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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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人鱼的信物-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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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来都会点这个。当然,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那种切成块状的小鱼到底是什么品种的。
  夜翎又点了两个菜外加两份点心,就摆摆手示意服务员出去。我看着她那个摆手的姿势,很主动地挺直了后背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看吧,看吧,该来的迟早会来。
  夜翎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交叉在一起,眉毛也微微蹙了起来,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其实……我来找你是有点事想要问一问你的。”
  我连忙点头,表示理解。一大清早的,没事儿谁会大老远跑这里来请人吃鱼?
  “是这样,”夜翎大概也不擅长拐弯抹角地说话,酝酿了半天,脸上还是流露出几分泄气的神色来,“我昨天偷听到了夜鲨给你打电话。”
  “呃……偷听?”这个词儿怎么这么诡异呢?
  “他很生气,” 夜翎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瞥了我一眼,有点迟疑地反问我,“如果我说我们调查过你的家庭背景,你不会生气吧?”
  说生气倒也不至于,但是被人这么暗中打听……不会太愉快就是了。其实自打知道他认识林露露,我就已经猜到他们对我家的情况不会是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们这个族类对于人类的社会到底有多少了解,但是以夜鲨的聪明,应该不会想要引起军方的注意吧。毕竟我的四叔在军中级别不低。也正因如此,才能让我在每一次面对夜鲨的时候,恐惧中还能多少保留一点底气。
  夜翎很仔细地看了看我,大概是看我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说这个的用意是想要得到你的信任。首先,请你相信我们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做出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其次,我想请你相信,在夜鲨对你提出来的某项建议里,我是保持中立的。”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这是在跟我表明立场吗?
  为什么?
  夜翎冲着我笑了笑。没什么意味的微笑,看起来甚至有一点点无奈,“大概是跟人类接触得太多,连思维方式都受了影响。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一些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我心里一直存着疑惑。不搞清楚的话就一直牵肠挂肚的。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我摇摇头。这个话题听起来还挺严肃的。问题是很久之前她经历过的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
  夜翎替我斟了杯茶,然后抬头问我,“你知道二战吗?”
  这问题问的……地球人谁不知道?!
  夜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有点发颤,“那个时候我们在法国的实验室刚刚建立起来,嗯,有些资金方面的问题需要我前往瑞士。”
  “等等……”我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那个时候你多大?”
  “我们计算年龄的方式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夜翎瞟了我一眼,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似的。犹豫了一下才说,“嗯,那个时候我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一点。”
  我的心咚地一跳。年轻一点儿?那是多少?
  “嗯,跟你差不多吧。”夜翎补充说。
  我的手撑在桌面上,头晕目眩,而且还有种……要吐血的冲动,“拜托,姐姐,你现在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好不好?”
  夜翎没有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人,嗯,他是犹太人,当时在瑞士边境上被拦截,处境很危险。”
  这个漂亮女人粉色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都学过,可是合在一起我却觉得完全听不懂。她在给我讲二战……讲她在二战时期的经历……
  那可是二战啊。神啊,那到底是哪一年的事儿?我在桌子底下掰着手指算年份,算来算去也算不清。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生疼的。不是做梦。可是脑筋清楚的人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晚上刚刚做了一个有关深海的噩梦,现在又沉入了这个名叫夜翎的噩梦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脑子非得被这些人鱼们搞错乱了不可……本来就已经快要错乱了。
  “等等,”我连忙打断了她,“你干嘛跟我说这个?”
  夜翎看着我,眼睛里渐渐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跟夜鲨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被她眼睛里的水汽吓到了,我没说什么刺激人的话啊。可是美女就是美女,眼睛这么眨啊眨的,我的心就软了,结结巴巴地反问她,“你问的是哪一句?”
  夜翎微微仰起头,似乎在拼命忍着自己不哭出来似的。这个样子,看得我心都揪起来了。幸好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餐,夜翎说了声失陪就快步走了出去。丢下我和送餐进来的服务员面面相觑,连冒着热气的烤鱼闻起来都没有记忆中的那么香了。
  我夹了一块鱼肉,小心地用牙齿撕下来一条心不在焉地嚼着。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夜翎突然的出现和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要命的是,她二战时候就这么大了,那深海又有多大?我该管他叫叔叔还是伯伯?要不……爷爷?
  一阵恶寒。
  我想不下去了。好吧,好吧,我想点别的。比如说,如果把他们统统按照我的规则来分类的话,他们到底算好吃的鱼?还是不好吃的鱼?
