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好多了。”李清照看着李格非那欢喜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感。
自己卧病在床上时,李格非在床边急得团团转,看来历史上李清照的青年经历还是十分好的,不像是自己知道的那般“愁上心头”的过生活。
李格非听她“好多了”的话,更是高兴,当即将李清照扶了起来,道:“来,快转两圈,叫爹爹看看。”
李清照有些迷茫地站起身来,不知道她的爹爹说什么。
这恐怕是李清照日常生活吧。
她用力回想,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那翩翩起舞的样子:
春日百花争艳,自己在百花之中身着翠衫,起舞身转,好似春日里的蝴蝶。
“这便是父亲想看的吧。”李清照定了定神,便对李格非道:“谨尊父亲大人的话。”
说了话,李清照便一个转身,犹如春日戏蝶般自在飞舞。
连连地转了几个身,李清照也是汗流满身,立即停了下来,坐到李格非身旁。
“好好好。”李格非点点头,将手抚在李清照双肩上,笑着说道。
李格非点完头,便见那婢女端茶而来,于是半起身来,将茶端过来,递给李清照,说道:“小女啊,这是爹爹的在朝之臣送给我的,这可是南方少有的好茶啊,快快尝尝。”
李清照见她的爹爹又是关心又是递茶的,也有些不适应,慌忙接过茶来,轻开茶盖,微微一吹热气,慢慢地呡了一口,同时也将头藏在茶杯之后,久久不露出来。
喝茶之间,李清照才平静下心来,方才那婢女的不断逗笑,自己爹爹的不断关心,令自己只是慌忙应付,还完全没有适应下来。这时将头躲在茶杯之后,便将眼神一转,落到身旁的池水之中。
池水之中,红花微微露头,红绿相掩映间,一个绿亭映入眼帘,绿亭之上,四个矮櫈摆放在一个书桌周围。书桌之上,又是摆放着两本精致的书籍。其中一本压在另一本之上,微风吹来,那本书的前几页略微而起,看似是自己前几日在那放置的。
看来李清照在受伤之前,正在亭上读书啊。
一口茶喝了半天,李清照也有些囧了,忙放下茶杯,却见李格非正笑着看自己。
“小女就是小女,喝茶都这么好笑。”李格非无奈地一笑,微微摇头。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女儿年纪青青便已可作词作文章,实属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人才在历朝历代可都是男子,像飘逸太白,困苦子美。如今自己这幼女若也能在诗词歌赋上稍有成就,那可就是烧高香了。
李清照看着父亲这么瞅自己,也是有些羞羞答答,轻抚着粉红的双颊转过头去。
“爹爹这么看我干什么?”李清照娇羞地问道。
“小女方才看的是什么?”李格非笑着问,同时看到那绿亭之上。
“我看什么!”李清照转身背对着李格非道。
李格非哈哈一笑,摇头道:“花有清香月有阴,小女在亭上的书,便是证明啊。有了心上人,告诉爹爹也无妨啊。我和你说,当今的朝廷之上,元佑党又得重用,你爹爹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要个好女婿,就我这官位,难道还办不成吗?”
李清照本来是对眼前这个名为自己爹爹,实则是自己认识不久的新面孔有些害羞,可一听他说自己有了心上人,立刻便想到了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赵明诚”,不禁羞意更浓,也不回头,娇气道:“爹爹取笑我。”
“哈哈哈哈,”李格非仰天一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笑你呢?我见你绿亭之上,那两本书里‘春宵一日值千金’的话,这才明白,方才接了你的下句。”
李清照也不回头,也不答话。
低头一思,李格非道:“好吧,等我女儿想清楚了,就来找我。爹爹给你做主。”
李清照被他这一说,娇羞的脸更是红彤彤的,用双手抚摸,都有些发烫,当即转过身,仍低下头,双手去推李格非,边推便道:“爹爹快走快走。”
李格非被推了出后园,也不生气,只是道:“等我小女想清楚了,就来找我啊。”
第三章 拂露
李清照将她的爹爹推出了后园,自己又是娇羞又是嗔怪,想着原来爹爹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当真是羞死人了。女孩儿家的心事哪能让人家知道?尤其是婚嫁这种事。
李清照羞红着脸快步走回来,两只玉手轻抚着微微发热双颊,嘴角也是稍稍扬起,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欢喜。
“小姐。”
李清照回头看去,却见方才那婢女正在自己背后跟着自己。
那婢女稍稍耸肩,脑袋微低,嘴唇微抿,道:“南方的茶很不错吧,小姐一口竟喝了半个时辰。”
李清照知道她说自己方才那样子,立刻将身体转过去,嗔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会油嘴滑舌了?”
那婢女只是“嘻嘻”一笑,并不答话。
李清照继续向前行走,也不理那婢女。
行至池边,李清照的脚步停住了,她将手互相掩握,自然垂下,放至小腹前。她的双眸看着前方,眼睛里也稍稍闪出泪花,将她那原本就如水晶般的大眼睛稍稍装饰一下,使她那弯弯的眸子显得更加迷人。
李府之中的小池虽为池,可也不小,此处是后花园,水波茫茫,水道窄而狭长,出了园区,直通向府前。池水之中,红绿相映。池水中央便是绿亭。
绿亭之上,那两本书又出现在李清照的眼中。
她又在回忆过去,不过这次不用费力,那过往的场景犹如碎片般在她心中闪过,此时又犹如粘合般重新完整地出现在脑海里。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李清照的脾气和习惯。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成为李清照了。
在她的记忆中,绿亭上的那些矮小的红櫈时常是一边坐着自己,对面坐着身边这个婢女,二人的左右两旁则是放置着棋盘书法之类的玩乐散心之物。而那亭上的两本书正是半个月前自己放上去的。
李清照小嘴微张,道:“咱们能去那亭子上吗?”
