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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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七七-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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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美男子

夏候聆是个传说。

    每日清晨,摊贩陆续做起生意,人们开始街头巷尾串走时,当朝相爷的消息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城。

    相传哪个与夏候聆相国做对的臣子又被处死了。

    相传夏候聆的羽翼已经遍布整个朝廷,他是大淳王朝的地下皇帝,连皇帝都要看他眼色行事。

    相传夏候聆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皇帝之所以宠信他是因为他是皇帝的男宠。

    他是个利欲薰心的权相,权倾天下!


    这日的清晨也没有往常不同,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在薄雾中就升起,冷冽的温度让大家都穿上了棉袄。

    据说昨晚夏候聆留宿皇宫一夜未归,其中缘由不禁让人竞相猜测。

    城门缓缓开启,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进来,身上仅着的破烂布条让人皱眉,乱糟糟的头发掺着泥巴四处打结,隐隐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不由得捂鼻绕道而行。

    小脸是黑乎乎的,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在木讷地观察着这条繁华的街道。

    这就是江南么?

    望着人们四处投来鄙夷的眼神,七七想这一定不是江南,江南的人儿该是极好的。

    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七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旁边热气腾腾的馒头笼子,垒得那么高,被摊主掀开一层,露出的白白胖胖包子让她怎么都走不动了。

    摊主眼见一个小乞丐凑在摊前心情便不好了,赶了几次这孩子就是纹丝不动,直勾勾地瞧着包子笼。

    “喏,自个儿捡去吧!”摊主无奈地朝街上扔出一个包子,只见那小乞丐立刻扑了上去,把包子压在身下,像极了小狗,唉,就当喂狗了吧。

    “吁——”




马鞭给我

急收的马蹄声让路人纷纷停下,望向趴在路中间的小乞丐,再看看被她拦路的马车,全都替这小乞丐捏了把汗。

    看着近在眼前的马蹄子,七七下意识地就把包子护在怀里,然后才侧头看向马车,好漂亮的马车……

    马车足足有一间房那么大,占了整条街,需要用两匹马去拉,周身以白玉砌成构架,白纱微微拂动,让车里的人影若隐若现。

    赶车的云雷见小乞丐还不让开,心下不免有些着急,正想上前撵人,马车里的人已经被惊醒,“怎么了?”

    好好听的声音……

    七七有些惊呆,这是什么地方,街道也比别的地方好看,马车也好看,连说话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听。

    “爷,有个小乞丐拦着路了。”云雷连忙回报,相爷刚从宫中回来,脸色很是不好不能得罪。

    车里的人闻言掀帘而出。

    七七张大了嘴,原来这里的人也比其他地方好看……

    那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只一支玉簪绾住如绸缎般的青丝,眉间一点血红朱砂衬得他分外妖娆,一袭柔软宽松的白衫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白玉瓷般的胸膛。

    他就那样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贵冷漠,令人高不可攀。

    七七想到了天上的星月,那是永远触摸不到的美。

    夏候聆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眼神,看向云雷,“马鞭给我。”

    这年头尽是些不知死活的人挡着路,皇上第一次坚持不听他的上奏,一夜攀谈宁是不肯处死那名参他玩弄权势的谏臣。

    云雷递上马鞭,看着下边呆呆傻傻的小乞丐啄磨要不要求求情时,夏候聆一鞭子已经从上至下甩了下去。




不配活在这世上

“啊……”七七惨叫,顾不及逃跑只是忙把包子抓在手里。

    又是一鞭子挥下。

    破烂衣衫被鞭策而开,顿时血迹斑斑,观看的人群不忍地转过头。

    夏候聆却是像上了瘾,不停地抽打下去,无论七七如何闪躲,那长长的马鞭子总能分毫不差地甩落在她身上。

    宁静得窒息的清晨,众人屏息,只余下马鞭抽在肉体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连马鞭子上都是鲜红的血。

    小乞丐只会惨叫、只会爬行着闪躲,却完全不会求饶,云雷看了心有不忍,婉转地说道“爷,您一夜未归,小姐怕是等急了。”

    夏候聆眼中寒光一闪,纵然是丈二高的铮铮汉子云雷也被吓到,脸色苍白地噤了声,他怎么忘了爷正在气头上呢。

    “哼。”夏候聆也失了兴趣,将马鞭随手一扔,“下贱的乞丐也配呆在天子脚下!回府。”

    话毕转身掀帘走进车里。

    云雷领会意思立即朝紧跟在马车后的一队侍卫喊道,“把她轰出京城。”

    带着怜悯的眼神再看一眼乞丐,她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无人照料估计是活不久了,云雷直摇头,然后驾御马车离开。

    两个侍卫迅速一人一边吊起她的手往城门外拖去。

    身体的疼痛延到四肢百骸,七七勉强睁开眼,看到那辆高贵的马车驰聘远走,周围围观的人群有叹息的、有掉泪的,却没有上前来帮她的。

    她想,她果然是下贱的,下贱得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包子最终从她紧握的手中掉落,印着黑漆漆的五指印。




去不了江南了

江南的花最香,江南的水最甜,江南的人最温柔……

    七七,你一定要来江南,我等你。

    江南的柳絮飘起来最好看了,像雪一样漫天飞舞……


    半昏半醒间,七七又听到了那温柔似水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蛊惑着她去江南。

    身体的痛觉刺激着她慢慢醒过来,低头看去,身上的血在慢慢凝固,草丛里尽是血迹,原来自己被丢到了荒郊野外。

    好疼阿……痛得都感觉不到饿了,手指也动弹不了。

    她去不了江南了。

    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月朗星疏,七七想起了马车上的人儿,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和皎洁的星月似的,高高悬于天空,迷惑人心,但谁又能触及。

