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奇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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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奇谭3-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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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解气了,就该要收手了。”  

  清遥没有回话,倒是眼眶有些红了。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眼角瞥见在堆满霜雪的梨花树后,有一个远远望著这边的明黄身影。  

  他笑出声来。  

  清遥顺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一时怔在了那里。  

  “我要走了。”他拍了拍清遥的肩膀,抬头和大家道别:“各位珍重,后会有期。”  

  马车缓缓前行。  

  他撩开车帘,看著众人的脸在夜色里渐渐朦胧。  

  直到门前的灯笼和匾额看起来也模糊遥远的时候,他才坐回了车里。  

  闭上眼睛,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他忍不住又微笑了起来。  

  “你给我说清楚!他怎么还没有醒啊!”  

  这么理直气壮……好熟悉的语气!  

  “这个……大师姐,我不是说过了,这种手术很容易……”  

  “很容易?那为什么十几天了,他还没有醒过来?难道你动手术的时候偷偷打瞌睡了?你把纱布留在他脑袋里了是不是?还是不小心切掉了什么不应该切的东西啊?我就知道我不应该答应留在外面,要在里面盯著你才是啦!”  

  她要动手了,每次都这样,说著说著就要忘乎所以,她就是这样才嫁不出去吧!  

  “这样我们很难沟通啦!大师姐,你不要每次话总听一半好不好……”  

  “啊!顶嘴?鲤鱼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你是不是很恨我?你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我的心因爱生恨了?你……”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这个声音……  

  “去!你这么凶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尝尝……嗯……你以为你这种样子很可怕啊!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鲤鱼,离疯子远一点,我们出去再说,我还没有和你沟通完。”  

  响起了忿忿然的脚步声和拖拉重物的声音。  

  没想到,她也有被吓退的一天呢!  

  他微微地扬起了嘴角。  

  “怀忧,你醒了吗?”他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样喊著。  

  他睁开了眼睛,捕捉到了那个模糊的影子。  

  “离尘……”他发觉自己的声音沙沙哑哑的,说不出地难听。  

  “舒……”君离尘正要张口,却被他拉住了衣袖。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过会再找他吧!”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走廊上不知何人发出的惨叫声。  

  君离尘抓住了他的手。  

  “离尘。”  

  “是我。”  

  他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到了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上。  

  “怎么了?”他轻声地问。  

  “我以为,你要被他们带走了。”  

  他用力眨著眼睛,直到视野慢慢清晰。  

  柔和昏暗的光线里,他看见了憔悴狼狈的君离尘。  

  “没有啊!”他伸出手,用指尖梳理著君离尘额前凌乱的发丝:“他们送我回来了啊!”  

  “算他们识相。”君离尘笑了出来,不过,配上他发白的脸色,实在是笑得不怎么潇洒。  

  “离尘……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怀忧。”君离尘颤抖著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记得!”他坚定地说:“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生生世世……”君离尘把脸俯向他:“怀忧,是生生世世……”  

  他看著那张脸,看见自己在那双乌黑瞳孔中的倒影越放越大……  

  “不弃不离……”他说:“是生生世世!”  

  “咦?这位帅哥医生,你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何曼的声音传了进来:“我们是不是有在哪里相过亲?”  

  “大师姐……你不要这样……”舒煜无奈的声音里夹杂著呻吟:“怎么能用这种姿势泡男人……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帮你……”  

  “你不要命了啊!”加送一个黑眼圈。  

  “啊──!院长!”一堆东西洒落的声音,然后是奔跑声:“来人啊!有杀人犯!有人谋杀院长!”  

  有一阵没什么声音。  

  “鲤鱼……”何曼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要啊──!”  

  他终于没能在君离尘的唇碰到他之前忍住,笑了出来。  

  “该死!”君离尘挫败地把脸埋到了枕头里。  

  “他们两个真的很吵呢!”他笑著说。  

  “我去把他叫进来给你检查。”君离尘站了起来,带著一丝怨怼去解救走廊里平时看起来算是人物,偏偏在那个疯女人面前一点用也没有的家伙。  

  “离尘……”  

  君离尘照著他的要求俯下身。  

  脸被拉近,温热的唇瓣印了上来……  

  窗外,星辰渐起…… 

番外 死结

他记忆里的师父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他的师父是在他成年以后才去世的,但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已经记不起那个相处了近十年的师父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他不喜欢他的师父,他的师父也不喜欢他,与其说是师徒,他们更像是靠著称呼来联系彼此的陌生人。  

  他觉得这样很好,他不需要师父的喜欢,他只需要这个师父的身份。  

  他的师父是当朝的国师,是可以用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人。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拥有这样的权力,而且是更直接和强大的权力。  

