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暖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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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暖梨花落-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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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茉儿想了想,轻轻说道:“皇上今年也有十三岁了,也该考虑立后的事情了。格格心里是怎么打算?可不能让摄政王提在您前头。”

    太后此刻的声音沉静如水:“天下未定,云贵、江南、西北,这些地方我都不放心,多尔衮那里……如今他野心勃勃,皇家的力量必须增强才能牵制,更何况,至亲血浓于水,没有比这个更加牢固的关系了。”

    “您的意思是……”

    “取笔墨来,我要写一道懿旨,请摄政王前去蒙古卓里克图亲王那里提亲,定下亲王之女博尔济吉特氏为皇后。”

    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是圣母皇太后的亲哥哥,以蒙古四十九旗的力量为依靠,牵制摄政王多尔衮,先发制人!这个被先帝称为“后宫第一谋士,左丞右相都当得”的女人,是一个不亚于任何男人的女政治家。

    “皇上那里……”苏茉儿担心道。

    太后叹息一声:“为家国大计,不能只顾着他一个人的情绪,立后是国家根本,不是普通百姓娶妻生子。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起风波。”

    苏茉儿垂下了眼睑,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去磨墨。

    乌黑浓亮的墨汁,明黄色的丝绢,看上去是那样色彩鲜艳,然而这懿旨上漂亮的簪花小楷又决定了多少人的命运!

    苏茉儿到底不忍,福临也是她带大的,对福临,她更多的是关爱和怜惜,“格格……皇上到底还是您的儿子,万一皇后他不喜欢,您好歹也选几个温柔懂事的进宫,这样皇上心里才好过一些。”

    掐丝珐琅梅花凌寒粉彩茶盅,浅棕色的奶茶喷香扑鼻,甜甜的气息令人心神都缓了几分,皇太后温柔开口:“选秀的事宜礼部可定下来了?”

    苏茉儿摆上奶皮酥,奶糖卷这些小点心,笑着说道:“户部昨天就送来了折子。”说着,拿了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折子细细看,说道:“办得还可以,如今东西六宫就几个答应住着不成样子,册立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除了皇后之外,另外册立四妃,两个博尔济吉特氏,一个汉军旗,一个汉人。”

    苏茉儿不由露出了佩服的神情,一后四妃,三个来自于博尔济吉特氏,保障了蒙古的势力;一个汉军旗一个汉人拉拢了满洲和汉族人心;四妃来自不同的背景,相必总有一个是皇上喜欢的。不仅平衡了势力,又照顾到了皇上的喜好,一箭数雕,真是好计策!

    “太后英明。”苏茉儿由衷称赞。

    “罢了,只是缓兵之计,咱们瞒着皇帝给他立皇后,这亲事……非多尔衮亲自去提不可,只怕从此生了芥蒂。”太后此刻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心,“敏妍自小生得好看,可是这性子只怕被哥哥宠坏了,这孩子做皇后……”太后摇了摇头,红玛瑙金线流苏打在鬓边,“福临也许不会喜欢。”

    “太后,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王爷那么多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苏茉儿轻轻说道。

    太后叹息一声:“哥哥未必不拿敏妍做了莫大的希望,大清需要蒙古,蒙古何尝不需要大清,亲外甥当了皇帝,肥水怎能流外人田。哀家不妨顺势而下,拉拢蒙古人心。多尔衮准备大婚,哀家若想驳了他,单靠那些汉人太容易压制了,眼下多尔衮控制得了满八旗,控制得了汉人,控制不了蒙古四十九旗,未来皇后的娘家,他就是想有所动作想必也要小心斟酌。”她的眼睛明亮如灯火,“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皇帝顺理成章地大婚,大婚之后皇帝就要亲政,到时候哀家也有跟多尔衮商谈的理由。”说到最后,已是掷地有声。

    苏茉儿心下大震,仅仅一个皇帝大婚,其中盘根错节的联系不可想象,而圣母皇太后最擅长的就是将这些复杂的政治关系连在一起,使得他们相互牵制又不敢妄动,而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当今的圣母皇太后。只要大婚能顺利进行,不仅可以于眼前皇家被动局面有所缓解,说不定还可以连消带打,削弱摄政王,从而达到让福临顺利亲政的目的。好一位英明睿智的圣母皇太后!

    计策固然十分高明,但是……苏茉儿到底还是叹息了一声,看着乾清宫的方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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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痛
    顺治五年的冬天,天气寒冷得让人不想动弹。朝堂之上,百官静立如泥胎木偶,然而一道圣旨却令朝野震惊,议论纷纷。

    圣旨上的内容不仅加封皇叔父摄政王爱新觉罗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更让人震惊的是——圣母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下嫁皇父摄政王多尔衮。

    一时之间,臣民议论纷纷,尤其是汉官汉民,各种污言秽语满天乱飞,大清朝的舆论界炸开了锅。

    紫禁城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生怕触怒了皇帝和皇太后而被迁怒致死。

    据说圣旨刚出乾清宫,皇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有几个不长眼的小太监私下议论了几句,被暴怒的顺治皇帝打发去了慎刑司终身为奴。

    “师傅,现在外面的人肯定在痛骂爱新觉罗氏了吧?”福临在书房淡淡说道,稚嫩的脸上有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疲惫沧桑,“爱新觉罗氏的不肖子孙福临,是个没用的男人,没用的皇帝,连自己的尊严都保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额娘嫁给抢走自己东西的强盗!”

