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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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谋-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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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瑾……”江予澈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仰头看着司徒晟含笑的凤眸,泪水不停滴从眼角滑出,他耐心而轻柔的一点点拭去她的泪珠,轻如蝶翼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的额上、眉间、眸上、唇边。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帐篷里逐一点上了灯,亮如白昼。

司徒晟漫不经心地斜倚在江予澈躺着的榻边的椅子上,认真而细致地翻看着各地线人送来的密报。

江予澈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支手托腮,观察着眼前专注的男子,英挺的眉峰微微蹙着,狭长凤眸低垂,长而翘的睫羽让身为女子的江予澈自叹匪如,鼻梁秀挺如同山峦,在灯火的勾勒下更加深邃立体,薄唇紧抿成一线。

司徒晟察觉了江予澈的注视,抬头浅笑,眸间光影闪动,耀花了江予澈的眼:“看什么呢?”

江予澈大大方方地笑道:“看你呗!”

司徒晟伸手摸摸她的披散下来的青丝,勾起嘴角,灼灼的笑意掩不住溢出:“你这丫头,这般直白,倒也不害羞。”

江予澈冲他扮个鬼脸,娇俏盈盈地笑弯了眉眼:“为什么要害羞?”

司徒晟爱恋的拂着她的脸,只含笑地看着她,看得她脸上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他慢吞吞道:“后天我们就可以拔营返回坤平了。”

江予澈惊喜地跳起来:“真的么?是不是我们赢了?钱明和司徒昊逃跑了?这么说平江守住了?”

司徒晟眉宇间阴霾一闪而过,再抬眼时已是往常的云淡风轻:“嗯,钱明和司徒昊率兵返回宛宁了。平江总算是守住了。这一仗,我们也没有赢。”

江予澈听得他话里有话,疑惑地歪着脑袋:“什么叫没有赢?”

司徒晟刚欲开口,两人就听见一阵轻浅的脚步正向帐子这边行来。

不多时,薛宓就打帘进了来,径直行了过来,微微冲司徒晟福身行了一礼,脸色沉凝的盯着趴在床上的江予澈。

江予澈一见她这样的神色,不由得翻身坐起:“五姐,怎么了?”

薛宓皱了皱眉,淡声而言:“辽锦密报,北静王身染重疾,卧床多日,据闻药石无救。慕容谙大儿子慕容曜野心膨胀,目前已趁慕容谙重病之际,掌控了慕容家大部分的势力。慕容家虎视眈眈,意欲坐等豫王钱明与胤王司徒晟两虎相争,到时候两败俱伤之际出兵南下,逐鹿中原。事态突发,你先收拾下,五姐派人陪你回去一趟。”

“什么?!”江予澈震惊地看着薛宓眼底浮起显而易见的怜惜和无奈之色,她慌乱地将榻边放置着的衣袍扯过来随意披在自己身上,汲着鞋慌慌张张的跳下卧榻,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会忽然患上这么重的病?什么叫药石无救?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看!”

司徒晟忙的扶住她,嘴里苦涩,不知该如何安慰江予澈:“让陆大夫跟着你回辽锦去。陆大夫出身上京杏林国手陆家,一定可以治好北静王的病。”

薛宓颦着眉不言不语,一面替江予澈整理着外袍,一面唤来帐外候着的婢子给江予澈梳理头发。

江予澈眼神无光,她迷茫地看着司徒晟和薛宓在自己面前嘴巴翁合,却听不真切他们究竟是在说着什么。

司徒晟见她这副样子,心下着急,握住她瘦弱的双肩摇晃着,她茫茫然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他焦虑地回头对着正在叮嘱侍女下去准备马匹干粮的薛宓,急切地说:“多备匹马,我陪她回去。看她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

薛宓摆手:“王爷还是留在这里坐镇比较好。小十七的话我亲自护送她回去,王爷大可不必有后顾之忧。后日大军即将拔营返回,若是没了王爷,钱明和司徒昊乘此机会卷土重来。三军无帅,到时间平江拱手送人不说,连王爷原有的半壁江山怕是保不住了!”

