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谱 (玉笛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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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玉笛白马)- 第2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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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是干燥缺水的紧,初来此地的人俱都会口唇干裂,这火势燃遍了帐幕,浓烟滚滚,借着夜晚的山风一吹,瞬时便将帐顶点燃,团团的烧成了火海。

大家下意识的心想:“定是杨宗志在里面与忽日列打作一团,不慎引燃了帐幕,才会这样。”

牛再春看得心头阵阵发憷,领挥着手中的方天戟慌乱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去取水来灭火!”身边的军士们慌忙应是,便丢下手中的弓箭,转而去找水桶,大家忙做一团。但是逻些城位于金顶之上,山高绝顶,这里没有水井,也没有河流小溪淌过,大家日来的用水,全是依靠一路攒下来的清水度日,此刻军士们狂奔到伙夫房中,想也不想,便用水桶打来平时吃喝用的清水,只打了几十筒,清水便见了底,他们飞跑着提着过来,没头没脑的浇了上去。

哈克钦等人在小帐外急得惶然踱步,马其英跳到小帐一角,向内大喊道:“杨兄弟……杨兄弟……!”一股火苗窜出,差点烧到他的眉毛,他一惊而起,耳中听不到任何回答,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呵斥的低沉声音。

大火被风势所催,只过一小会,便将整个小帐烧了个尽,担水来的军士们甚至还没想着去担第二桶,便心知凭着营内所剩不多的清水,想要眼前灭掉这般熊熊烈火,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大家只能呆呆的看着越燃越烈的冲天大火,发出璀璨的火苗,一齐傻傻的愣住。

遥想起方才不久之前,杨宗志还坐在众人当中谈笑风生,音容笑貌仿佛沥沥在目,没料到片刻即与自己天人两隔,牛再春浑身乏力的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道:“完了……全完了……”他身边噗的一声,也坐下来一个人,他恍惚间转头看了一眼,见到竟然是朔落王,此刻也好像自己一般,傻瞪着火光,面上隐隐全是痛苦之色。

哈克钦在火柱边来回踱步,眼神紧紧的盯着大火看。正当大家绝望之时,火光中突然嘭的斜着冲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浑身被火包围,甫一落地,便四处乱滚,马其英看的目中一亮,赶紧挥手道:“快……快浇灭他。”身边军士的桶中还有些余水,一道浇了下去,嗤嗤的乱响一阵,那人才是宁息下来,马其英赶紧凑近身子一看,见到那人头脸完全漆黑一团,竟然看不清样貌,他又转而看下去,见到那人脚上穿的,却正是南朝的军靴。

马其英大悲叫道:“杨兄弟。”便要伸手下去扶他,只是他立即意识到此刻杨宗志身受重伤,根本受不得力,慌忙又大叫道:“快来人,速去叫郎中过来。”

牛再春本已绝望,这下听到马其英的大喊,才是恍惚过来,急忙跑过来嚷嚷道:“哎呀,真是杨兄弟,现在还……还叫什么郎中,快快找个担架将杨兄弟抬走,然后……去请神医姑娘过来。”

……

深夜时分,山风吹起来更加阴冷,大军营地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所有军士们都累的倒头便睡,只留下一座空空的乌黑小帐残骸,静静的矗立在大营的一隅。

月色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走来,盯着眼前兀自尚在冒烟的灰烬看了好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用手中的锄头掘起了小帐地下的黄土,掘了好大一个坑出来,那身影便又蹲下身子去,伸出小手在下面敲了敲,咚咚咚三下,声音竟然有些闷闷的回响。

下面传来轰的一下掀门般的声音,接着一个轻媚的嗓音细细的传来道:“咯咯,婉儿姐姐,怎么这么久,都憋死人家了,他们都走了么?”

