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血水。
线索断掉了。
他颓然地往回走。
在暴雨中，整个人心中充满了无比的酸涩和哀痛。
棉棉爸爸走了……
因为他执行的任务走了……
他没能救回来……
棉棉爸爸说，不让告诉棉棉真相，不让棉棉寻仇，是不是因为，他早已猜出，对方的来历？
知道和那种人对抗，风险极大？
所以才希望，棉棉过平静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寻仇？
既然如此，棉棉爸爸，你放心，我纳兰清泽发誓，会为你报仇的！
不用棉棉出手，我来！
誓言虽然不可违背，但公道我会帮你讨回！
他在暴雨中飞速地奔跑，他决定连夜赶往边境，追缉那些逃~犯……
前方，隐隐出现了一辆公交车，奇怪地停靠在路边。
雨声中，还传来了一抹熟悉的声音……
纳兰清泽浑身湿透，却警醒无比：“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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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钻长廊顶层办公室。
水漫青城，夜色苍凉。
当萧绵绵质问纳兰清泽的时候，6年前的往事，便这样遮不住的，一幕一幕出现在纳兰清泽的脑海。
暴雨之夜。超出预计的敌人。棉棉爸爸临死前的拜托。他立下的誓言。敌人化成的血水。他因为来回奔走，腹部一直没有处理的枪伤……
还有最后，他抱着棉棉，放在福利院干净清爽的小床上，看着她静静安睡的模样……
那一眼之后，整整六年，再未相见。
此刻，他最爱的绵绵，就在他的对面，可是却刻意和他保持这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在质问他。
她隐约知道了……
他又该如何回答她呢？
棉棉爸爸临终前，让他立下的誓言，他能随意打破吗？
是尊重死者遗愿重要，还是安抚绵绵的心情重要？！
或者更进一步，是让绵绵恨他，还是让绵绵违背父亲遗愿，去寻仇？
他该怎么办？
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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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1章 爱你到底有多深【1】
纳兰清泽做过无数商业决策。
在家族争斗最猛烈的那几年，也做过无数难以做出的抉择。
可是，他觉得人生所有难以抉择的事情，都没有此刻面对绵绵这么难以抉择！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艰难开口：“绵绵，是，当年的指挥官，是我。情报出了差错，我们遇上了强劲的敌人……而且……我没有保护好爸爸……绵绵，我不知道如何能挽回这样的后果，让我用一生来补偿你，可以吗？”
“补偿？……”萧绵绵定定地看着他，“我要的不是补偿。纳兰清泽，你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不和我说呢？你是不是以为，档案抹掉了，我就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是不是觉得我就傻乎乎一直被蒙在鼓里？觉得把我骗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
在父亲的坟前，他有机会告诉她，但是他没有说。
在杏花巷的那几日，二人世界的时候，他有机会告诉她，可是也没有说。
到底是忘了说，还是故意不说？怕她追究吗？
萧绵绵质问着纳兰清泽，可同时，她心里也好痛，好痛。
他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质问他就像是在质问自己。
要舍弃他，就更加如同舍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从此，她就变成残缺不全的一个人了。
听到萧绵绵的话，纳兰清泽眉头拧得很紧很紧，心中更是揪紧成一团。
绵绵愤怒的小脸，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心疼。
“绵绵，我从未想过……要骗你……我承认，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纳兰清泽发现，任何言语上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帝国几千年文化，文字优美，源远流长。
可是真正向心爱的人，解释一件事，却没有任何合适的词汇，可以表达他真实的心情和矛盾的抉择。
萧绵绵淡淡摇头：“你不用说了。我现在明白了，那日，你在父亲坟前，为何立下血誓？是愧疚感对吗？我可真是天真，一直以为你那日誓言里所说的补偿，是为了补偿这几年我们的分别和相思之苦。却万万没有想到，你说的补偿，是补偿父亲的一条命！”
纳兰清泽呼吸急促起来：“绵绵！不是的……那****是真心想要和爸爸发誓照顾好你一辈子的……绵绵……”
误会越来越深，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萧绵绵霍地站了起来：“不要解释了。纳兰清泽，我们就算分开，也给彼此留点尊严吧。”
纳兰清泽一急，伸手拉她，却被她甩开。
他怕用力会伤到她，便不敢再拉，却焦急地道：“绵绵，不要离开我！”
他什么都可以忍，但是忍不了她离开！
萧绵绵却不由分说，往萧妈妈的休息室走去：“我带母亲走。”
纳兰清泽眸光一黯：“绵绵，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妈妈她……”