司徒晟原想反驳,他不明白薛宓为何对并非手足的江予澈如此之好,可是看着薛宓真诚的眼眸,只得咽下所有的话,拱手朝薛宓行礼:“那就麻烦督主费心了!”

薛宓微微颔首,翦水秋瞳含着一丝明了,曼声道:“王爷客气了。小十七与我虽非手足,但在薛宓心中,小十七就如亲生妹妹那般。薛宓一生所求不多,只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喜乐无忧。王爷自不必担心小十七的安危,你只需记得曾对薛宓所诺,不负小十七就好。”

司徒晟敛襟,俯身对薛宓行一大礼:“督主放心,子瑾定不会负你所望。”

薛宓伸手虚扶,笑吟吟:“王爷折煞妾身了!”

司徒晟起身,目光流转间惑彩重生:“督主既为阿澈的姐姐,那也算是子瑾的姐姐。督主若是不嫌弃,唤我小字便是。”

薛宓点头诺然,帐外侍从已在低唤:“薛督主,马匹干粮一切事物均已备齐,可以出发了。”

薛宓扶起浑浑噩噩的江予澈,指间一道银光闪过,猛然刺向她的人中穴。

江予澈浑身一震,眼神清明凛冽如同往昔对敌之时。

薛宓拍拍她的肩膀,无声的错身先行出去了,留下司徒晟忧心忡忡地看着神色冷凝的江予澈。

江予澈看着司徒晟满含担忧的眼,强弯起嘴角,生生扯开一个笑容:“子瑾,我不能和你一同回坤平了。你自己一路小心,在坤平等我。”

司徒晟眉间蹙着阴悒,忍住了所有的担忧,只温言叮嘱:“路上注意安全,我回坤平等你。”

江予澈点点头,沉默着从司徒晟身旁轻盈掠过,像一朵轻云般向着帐外而去。

她白色的衣角终于消失在视线里,司徒晟颓然坐在了椅子上,握紧了扶手。

希望她们这一路回去会如自己所言,可以一路平平安安地到达辽锦。

可是回到辽锦,要是北静王慕容谙的病连陆大夫也束手无策,该如何?

慕容谙的大儿子慕容曜野心极大,司徒逸在世时就几次三番与司徒晟谈起这人,每每提及,总会形容他就像一条匍匐在草丛中伺机而动的蛇,狡诈冷酷,无情暴戾。

若是慕容谙撒手西去,慕容谙其他儿子年纪尚幼,定会是慕容曜掌控慕容家所有的兵力和权势。到时候,自己就与是他站于对立之面,阿澈该如何抉择?

司徒晟心知慕容曜一旦完全掌控慕容家,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嫁与自己。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肯定不会希望自己拦住他征战天下的脚步。

本还想等时局再缓和些,就派人去向慕容谙正式提亲。可是现在慕容谙重病在床,军政大权被慕容曜大半掌控,自己估计没法再顺利地迎娶阿澈过门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司徒晟叹息,自己只是想要守护一个人,可为何这般艰辛?

囚禁

江予澈、薛宓等一行七八人星夜兼程,从平江赶往辽锦,风尘仆仆十几日,终于平安到达了辽锦城。

一入辽锦城门,赫然发现全城戒备,随处可见面目冷硬的军队在巡逻。街道上一片萧条之色,偶尔有行色匆匆的人低着头在街上出现,亦是满脸小心翼翼的谨慎,沿街道两侧房屋的屋檐下快速地走着。

江予澈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整个辽锦城的情况看来,她心下也有所准备。看来这次慕容谙突发重病,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情况。

一行人没有在城中多耽搁,一鼓作气就往城郊北静王府打马而去。

澙湖畔的北静王府一如既往的宁静威严,四周却多了很多守军驻扎。江予澈和薛宓对视一眼,暗道不好,看来连兵权亦被慕容曜给控制了。

大家并未下马,而是继续骑在马身上,向着大门去。人还未至王府大门前,就听得一声呵斥之声响起:“来者何人?何故擅闯北静王府?”