秦玉婉娇俏的抬起头来,月色漫漫的照在她盈盈小脸上,看着尽是圣洁明媚,她脆声回答道:“唔,眼下没人察觉,你们快快出来了罢。”

从地底下轻快的蹦出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细长的身子,纤腰如同柳枝不堪一握,身后的香臀儿却是夸张的挺翘,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细细身段投射在地面,只见到那身影柳腰摆臀儿,活脱脱的好不香艳。索紫儿跳出大坑,不由得转头四下骨碌碌看了一阵,又娇声道:“大王兄,嫂嫂,你们……你们也快快出来哩。”

忽日列与乌卓玛跳出大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大坑内之上兀自有一个土木盖子,他们先前便是躲在这盖子之下,上面掩上厚厚的黄土,隔了烈火的热气侵袭,从地面上看下去,便只能见到小帐被大火夷为平地,即使是他们三个人,也一定被大火烧的尸骨不存了。

忽日列出来之后,对着秦玉婉犹豫的道:“我们这么做当真可行的么?不会……不会反而害了你们吧?”

秦玉婉清淡的点了点头,道:“这都是九哥哥的主意,他不想食言,但是……但是……”她说到这里,便止住了下面的话,不过忽日列和乌卓玛当然听得出来。

索紫儿心头好一阵激荡,暗自悱迷的心想:原来哥哥今日抓住我交代了老久,是要作这么一件事情哩,他为了对我的一句随意承诺,便花了这么多心思,嗯……嗯,哥哥……哥哥他真好。索紫儿心花怒放的轻笑道:“大王兄,你不知道哥哥的,他自来懂得最多,紫儿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件事情可以难住他哩,你便只管放心好了。”

秦玉婉从身后抽出两件南朝的红色军服,又脆声吩咐道:“你们一会穿上这两件衣服,便可以自行离营而去了,九哥哥他说自此以后,凶吉造化各安天命,我想……嗯,我想只要……只要你们日后不再出来惹事,便不会耗费了九哥哥的一番心思。”

忽日列叹了口气,转而接过她手中的军服,与乌卓玛一道穿上,然后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他走几步,又回头道:“你们放心,我们出去之后,便去北疆放牧,这辈子发誓也不回吐蕃。”他说话间,眼神便下意识的溜到了索紫儿的身上,幽幽月色下,见到她眼神妩媚的细看自己,那眼神中的纯净眸光,仿佛与金顶山上远远的积雪一般,历经万年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忽日列素来坚如精铁的内心也忍不住酸楚一片,张口便想说话,只是话音在喉咙里咕咕噜噜打了个转,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咬紧自己的牙关,两个拳头死死的握住,对着索紫儿看了好一会,才猛地回头,与乌卓玛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下。

索紫儿呆呆的看着忽日列走远,心头一时无法沉静,想着方才大王兄离去时那坚定的神色,不觉幽幽的叹气,仿佛少小年纪便有了忧愁,她看着忽日列等人消失在月色下,背影已不可见,才转身对秦玉婉道:“咦……婉儿姐姐,哥哥……哥哥他怎么没出来送大王兄?”

秦玉婉转过头来,细看索紫儿娇痴的脸蛋,轻轻撇着嘴转过头去,道:“九哥哥……九哥哥他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歇下了。”

索紫儿听得小脸煞白,两行清泪忍不住滴落下来,便转身没命的狂奔回去,她径直跑进杨宗志的大帐内,见到床头幽幽灯火未灭,大床上此刻……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了一个人,索紫儿心头迷乱的发紧,又想抢过去,又有些害怕,她恍惚的揭开被角,垂目看下去,见到被子里面,一个人被白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上望下去,整个头脸,脖颈处,手脚四肢,都尽数裹在白布当中,只有面颊上的眼睛和鼻子,嘴巴那里微微露出个洞,供人呼吸喘气。

向洞内细看,里面肌肤仿佛也被烧黑了皮,看着哪里还有杨宗志平素俊逸潇洒的半分模样。若在平日,索紫儿瞧见了这么个粽子一般的白布人,定会觉得有趣的紧,此时此刻,索紫儿却只敢傻呆呆的滚珠般落泪。

