能够升到七级,就好像不是所有的战斗职业者,都能够进阶宗师一样――那不但需要时间的积累,更需要一定的机缘。至于这机缘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其中肯定不包括“放血”。
尤其是对蜘蛛这种奇异的生物来说,血液的重要性,甚至还远在其它的物种之上;因为蜘蛛腿中,是没有任何肌肉的,其往来奔走,全靠类似“液压”的原理来完成。
如果蜘蛛大量失血导致体内的“液压”不足的话,那它干脆连动都动不了――就比如眼前这只可怜的“甘比特”。
在将血液输给了罗文之后,它就一直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八条纤长有力的长腿,也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倒是与生俱来的类似“模糊术”、“位移术”等恒定法术效果,却因为受伤严重所以效果大大加强,以至于看上去,整个身体差不多都虚化了。
那副凄惨的样子,让从小接受罗丝的铁血教义,坚信爱与情感都是软弱无用之物的努尔瑞拉,都感觉心里一阵阵地抽痛,再看看另一边接受了血液的罗文,还是一副脸色苍白没有半点反应的样子,心中顿时兴起一种被骗的感觉。
“他为什么还没醒?”努尔瑞拉的话,向来和她的刀一样直接。
“废话!心脏不跳,人又怎么可能会醒?”邦布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一来这样精细的手术,对德鲁伊的精力和源力都是莫大的考验,二来为了救活罗文,他同样也牺牲了一条极为珍贵的太阳藤。
之所以说这种植物珍贵,倒不完全是因为它稀少,更重要的是它能够把阳光转换为“源力”的特性,对德鲁伊这种半施法职业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福星!
尤其是在“魔力药剂”早已失传了不知多少年的今天。
要不是见努尔瑞拉连魔宠都拉出来放血了,而太阳藤他手里恰好又有两条,邦布也不可能如此痛快就把这玩意贡献出来,植入到罗文的身体里面。
这还是他从罗文伤口中,钻出的那些断根残藤上找到的灵感。
“……好在这小子的体质特殊,否则压根就没有救治的可能。不过这心脏停跳的时间,还是太久了,想让它重新跳动的话,必须有一个外力的刺激。”邦布一脸肉痛地解释,“而我的方法,就是将太阳藤缠绕在他的心脏上,借由其转化阳光的特性,在一瞬间,为心脏输入巨大的源力;而且有一点,我想在地表呆了几年的你也应该感觉出来了,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天地间的生机是最强的。”
努尔瑞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所以,你才把人搬到屋顶上……还摆成这么个倒霉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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