一对军士立刻挡在几人的马前,刀剑闪耀着森然的冷光,耀得江予澈心头怒气猛然窜起来。她皱起眉怒叱:“你好大胆子!竟敢拦我的路!给我滚开!”语罢,就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想要扬蹄往前,却又被人阻隔,只得扬起前蹄长嘶一声。

领头的军人见江予澈满脸怒容,不由抽剑挡在江予澈的马前,喝道:“刀剑无眼,姑娘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吾等奉大殿下之命保护王府,断断容不得姑娘等人扰了王府清静!”

江予澈冷哼一声:“他慕容曜算什么,也敢将我挡在这里?!”

“大胆!竟敢直呼大殿下的名讳!”有人长剑出鞘,刚想对准江予澈,却被一股大力压制在剑身上,平时轻巧的剑竟如万斤般重,无法抬起。那人惊恐地抬头看着马身上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的少女,忽地感到自己背上平添了几分寒意。

正在僵持中,却听得府门被人从里打开,一名青衣老者探出头打量,见到江予澈,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确认马上的少女是江予澈,他忙的奔出来,呵斥那些军士:“不得无礼!这可是四小姐!”

转头,恭恭敬敬地对着马背上的少女行礼:“四小姐回来了。”

江予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长袖荡开那些对着自己的刀剑矛戟,只听得“哗啦”数声,那些冷意森然的兵器就跌落在地上。

那些军士听见老者的一声“四小姐”,已是吓出了满身的冷汗,忙得跪下求饶:“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四小姐大人大量,海涵小的们这一次!”

江予澈没理那些跪倒在地的士兵,只微微对着老者一笑:“林伯,我难得回家一趟,这欢迎的阵仗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地上那几人听得江予澈凉凉的话,吓得不停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者嫌恶地看了那些人一眼,接过江予澈手中的缰绳,恭敬地对着江予澈和她身后纷纷下马的众人躬身道:“这起子不长眼的,四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快快快,快先进去暖暖,这天儿冷的,四小姐可别冻着了!”

江予澈回身对着众人笑道:“走吧,我们先进去。“一行人轻轻悠悠的从守军中就进了北静王府。

刚进门,林伯就吩咐下人去向慕容谙禀报江予澈回来的情况。

大家安静地沿着北静王府曲曲折折的回廊走着,亭台楼阁,雕栏画栋,重重叠叠,节次鳞比。虽被积雪所覆,朱红的墙,金色的琉璃瓦,飞檐挑角,在夕阳的映射下,折射着微微刺目的光线,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威严端庄之意,让人心生敬畏。檐下悬着的金戈在微风中互相撞击着,铿锵金石之音在暮色中让人心生萧瑟悲凉的不明情绪。

名唤林伯的老者一边在众人身前引着路,一边回身对着江予澈,疑惑道:“四小姐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先遣个人来报信。”

江予澈凝了眼神,淡淡地说:“爹的病怎么样了?”

林伯蓦地顿住脚步,回身对着江予澈拜倒在地,声音也哽咽:“老奴不知四小姐是如何得知王爷的病。可是四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予澈不明所以地扶起林伯,却见他满脸老泪纵横:“林伯,起来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伯抹抹眼泪,小心翼翼地张望下四周,见除了江予澈一行人之外没有别人,低低的附在江予澈耳边:“四小姐,王爷的病来得突然啊!全城的大夫都给找来替王爷把过脉,可没一个人说得清楚王爷的病情究竟如何啊!”

江予澈更加迷惑,悄声问林伯:“那刚刚林伯张望四周,又是何故?”

林伯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才悄悄说:“四小姐有所不知,自从王爷病倒之后,府中的所有权利就被大殿下给掌握了。大殿下调来城外守军,严密封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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