索紫儿想要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弄疼杨宗志,芳心一凄,大哭一声,终是忍不住扑倒在杨宗志的胸膛上,自责的娇声哭泣道:“这都怪我,这都怪我,若不是紫儿以前求哥哥说放过大王兄,哥哥……哥哥便不会弄成这样了,这都是紫儿的错,紫儿……真恨不得自己被这场大火烧一遍,替哥哥挨了这一遭。”

身下杨宗志幽幽的吹了口气,恍惚醒来一般,眼睛透过大洞斜睨了一下索紫儿妩媚的秀发,突然噗嗤一声轻笑起来道:“傻丫头,你在作甚么呢?哎……哎,别乱动啊,这装扮是淼儿花费了好些功夫,才给我绑上去的,哥哥可还要拿这些家当骗人的呢。”

索紫儿听见杨宗志说话无恙,不由得小脸一呆,傻傻的问道:“绑……绑上去的?”她伸出素洁的小手,直起翠白的食指轻轻的伸进杨宗志嘴巴上的那个大洞,微微戳了一戳,嗯,嘴边的皮肤仍是温温的细腻,确实没有半点受伤受损的样子,手指尖蓦地一暖,索紫儿感到自己的指尖被个大舌头给卷住,呼噜一下便被吞噬进了大嘴。

索紫儿呼的娇喘一声,忍不住死命的扑进杨宗志的怀中,咯咯的化啼为笑道:“原来哥哥你没事的哩,那……那婉儿姐姐怎么要骗人家说你受伤了哩,嗯哼,我不管,一定是哥哥叫婉儿姐姐故意这么说的,今天晚上……我便在这里缠着你,一点也不放开,看你……看你以后还怎么骗人,怎么赚取人家的泪珠儿。”

杨宗志被她抱的死死的,一时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赶紧放开索紫儿幽香四溢的小手指,哈哈笑道:“喂……喂……好紫儿,乖紫儿,哥哥我现在重伤啊,手脚被捆的死死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罢!”

索紫儿嘻嘻的轻笑一声,又将整个娇媚的小脸都挤入他的脖颈里,微微偏转过小脑袋来,嘴角荡出一丝写意无比的微笑,含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她娇嗔一声:“我偏不放……”油然间一颗开心的泪珠儿滑入了杨宗志的耳角。

……

翌日一早,大军急急的便开拔起行,哈克钦等在营外,见到牛再春领着先锋队大军骑过,接着一辆由战车改造而成的马车缓缓行过身边,他挥手止住赶马人,猛地拉开素帘,见到杨宗志静静的躺在马车里面,浑身都被厚厚的被子盖住,只有包着白布的脑袋露出来,却也瞧不出昔日的风采。

哈克钦湿红着双目,轻声哽咽道:“大哥,你……你怎么样,可……感觉到好了一些么?”他低下头去,见到杨宗志仿佛要作势挣扎着坐起来,他赶紧用手轻轻压住杨宗志的肩膀,又道:“大哥,我都听牛再春将军他们说过了,你的伤势很重,要快速回到南朝去医治,吐蕃只是贫瘠的高原,定是缺医少药的,……哎,大哥,你为了我们弄成这样,哈克钦心里真是好难过。”

哈克钦说到这里,微微转过头去,不敢看杨宗志,而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拉马的军士们继续向前走,他紧紧的跟在一边,默然走了一会,哈克钦忽的压低嗓音道:“大哥,父王昨夜见到索紫儿和大王兄死于大火里,好像……好像受了很大打击,夜里便虚汗不断,哎……他老人家身子本来就很差了,最近又屡次遭遇不测,他今早便已经一病不起了,整个吐蕃的国事,都……都交了给我处理。”

杨宗志微微眯住双眼,透过白纱上的大洞看出去,见到哈克钦方才对着自己真情毕露,但是说到朔落王这段的事情,他语气虽然听起来也很悲伤,可他面上神色却是一点难过的表情也没有,甚至……甚至嘴角勾起,带些阴狠的快色。杨宗志心头一凉,暗道:他以为我看不见,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神色却是不以为然。

杨宗志心头低落的叹了口气,暗自想:哈克钦莫不……莫不又将是第二个忽日列么?想那忽日列为人,看着风光,实则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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