那婢女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现在她问话,那婢女也便回答道:“行啊,小姐莫不是又想做船了吧。”
“船?”李清照有些发愣。
那婢女紧接着说道:“是啊,那绿亭在池水对面有入口,而我们在这里,泛舟而去正是好办法啊。”
“泛舟?”李清照又想起,年幼之时。
“争渡争渡~”
……
她的回忆未完,那婢女便又说道:“小姐所乘之舟,就在那边。不曾有人动过。”
婢女说着便向一边指了指,李清照回头看那婢女,又顺着婢女的手指看去。
“拂露姐,快来。”那婢女双手微蜷,手指相对,做个“口”型放在嘴前,大喊道。
拂露?这名字好熟悉啊。
不等李清照思考,不远处的池水上出现了一条小舟,那小舟之上,一个婢女正缓慢划桨,向这边游来。
“小姐。”舟近清照,舟上的那婢女便说着,停舟在池水边的岸上。
那婢女将桨一放,下得舟来,见了清照,慌忙跪拜道:“婢女拂露,来见小姐。”
李清照忽然想起,这拂露正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忙上前一步,伸出如玉的皓婉到那婢女身前。那婢女忙伸出双臂,李清照就做个搀扶的姿势,二人手臂相隔寸许。那婢女便随着李清照的姿势而起身。
那婢女哭泣道:“前几日婢女回家探望父母,听说小姐的伤情好了许多,便急忙做完自家事,东西也顾不得收拾,只身回到府上,昨夜里才到,见小姐已睡下,不忍心打扰,因此等待今早来拜见小姐。没想到小姐竟然下了床,真令奴婢几个万分高兴。”
说着,拂露竟然破涕而笑,显得十分开心。
拂露言毕,方才那婢女道:“是啊是啊,奴婢见小姐下了床,便教拂露姐姐在此泛舟待小姐。我们都知道小姐喜欢在舟上游玩,因此这般做。”
拂露又接着道:“方才婢女想出来,没想到老爷来了,因此又等了半天,这才出来。小晴妹妹喊我,我这才出来。”
李清照听她们说完,也知道了大概,转头看看一直跟着自己的婢女,心里想道:“原来她叫小晴。对啦对啦,她是母亲的丫鬟,我这才附身,因此记忆中并没有她,现在想起来,也算不迟。”
拂露直盯着李清照的脸蛋,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道:“小姐恢复得快,现在又如以前般美貌了。”
李清照有些羞赧,用宽大的丝袖掩住自己的半边脸,道:“拂露也取笑我了。”
拂露将手轻轻一拍,道:“咱们家的小姐也知道害羞了。”
一边说着,拂露的双眸一边看着李清照那泛红的脸颊,笑着冲小晴挤眉弄眼。
“你看我做什么?”李清照掩面嗔道。
拂露却突然摇头,边摇头边轻叹道:“唉唉,犹抱琵琶半遮面啊,江州司马的知己含羞而弹,那是多么得美啊。”
李清照一听,心里想道:“白居易的《琵琶行》我是读过的,她今天怎么说这话?”
放下袖子,李清照很认真地问:“拂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是白乐天的知己吗?”
拂露依然站定,举起一根指头,摇头道:“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念完,拂露接着道:“小姐的心思可比我们这些下人多得多了,我们整日里想得都是吃饭养家,可小姐却对青春的大好时光所叹咏。若不是小姐亲口告诉我这几句的含义,婢女可不知道啊,还以为小姐只是感叹海棠呢。”
拂露说完,脸色一沉,随即又一笑,接着说道:“小姐对青春感叹,而那抚琴女也为自己的青春而叹,小姐这不是白乐天的知己吗?”
李清照一听,觉得十分有理,便微微点头,心里想:“我到北宋来,也能成为李清照,也能和白居易相提并论,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拂露接着道:“婢女既然将船划来,还请小姐赏光啊。”
说完,随即做了个请人上船的姿势。
李清照抚唇一笑,心里想道:“原来李清照的丫鬟这么活泼开朗,看来我今后的日子很好过了。”
李清照上了小舟,拂露也上去,提起桨来,道:“小姐要去哪里?”
不等李清照说话,小晴便道:“去前堂吧,那里可是马上就有贵人啊。”
“贵人?”拂露疑惑道。
小晴一沉脸,道:“叫你去你就去。别多话,省得又羞了我家小姐。”
她说到后面几个字时,脸已从阴沉便为欣喜,这让李清照见了更是害羞,心里想:“怎么一直说这事?”
那拂露双眼珠一转,微微抿嘴,道:“婢女明白了。”
小晴道:“我去找夫人,你好生服侍小姐啊。”边说边转头而去。
小晴一边走一边道:“好生服侍小姐。”直至没了人影。
李清照却在小舟上半抚着脸颊,看着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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