  这些念头他从来没有表示出来过,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如果把要什么挂在嘴上,你就永远不会得到那样东西。要有耐心,等所有人知道他们夺不过你的时候,你才能算是成功了,你才能在所有人的面前显示出你比他们要强。  

  可是他的师父却像是知道的,不论他表现得多么谦恭,多么温顺,他的师父总是用那种透彻的眼神看著他,总是让他觉得摸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他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真的像世人所说的能够列阵捉妖,通达天命,知过去未来。但是这些东西,他的师父从来没有教导过他,只是教他一些观星抑或卜卦批命的粗浅知识,教时也往往只说一遍,说要让他自己领悟理解才行。教的人马虎,他学得也是七七八八。他才不信这些东西真有什么好领悟的,不过就是在提示中寻些蛛丝马迹,然后信口开河而已。他这个人,本就是不怎么信命的,至少,他不是那种相信命运绝对不能更改的人。比起这些,他对兵法,史书之类的,要感兴趣得多。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一个晚上,他的师父破例和他说了很多话,那之前的十年里,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也不及那个晚上的。  

  那个晚上,是他的师父辞世前的一晚。  

  他被叫到了他师父的书房,他的师父正坐著等他,看起来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就是在那一个晚上,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赶出那个所谓的家族,为什么会被他的师父从街上带回来,以及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上。  

  紫薇入命,帝王之像,偏偏福泽绵薄,经不起这么重的命格……  

  那我算是什么呢?  

  他这样问他的师父。  

  你成不了千古帝王,你只是一个劫难,一个祸乱天下的劫难。  

  真的不能改变吗?  

  他又问。  

  他的师父摇了摇头。  

  他却笑了。  

  他笑著说,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会是命中注定的,我想要,就没有什么能阻止。谁要阻碍了我,就让谁永远消失,只要我不想放手,始终会是我的。  

  他的师父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第一次听见师父叫自己的名字。  

  君离尘,他的师父这么叫他,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师父是这么说的,君离尘,有时候命运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残酷。也许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所有的事都逃不出你的掌握。可是,有些事永远在计划之外,不能用任何的标准来衡量。  

  不过,要你明白这些,恐怕得等你遇到了……  

  遇到什么?一件事?一样东西?还是一个人?  

  他的师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那个时候,理解成了怜悯。  

  他素来厌恶被人怜悯,所以心中不快。  

  那一夜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二天的午夜,他的师父就死了,照别人的说法,那是羽化升仙去了。可他知道不是,他那个传说中已经成了神仙的师父是死在了一个凡人的手上。  

  造就那种柔软温热,栩栩如生的尸体的,不过是一种毒药的药性而已。  

  那种药,是宫中的秘药,叫做“七日断魂”。顾名思义,就是服用过后七天,就会让人死去的毒药,是赐死皇族时才能用上的极品。  

  毒药,如果不是见血封喉的,当然就不是无药可解。  

  只是这种毒的解药,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拥有。  

  那个人,当然就是给他师父下了毒的人。  

  那个人来过,就在他师父死去后的半个时辰之内,穿过了整个京城,来到了他师父的房间。  

  那个人一如既往衣著华丽,容光照人,连头上的发髻也一丝不乱,一点也不像半夜里匆匆赶来,反倒像是早就守在门前,只等他师父一死就走进来的模样。  

  那个人慢慢地走到他师父的床前,低头看了一眼那具依旧温热柔软的尸体。  

  死得好!死得好!你真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他站得近,像是听见了这样的话从那个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如果你知道不会成功,却偏偏想要,你会怎么做?  

  他回过神,才发现那个人这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想要,就是我的。  

  那个人听见了,笑得很是开心。  

  什么宿命?什么注定?  

  那个人看著他,眼睛里一片张狂。  

  我也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宿命!  

  好!君离尘,我来给你机会。  

  那个人同样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他的名字,在这之前,那个人来来去去,从来就没有多看过他一眼。  

  说完这句话,那个人就带著随从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就像是大半夜穿过了整个京城,为的只是来和他说上这两句话。  

  第二天一早,他就受到了册封,接替他的师父,成为了那个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人。  

  一件改变天下人命运的大事,就发生在他受封后的第七天。  

  据说,那个人得了不知名的怪病,整整的七天七夜,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吐得干干净净了才肯罢休。  

  他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冷僵硬,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和生前一样高高在上,一副“就算是死亡也没有办法阻拦我”的样子。  

  傻瓜!  

  他当时跪在众人之中以袖掩面,唇边却带著别人看不见的嘲讽。  

  国丧。  

  不论这突来的天子驾崩让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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