  我垂头丧气放下筷子,头一次面对着我最中意的美食而胃口全无。

  钓鱼

  夜翎再回来的时候,小脸已经洗干净了,连妆也补好了。除了眼眶还有点发红,依旧是唇红齿白的大美人一个。
  我把盘子朝她面前推了推,“吃点东西吧。”可怜见的,一大清早的,饭还没吃先哭这么一场……突然间一个激灵,她特意来找我哭?!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吧?难道夜鲨提的要求我没答应,他就使唤这丫头给我下套来了?就像她刚才说的,不会违背我的意愿做什么事……那是不是说,硬的来不了该来软的了?这个设想让我心里不觉有些忿忿然,拿别人当傻子耍呢?真跑我这儿来试验优胜劣汰来了?
  “殷小姐,我就想问你一件事,”夜翎低着头没有看我,声音听起来却冷静了许多。有点像沙湾初见时的样子了,“你跟夜鲨说,你和深海之间能够彼此感应,是不是真的?”
  我一愣。
  “是不是真的?”夜翎抬起头,眼神灼热,“那种感应……是什么样的?如果对方有事,另一方是不是会心烦意乱?”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谓的感应……深海可以感应我的情绪变化是我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我能感应深海的情绪变化是我在电话里跟夜鲨胡诌的……最最重要的是,她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这个……”我避开她的视线,不太自在地反问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夜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快得让人抓不住,然后她垂下眼睑低声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个犹太人。我当时救了他……用我的血。”
  又绕回二战的故事上去了?我觉得脑子又开始发晕了。说这些话的应该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吧,真要那样我还好接受一些。可偏偏是这么一个二八佳人,看上去简直比我还年轻。就算明知道她是与人类迥异的神奇生物,这种违和感还是强烈得令人……呼吸困难。
  “我那时刚刚开始跟人类打交道,很多事情都不懂,”夜翎望向窗外,眼神空洞,声音却柔和了下来,“救了他之后就分开了,一直到战争结束才又见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加入某个地下组织,专门追捕下落不明的战犯……类似摩萨德。”
  我好像有点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忍不住追问她,“后来呢?”
  夜翎望着窗外微笑了一下,仿佛那里站着某个让人觉得高兴的人似的,“后来……我们在法国沿海的实验室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迁到了纽卡斯尔,我们只能分开。但是陆陆续续地还保持着联系。过了不久……我开始连续做噩梦,我怀疑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们的感官一向要比人类灵敏的。我很想回去看看他。可是长老们否认了那种说法……就是以血为纽带的人会彼此感应。夜鲨也不允许我离开……”
  “他不是你哥哥么?”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其实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可以安慰她的话了。
  夜翎果然摇了摇头,眼神从窗外收了回来重新变的淡漠,“噩梦持续了几天之后就消失了。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他的战友寄来的,里面是他的遗物。”
  “啊?!”
  “他死了。”夜翎端起面前的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里面的热饮,神色平平淡淡的,像在叙述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就在我连续做噩梦的那段时间。”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我想起了昨天夜里的那个梦,深海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耗子,而围在周围的全是猫。
  夜翎点起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眉眼都耷拉着,一向冷冰冰的女人看起来突然比平时多出了几分颓唐的艳丽。
  “就算是真的……”我心乱如麻,“你又能证明些什么呢?”
  夜翎瞟了我一眼,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但是眼神却明显地冷淡了下来,“什么也证明不了。殷茉,我不过是拿着别人给我的一个借口自欺了很多年,现在好容易遇到你这样一个契机,想求个明白罢了。我也想从这件事当中走出去。”
  这话听起来就比较严重了。可是那个所谓的说法本来就是我的胡说八道,我怎么能拿出来欺骗她?
  “我……我不知道……”
  夜翎眨了眨眼,静静地等着我后面的话。
  “我真的不知道,”见她始终不说话,我有点急了,她到底在等我说什么啊?
  夜翎垂下眼睑,有些出神地望着手里的烟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里有一种叫做烦躁的东西开始破土、发芽、抽枝散叶、继而遮天蔽日。我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顺口说一句瞎话被人当真就已经让人很不舒服了,偏偏这人还认死理,我诚心诚意的解释反而被她看成是推诿。
  “不骗你。”这三个字说的很是无力,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会相信了。
  夜翎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抽完了这支烟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等你有什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行。”这个字说的同样无力。本来就是我说的瞎话,能有什么发现呢?
  夜翎从自己的皮包里翻出一个记事本,头也不抬地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然后顺着桌面推到了我的面前。那个小区我知道,临海,环境好,贵的要死。她住这样的地方倒也在我的预料之内。
  “你自己住?”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让我略感尴尬的问题。
  夜翎像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疑虑,干干脆脆地点了点头,“夜鲨不住在这里。而且他现在人在石头岛呢,你不用怕。”
  石头岛?
  夜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把头扭到了另一边,语气平淡地补充说,“这个电话是我家里的座机。我不在的话你可以留言给我。”
  我说好。
  夜翎再点点头,余下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再说话。她不说话我自然也找不出什么可以沟通的话题来,我本来跟她也不熟。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慢慢地清醒了那么一点儿。于是,那些若有若无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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