萧绵绵刚走到门口，听到他的话，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快步跑过去，推开门，黑暗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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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2章 爱你到底有多深【2】
“妈妈！妈妈！”
萧绵绵呼唤着，确定里面没有了妈妈的影踪。
她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纳兰清泽！你把我母亲弄到哪里去了？！”
是因为怕她知道真相会离开，所以让人把母亲带到其他地方了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她不愿意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她爱的男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纳兰清泽！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萧绵绵声音起伏不定，说是愤怒，却还带了一抹委屈。
纳兰清泽心都痛了，走上前一步，想要跟她解释。
正在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摁掉不接，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绵绵，我会把妈妈找回来的！相信我！……”
话还未说完，手机铃声又猛烈响了起来。
他心中正为萧绵绵焦心着，哪里有心思接电话。
可是摁掉的时候，却发现是纳兰家老宅，老夫人房间的电话。
犹豫了一秒，他接起了电话。
刚听了一句，他脸色变了。
放下电话，他对萧绵绵道：“绵绵，你能陪我回法国一趟吗？”
黑暗中，萧绵绵却对着一抹粉末，若有所思。
以至于纳兰清泽又开口征询了一遍她的意思，她才回头：“纳兰清泽，你去你的法国，我走我的路！”
你若真是把妈妈藏起来，以为我找不到吗？！
萧绵绵说完，径直打开了窗子，从窗外飞了出去！
御风而行，毫不犹豫！
那一抹粉末，是她这次回来，给妈妈带上的滇南边境的一种特产。
木质的镯子，里面是菩提香粉。
可能是因为撞击，镯子裂开了缝隙，漏了出来。
顺着这抹味道，她追了出去！
冰蚕和小金蛇的嗅觉比她还要灵敏万分！她将萌宠们放了出来，御风而行，在空气中捕捉着这一抹味道。
暴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这抹淡淡的菩提香粉，也就格外容易捕捉。
“绵绵，他们应该是带着萧妈妈乘坐小型直升机，窗户是敞开式的那种，飞不远！没有离开青城附近！”花花大爷判断。
萧绵绵点头：“嗯。”
二话不说，顺着气味的指引，催动着控风术，在黑暗的夜空中飞翔。
身后，纳兰清泽绝望地撑开窗户。
他不会飞，他追不上他的绵绵。
他现在就算想好好解释一切，都没有机会解释了！
良久。
他拾起电话：“肖特助，老夫人病危，我回一趟法国。你在帝都盯紧柳家，等我来帝都行动！萧妈妈这次失踪和柳家有关，当年萧爸爸的死，肯定也和柳家脱不了干系！这个仇，萧爸爸不愿意让绵绵涉险，但我不能不管。我来报！”
爱一个人到底怎样才算是最深？
哪怕她误会，哪怕她不理解，仍要为她做，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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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绵绵一路沿着气味的痕迹飞出去，出了城，却来到了黑森林附近。
“你们确定是这里？”她问小金蛇和冰蚕宝宝。
“万分确定！幸亏风向正好，花粉香气被吹到了沿途的草尖树丛，十分好辨别！绵绵，请相信我们的判断力！”小金蛇和冰蚕宝宝异口同声。
萧绵绵点头：“我相信。”
这世界上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但萌宠们，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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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3章 爱你到底有多深【3】
萧绵绵和萌宠们沿着黑森林边缘往里飞。
越深入，萧绵绵觉得越不对劲。
怎么这个方向好像是……基地的方向！
她生活了6年之久的基地！
果然，如她所料，小金蛇和冰蚕在到达基地大门前的时候，停下来了：“绵绵，气味消失了。”
消失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菩提花粉全部漏光了。
另一种可能是，在这里换了交通工具。
萧绵绵看着紧闭的大门。
基地从来都是戒备森严，门岗24小时轮流值班。
像如今这般，一个人都没有，静到死寂的情景，委实少见！
她心中浮起了一抹异样，上前，素腕一扬。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门内的情景，让萧绵绵和萌宠们，都呆住了。
月光下，曾经繁盛如一座高等学府一般的基地，如今一片荒凉。
学生宿舍全部推倒成了一片瓦砾。
操场上堆着数不清的垃圾和建筑废料。
苍翠巨大的香樟树，被连根拔起，锯断了中间最结实的部分，只剩下了一些残枝败叶。
还有一些破旧的学员练功服，被撕成了破布条，挂在那些残枝上……
“天，这是怎么回事？”小黑熊呐呐地道。
“上次来，还不是这个样子啊……”小蝎子挥舞着钳子。
“是不是遭到什么攻击了？”小金蛇和冰蚕宝宝道。
“不，是撤离。”花花大爷得出最沉稳的结论。
萧绵绵随之轻轻点头：“嗯，花花说得对。他们撤走了！”
她想起来，几日前，雪狼夫妇说，寒北岭那里有人在勘探地形，从事大型建筑工事……恐怕，就与此有关！
莫非基地整体搬迁到了寒北岭？！
可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