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玄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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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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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仍跪在地上,面无表情。豆大的汗珠从额边淌下,他却嘴唇紧闭。
  妇妌无法,看到一名小臣从商王宫中迎出来,急忙问道:“大王何在?”
  “大王还未回宫。”小臣礼道。
  “未回宫?”妇妌吃惊,“那王子载怎跪在此处?”
  小臣道:“大王入城时到宗庙献祭,闻得司祭提起此事,甚是恼怒。就令我等先将王子载带来,等大王回宫再作处置。”
  妇妌脸色煞白。
  她知道商王向来重宗庙,为人又时常急苛,这般架势,想来气头不小。她越思索越觉得心急;载不说话,她又愈加恼怒。
  “宾在何处?”妇妌向身后的小臣郊喝问,“去叫他来!”
  小臣郊应声,正要走开。
  载忽然抬起头:“不必叫。我一人做事,与他人无关!”
  “你……”妇妌咬牙,正要骂他,小臣郊忽然道,“王后,大王回来了。”
  妇妌转头望去,果不其然。
  宫门处,羽扇叠影,一人昂首阔步地走来,正是商王。
  众人纷纷行礼。
  “大王。”妇妌收起脸色,迎上去,忐忑地行礼。
  商王一语不发,径自走到载的面前,看看他:“知错了么?”
  载仍然面无表情:“我无错。”
  “甚好。”商王怒极反笑,说罢,吩咐小臣,“拿笞条来,我看这竖子嘴硬得几时!”
  “大王!”妇妌着急,上前劝解道,“载口称无错,或有隐情,大王让他把话说出来,再分辨不迟!”
  商王看她一眼,又看看载,道:“如此,你说。”
  载抬头看看他们,嘴唇微微张了张,少顷,却把头一撇:“我无错,是司祭乱杀人!”
  “载!”妇妌大喝道。
  “司祭乱杀人?”商王脸色铁青,大怒道,“宗庙祭祀先王,你去将人祭劫走,还杀死宗庙臣仆!如今你倒说司祭乱杀人!”他转向身后的小臣,喝道,“不必拿笞条!拿我那荆杖!”
  小臣唯唯连声。
  妇妌面色大变,正待恳求,一个声音传来:“父亲且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谁给我豆腐……

  彤云

  众人看去,跃匆匆地走入庭中。
  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载,向商王一礼,“父亲,载闹庙宫,乃是为了救人。”他禀道,“我方才已问过当日在场之人,宗庙伐奚人祭祀先王,不知何故,将庙宫中的作册当作奚人抓了去。载彼时得知此事即刻赶去,这才扰了祭祀。”
  “作册?”商王疑惑地皱眉。
  妇妌看着他,亦诧异不已。
  “正是。”跃答道,“我已将知晓此事之人都带了来,亦召来了宗庙司祭,父王可一一问询。”
  商王听完这些话语,面上怒色渐渐消去。
  他看看载:“果如你次兄所言?”
  载倔强地昂着头,看也不看他,也不答话。
  “载。”妇妌着急地唤了他一声。
  载瞥瞥妇妌,又瞥瞥商王,片刻,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商王转过头,对跃说:“将那几人召来。”说罢,登阶走上殿堂。
  太阳仍悬在当空,光热灼灼。
  商王的殿堂上却凉爽,众人分席而坐,听着载的从人宾和册癸将昨日宗庙之事一一叙述。
  商王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待得听完,他看向司祭:“此事果然么?”
  司祭的脸早已发白,向商王拜道:“我彼时在宗庙主祭,奚人不足,便命臣甲去圉中带来。他二人所言之事,我实不知晓。”
  商王沉吟。
  “被劫的作册是册罂?”他问册癸。
  “正是。”册癸道,“我也是有事追上前去寻她,若非撞见行凶,册罂昨日已枉死。”
  “臣甲何在?”商王又问。
  “臣甲已死。”司祭忙答道,说罢,心虚地朝载那边看了看,低声道,“就是王子载手刃之人。”
  载横他一眼。
  “如此,可算明白。”妇妌笑逐颜开,向商王道,“载昨日所为,并无过错。”
  商王颔首,看看载:“确实。”
  妇妌面上欣喜,用袖子拭拭载汗湿的鬓边,嗔怪道:“既是好事,方才为何不辩驳,惹得你父亲几乎打你。”
  载看看商王,又看看对面的跃,终于露出些腼腆的笑意。
  跃看着他,亦暗暗松了口气。
  事情明了,商王让召来问话的人退下,又命小宰严查此事。
  安排完之后,商王问载:“册罂现下何在?”
  “在我宫中,仍然昏迷。”载道。
  “哦?”商王看着他,唇角弯起,似有深意,“载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载愣了愣。
  商王看向妇妌,道,“你总说要给载选王子妇,我看册罂品貌俱佳,堪得此任。”
  “册罂?”妇妌疑惑,“那个作册?”
  “她可不单是作册,”商王微笑,“说来你也认识,她是睢国宗女,妇妸的女儿。”
  妇妌脸上的表情凝住。
  载惊诧地望着商王,片刻,看向跃。
  他仍端坐在席上,双目望着商王,唇边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罂听妇人说载被小臣带走,心里总觉得出了什么事,又实在猜不着。
  她实在无事可做,又觉得头晕,吃过些羹食之后,又躺下去沉沉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发暗。
  室中没有点起灯烛,光照黯淡。她动了动,想坐起来,却觉得身上仍然使不上劲。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罂愣了愣,抬起头。
  傍晚的风吹拂着轻柔的幔帐,掩映着跃走来的身影,显得更加挺拔。
  那脸庞在微弱的光照中渐渐清晰,罂望着他,诧异不已。
  “跃……”她声音出来,喉咙却一阵发涩,咳了起来。
  跃忙从案上取来水盏。
  罂接过,几口把水喝光,拭拭嘴唇,看着跃:“你怎在此?”
  跃没有答话,却在榻旁坐下,问:“你觉得如何?”
  罂笑笑:“无事。”
  跃看着她,暗光中,竟有些愧色。“我昨日随父亲出去行猎,”他说,“否则必不让你遇到这等事。”
  罂想了想,道:“我只记得被人打晕,却不知后面如何。”
  跃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罂听过之后,只觉不可理喻。
  “臣甲?”她惊异不已,“他为何要杀我?”
  “不知。”跃沉声道,“宫中小宰还在清查。”
  罂颔首,少顷,她笑笑:“不想竟是册癸和王子载救了我。”
  跃亦微笑。
  他像想起了什么,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递给罂:“当时你将此物落下,册癸追去给你,才无意间识破恶行。”
  罂看着手上的玄鸟,指头轻轻抚过,光滑温润。
  她再抬头,跃注视着她,轮廓近在眼前,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
  “也到底是跃救了我。”罂轻声道。
  跃的唇边漾起微笑,双目的神采在黄昏中仍然奕奕。
  二人谁也没有言语。
  和风吹拂着帷幔,玉饰轻轻撞响。
  罂看到跃的手臂动了一下,片刻,颊边的一缕散发被轻轻地拾起,绕到耳后。
  心在胸膛里轻轻地撞着,罂的颊边传来那掌心热度,她想挪开,却似乎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
  什么朋友……心里自嘲着,罂看着那张脸近了些,闭上眼睛。
  心跳一下一下地过去。
  好一会,跃的手掌还停在鬓边,再没有别的发生。
  罂诧异地睁开眼睛。
  光线似乎又暗了一些,跃仍然注视着她,目光却凝聚着,深沉莫测。
  “跃?”罂看着他。
  跃唇角弯了弯,低低道:“我还要回宫,你且歇息。”说罢,他放下手,站起身来。
  那热度突然抽走,罂望着他,不明所以。
  跃却没再说话,看看罂,少顷,转身朝外面走去。
  黄昏已经降临。
  跃走出堂前,望着飞檐那边一片灿灿的火烧云,深深吸了口气。
  “次兄。”载的声音传来。
  跃转头,载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似踌躇了一下,朝他走过来。
  “睢罂醒来了么?”载问。
  “嗯。”跃点头。他看看天色,对载说,“她在此处,还烦你照料。”
  载点点头。
  跃不再说话,朝前走去。
  “次兄。”没走两步,载忽而又道。
  跃看过来。
  载神色认真:“次兄,我会同父亲说我不娶睢罂。”
  跃一怔,片刻,笑笑。
  “稚子。”他低低道,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牙膏,也算三更了,耶!头痛ing,明天让我休息吧休息吧!!!!!不让我休息我就把罂嫁给商王,生一堆王子载和王子跃的弟弟妹妹,让王子跃和王子载叫她后妈!!!