    “哎,采儿,你瞧她是不是那个小乞丐?”一个柔柔的声音由远及近。

    紧接一盏写着夏候二字的灯笼极近地凑到七七面前,乞丐出身的七七自然看不懂上面的字,被光线刺得眯了眯眼,才借着灯光朝来人看去。

    她看到仙子了,七七想。

    面前的少女穿着一袭粉色纱裙,肩上还裹着披风,漂亮的发髻上翠色步摇轻晃,白皙的脸上被冻得微红,眼睛善意地打量着她。

    “大概是吧,云雷说那小乞丐被爷鞭策了,这伤是鞭伤吧。”站在少女身边的侍女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捂着鼻子不想闻这乞丐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嫌恶地说道。

    真闹不明白爷和小姐,一个在前面伤人,一个就在后面救人,唉……

    “那便带回去吧。”少女让采儿去叫停在不远的马车,自个儿提着灯笼。




进了权倾天下的相府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少女以为她是害怕,“我带你回府治伤。”

    七七又睁开眼,见眼前的少女已经蹲在她面前,草丛里的污泥脏了她干净的裙摆,呐呐出声,“脏……”

    少女随她的视线看去,了悟她的意思后纤然一笑,“不碍事。你叫什么名字?”

    她真得好像天上的仙子……

    “七七。”七七的声音是木然的,但她愿意回答仙子的话。

    “七七,你多大了?”少女像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窘迫地问道,“你是个姑娘吗?”

    “嗯。”七七下意识地点头,结果疼得直咧嘴,还是继续回答,“我十五岁。”

    少女显然有些惊讶,像她这样瘦小的身材顶多十多岁吧。


    七七就这样进了权倾天下的相国府,从碎嘴的采儿口中知道,那日救她的仙子叫萧尹儿,是这里最尊贵的小姐,而采儿就是最尊贵小姐身边最尊贵的贴身丫环,这是采儿的原话。

    小姐给她支了一间下人房养伤,这是七七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床睡,有房子住屋顶不漏雨。

    在七七的印象里,破庙里的稻草都要和别的乞丐争抢才能睡到,而她现在一个人就有了一张床。

    这也是她第一次被打伤竟然有人相救。

    以往她总是被野狗追着咬,被小孩子拿石头砸得头破血流,乞讨被大富人家用粪桶泼出来……从未有人救过她。

    每每半死不活的时候,她总想着自己快要死了,去不了江南了。

    可是每一次她又都活了过来,连老天爷都嫌弃她,不肯收她。




不想再过乞丐日子

在床上大吃大喝躺了半个多月,每日就听着来送药的采儿絮絮叨叨,无非就是小姐如何如何待下人好,哪个仆人又和侍女勾搭上了,爷怎么怎么又发脾气了。

    原来在这里并不是小姐做主,而一个叫爷的人才是主子,小姐是爷小时候体弱多病时收的童养媳,后来爷一朝发达,带着小姐一起住进了这里。

    “我说小乞丐,我看你躺床上都快发霉了吧!”正想着,送药的采儿已经推门而入,口气颇像一个主子。

    采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的话不怎么好听,但心地并不差。

    采儿一把掀开七七的被子,把药抹在七七的背上,用力的揉戳,把药全渗进皮肤,看着七七巴掌大的脸蛋又开始絮叨,“你瞧瞧,洗干净了还长得挺人模狗样的,再养养说不定能及上采儿我的小指头了。”

    七七也不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从她被抬进相国府,便让人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换上下人的衣服,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采儿的不耐烦下,一剪刀下去,头发就只剩到肩下面一点点了。

    “唉,你说你这人怎么呆呆木木的,跟你说话也从来哼不了两句。”采儿边揉边道,“我看啊,你连在相府做个下等丫环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七七的脸煞白,也不顾在擦药,嘭地从床上坐起,“我……我什么都能做,不要赶我出去。”

    乞丐的日子还没过够么。

    “哟,瞧我听见了什么!”采儿一脸稀奇的表情,“你可是头次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多稀罕的事啊,我真该喊小姐一起来听听。”




再遇倾城权相

看采儿不回答,七七更急了,“我……我……”

    采儿咯咯地笑起来,“成啦,瞧你急成这德行,小姐说过了,念在你无处可去,等伤好了去华清轩去洗衣吧。”

    七七这才松口气下来,重新趴回床上,眼睛瞄了瞄采儿,示意继续帮她擦药。

    “哎哟,你这小乞丐,还使唤起我来了!本姑娘还不侍候了!”跟七七呆了多日,采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气得不轻,把药一扔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七七想笑,却忘了怎么提起嘴角。


    寒冷的冬季终于到了岁末,大半夜的华清轩里,七七费力地井里吊起一桶水,她在华清轩里洗得是下人的衣服,还不够格去洗主子的。

    她不懂是不是下人们故意欺负她,还是相府本该规矩如此,她总是洗衣服洗到大半夜。

    经过一整个冬天,她的手冻得又红又肿,咬咬牙,将清洗好的衣衫悬于晾绳再绞出水。

    月拱门外,一个身影步履不稳地走了进来,摇摇晃晃地,手里拿着酒壶。

    七七的脸霎时惨白,是用马鞭子抽她的那个人。

    她不懂是不是该躲,其实根本没有躲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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