    洪承畴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嘲的男孩子,心中百折千回,语带怜惜:“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圣母皇太后的良苦用心,您要体谅。”

    “良苦用心?”皇帝轻笑,笑容中尽是讽刺与哀凉,“她亲口告诉朕,她是自愿的!”

    洪承畴在心里重重地叹息,想不到皇上的误会如此之深,摇摇头,继续说道:“口不应心罢了,若非如此对皇上说,只怕皇上早就有了危险。”他低下头去,“眼下摄政王独揽朝政,千万不可硬碰硬,否则大清江山毁于一旦。”

    福临眉头一挑,怒上心来,却无法出言反驳。

    洪承畴叹息道:“天下没有不把自己儿子放在心上的母亲,皇太后虽然地位尊贵,但是她同样也是您的母亲,母子连心才是仁君之道啊。”

    福临垂下眼睑,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打心眼里心疼:“这些朕当然知道,皇额娘忍辱负重,只怕比朕还要多。可是师傅,朕心里觉得十分窝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洪承畴却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圣人之言,皇上忘记了?眼下正是皇太后布局的开始呢,皇上别出声,微臣自然会替皇上分忧解劳。”

    福临抬头正看到师傅自信地对自己微笑颔首,他突然觉得心里略微安定了些,更多的,却是担心万一多尔衮一意孤行,自己额娘受辱。

    慈宁宫里,温暖如春,早早烧了地龙火墙,整个寝宫整洁明亮,太后命人不许点香,只在各个地方摆上含苞欲放梅花,梅花被温暖的热气一熏,花开得灿烂而持久,满室的暗香浮动,仿佛神仙之境,与外面的寒冷刺骨格格不入。

    “太后,您好歹吃一些。”苏茉儿端着一碗莲子米粥细声劝道。

    皇太后只看了一眼外面的冷寒景色,接过莲子粥抿了一口,问道:“外头怎么说?”

    苏茉儿神情一滞,抿了嘴低下头去。

    太后抬头斜眼看她,鬓边的钻石步摇映得她眼神冷若冰霜,苏茉儿心里一颤,艰难地开口:“外头的人都在传……说皇上……无能……说……太后……太后……”苏茉儿的头更低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上来。

    太后略微闭了闭眼睛,“罢了……无非是怎么难听怎么说。皇帝那边怎样了?”

    苏茉儿摇摇头:“皇上一直在发脾气,前两天还因为一些小事打发了几个小太监去了慎刑司。不过,今天洪师傅来了,想必能劝劝皇上”

    “皇帝的性子……也罢。你继续告诉洪承畴,让他多多规劝皇帝,有他这样的师傅时时提醒着,我也放心些。说到底……还是我的过错。”太后拿出帕子擦擦嘴,从座上起身,苏茉儿连忙去扶了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正说话间,洪承畴求见。

    太后沉声吩咐:“请他进来。”然后端坐在御座上,神情端庄肃穆,俨然是大清朝最尊贵的圣母皇太后,苏茉儿忙带了伺候的宫女出去。

    “微臣拜见太后。”洪承畴恭敬叩首。

    太后抬手:“洪先生不必多礼,可有进展?”

    洪承畴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俯首贴地,沉声道:“请太后赐罪。”

    皇太后缓步走下御座,抽过那张纸,半晌,她徐徐念道:“上寿觞为合卺尊,慈宁宫里烂盈门;春官昨进新仪注,大礼躬逢太后婚。”

    她的声音并不高,语速也很缓慢,像是吟唱一首短歌,然而语气中的森冷意味刮得洪承畴冷汗如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中的沉默令人窒息,仿佛刚进来的满室梅香都被冰雪冻结,洪承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到了极限,他知道,一旦眼前的女人发怒,自己会被株连九族!

    “洪先生请起。”温和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远方传来,宛如佛经纶语。洪承畴不由自主地抬头寻找那声音的主人,正对上御座上那双美丽睿智的眼睛,“先生为我大清的贡献,哀家记下了。”

    洪承畴恍恍惚惚,皇太后温和的声音依旧在耳:“只是此番你这样做,摄政王必定拿你开刀,罢官免职是跑不掉了。”

    洪承畴垂首:“微臣不会在意这一时荣辱,只求大清安定,百姓安康。”

    皇太后颔首,钻石步摇冰凉的触感如她此刻冷静的声音:“洪先生高节,哀家佩服,也是我大清之幸,眼下的事情太过复杂,不得妄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慢慢地来。朝中我已有部署,明天早朝,你就以此诗为头,范先生,郑亲王,内大臣鄂硕以及两黄旗的将领都会支持你。”

    洪承畴沉吟道:“如果摄政王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意孤行呢?毕竟皇上圣旨已下,木已成舟。”

    皇太后微笑道:“先生只管按照我的吩咐照做就是。”

    洪承畴恭敬道:“皇太后尽管放心。”

    静夜无声,慈宁宫的寝殿中灯火通明,一满桌的精致酒菜,皇太后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眼前的人:“我敬你一杯。”

    多尔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今天的她打扮得十分简素,脸上脂粉不施,一头乌黑青丝只用了一支银簪挽住,耳边也只是米珠的耳钉,一身雪青色的旗装,素白的双手十指纤纤并没有戴象征身份的护甲,如果不是身在慈宁宫,谁也不会想到当今太后竟还像一位未出阁的蒙古格格。

    红烛掩映下,她绝美的脸庞艳若玫瑰,多尔衮抚上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温润得像是上好的暖玉,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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