  双髻

  晚霞的彤光从窗外斜来,渐渐地黯淡。
  罂躺在榻上,怎么也无法继续闭目安睡。她看着窗子,心里想着方才跃的举动,万分纠结。
  颊边,那手指的温热似乎还未散去,如此真实。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跃却走开了。罂前思后想,是自己方才举止有失?她思索着,似乎也没做什么破坏气氛的举动。
  罂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那种时候女子闭起眼睛是什么意思么?
  或者是之前对他拒绝,又示以友好,导致他认为自己故意玩暧昧而心存偏见?
  到底为什么呢?
  脑袋隐隐作痛,罂摸摸袖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过衣服,没有禾梗。她长叹口气,拉起身上的薄褥,把头埋在里面。心里乱乱的,罂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却停不下来。
  正烦恼间,她听到黑暗中传来门响,似乎有谁走了进来。
  罂把褥子拉开一条缝看去,只见两名小臣拿着火把走进来,将壁上的松明点亮。室中登时清晰,未几,又一人出现在视野之中,正是载。
  “你怎么了?”载看到罂全身缩在被褥了,吃了一惊,走过来。
  罂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奇怪。
  “无事。”她讪然,说着,即刻把褥子拉下,露出头来。
  载疑惑地看她,少顷,道:“起来用膳。”
  说罢,他转头吩咐跟来的小臣把膳食呈上来。小臣应了一声,将一张小案放在罂的榻前,又端来几样食器把小案摆得满满的。
  罂坐起来,闻到食物的香气,才感到自己真有些饿。
  小臣把食器上的盖子一一揭开,只见有羹有肉有米饭,还算丰盛。
  “多谢王子。”罂说。
  载没有答话,却也不走开,在旁边的茵席坐下来。
  罂却没有动手用膳。
  “是王子救了我?”她问。
  载一怔,片刻,淡淡道:“也不算,路过罢了。”
  罂看着他,笑了笑。
  “多谢。”她说。
  载瞟她一眼:“你谢过了。”
  “方才是为膳食,”罂诚挚地说,“现在是为救人。”
  载瞅着她,忽而移开目光,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罂看到他的唇边似乎有些可疑的弧度。
  她也笑笑,不再言语,拿起木匕。
  正考虑着先吃什么,罂忽然看到一直小簋里,整齐地摆着好几片白乎乎的东西,表面光滑,又不像肉。
  豆腐?她心里讶异地想,用木匕舀起一块。
  那东西软软的,罂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才入口,却觉得有腥味,像是加了草药,味道怪得很。
  “这是何物?”罂咽下,问载。
  “豚脑。”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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