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兽(阴阳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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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阴阳卷2)-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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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力地一巴掌推开他的脸,“拜托你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是想等会用这一脸吓人的模样把屋里的人都吓跑吗?  

  “他们何时才会开门?”等得不耐烦的嘲风,整个人趴在门板上,努力地想往门缝里看去。  

  才想伸手拉回他,并告诉他要有点耐心的喜乐,在手一磋到他背后的衣衫时,她发现她竟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试问,有谁在要饭时穿得比大富人家还要好?瞧他这一身金光 闪闪瑞气千条的打扮,简直就是财神爷座前的金身童子,他全身上下只差不会散放出刺目的金光而已。给他穿着这一身来乞食,是想让他们先吃一顿闭门羹后,再让饿极的他索性救急的把她给啃下腹吗?

  “把衣服脱了换上这套。”她一手点点他的肩头,忙把出门前庙爷爷替他们带上的包袱打开,自里头拿出一套庙爷爷的旧衣。

  “为什么?”嘲风一手捏着鼻尖,一手拎起那团皱得像是酱菜外表脏污得早巳分辨不出颜色的衣裳。 

  “因为换上了就会有饭吃。”喜乐哄小孩似的说。  

  很容易骗的嘲风,当下寒寒窜窜地马上换起了衣裳,三两下就把身上的外衣给脱扔至一旁,在他连里头的衣裳都想脱掉时,她忙阻止他在她眼前把自己脱个精光,替他把那套旧衣穿上后,她再收拾起一地可以换不少银子的衣裳。  

  他嫌恶地扯着衣领,“臭臭的。”

  “再臭也得穿,你要有职业道德。”其实对于庙爷爷那套臭得早该扔掉的衣裳,她也是不太敢恭维,不过就算是臭,他也得勉强凑合凑合。 

  “衣着和职业道德有关?”为了吃什么都可以忍耐的嘲风,转叫间脑袋里又塞满了一大堆的疑问。

  “当然。”她边说边把他束发的头冠拆掉,弄散了他的发髻后胡乱地拨一拨。“你要是因为穿着而坏了我的生意,那么咱们今天就没饭吃了。” 

  他的两眼直往上看,“发型也有关?”

  “整个仪容都会影响到你的乞食量。”她干脆以最现实的结果,来提醒他事情的严重性。  

  受教的嘲风听了后,忙不迭地直向她点头表示明白,而盯着他打量的喜乐,虽然觉得他的打扮都已合格了,可就剩那张脸她无法,搞定。面对那张虽然不俊帅,可是却富贵逼人,且方正得太过有型的脸庞,她叹了口气,转身在一旁民家所种植的盆栽叶片上抹了抹露水拍湿了他的脸,再弯身倾向前抓了一把街上的尘泥,专心地为他打扮了起来。

  “这里的饭会比较好吃吗?”充满期待的嘲风随她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满心满腹想的念的都是之后能够享受到的美食。

  “可能吧。”她挑起一抹黑泥抹过他的鼻尖,“有得吃就不错了,我从不挑食的。”这个行业本来就是靠人脸色吃饭,只要能够喂饱肚子就好了,至于能够吃到什么,倒是其次。

  “我也不挑食。”他开心地笑了,孩子似地迫不及待的以两脚踏点着地板。

  她欲哭无泪,“我情愿你能挑嘴一点。”现在她只希望和他相处久了,她的下场会比那个被他吃到只剩渣渣的木鱼好一些。

  “有动静。”他忽地竖起双耳,警觉地回首看向身后的大门。

  喜乐忙推着他站起,不忘向他叮咛,“里头的人快开门了,记住,待会不要发问,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成,明白?”

  “明白。”努力学习的嘲风很顺从地对她颔首。

  “乖。”她忍不住嘉许地拍拍他的头,发现有饭可以吃的时候,他比一条家犬还要听话。

  沉重的木门,在他们的期待下缓缓开启,开门声嘈杂的音律惊走了树梢上的鸟儿,住在大户里头的府内总管,在打开门想让人出去打扫时,讶异地看着等在门前的一男一女。

  他皱着眉,“这么早就来?”这年头的乞儿怎么愈来愈勤快?

  “大爷早!”喜乐漾开了一张笑脸,声音洪亮地向他请安,边说遣将腰给弯了一半。

  “早早早……”总管随意的应着,扬手示意府里的下人去拿些东西给他们吃。

  “鞠躬!”发现同伴文风不动的她,用力打在他的背上要他跟着一块做,“哈腰!”嘲风半弯着腰问:“这是专业姿势吗?”

  “罗唆。”她以口形示意他别多话,再换了张笑脸低声向总管道歉,“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还没把规矩学好。”

  总管不语地盯审着这个新面孔,在这条大街上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好像从没见过这张脸孔?

  “说话呀。”感觉气氛沉闷下来的喜乐,忙以肘撞撞身旁的同伴。

  嘲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要说什么?”

  “说些讨吉利的吉祥话。”喜乐俨然就像名尽责的好老师,按部就班地教起他乞食的方法。

  讨吉利的吉祥话?

  嘲风直皱着两眉,在心底反复思索着到底该说些什么话才算是人类爱听的吉祥话。不一会儿,他忆起从前蹲在庙檐上时,曾经看过朝中的大臣来庙里进香,那一大堆跟在后头奉承阿谀小官们,嘴里都念着些什么?

  他挺直了腰杆大声念出:“云起,泱泱不度不变。风涌,万世卓然不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一类的。

  四下无声。

  好半天,门里门外的人都静静呆望着这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兽,没有人听得懂他嘴里念的既八股又文谄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抱歉抱歉……”喜乐的脸上堆满了僵笑,一手压着嘲风的头频频向总管致歉。 

  “我说错了什么你要向他道歉?”自认为说得很好的嘲风,又是一头难解的雾水。

  “闭嘴,学着点。”她对他眨眨眼,清了清嗓子后大声地唱颂而出:“恭祝府上合家日日庆欢愉,福禄连连又绵绵,一路福星破荆松,半生寿业随月长,祝福祝寿如蔓枝,月增福禄年增寿!”

  笑得合不拢嘴的总管,立即扬手差来下人提着府里吃剩的饭菜,在分食给她之余,总管还额外给了一些打赏的赏银给她这嘴甜的乞儿。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喜乐笑开怀地拉着嘲风一块向他大声致谢,直到门里的人把大门关上为止。

  “为什么你说的行,我的就不成?”人一走,嘲风立即不满地拨开她的手站直了身子向她抗议。  

  “因为你太贴近虚幻层面了,当然不成。”正在点算着手里的砷银有多少的喜乐,笑咪咪地把许久都没有过的收入,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放好。

  “不可以虚幻?”怪了,那些说得比他还虚幻的官员们,怎么就能靠这些话一路往上爬?

  “还严禁现实。”端着饭菜盛得满满的大碗,心情大好的喜乐是有问必有答。

  他愈听眉毛愈是打结,“连现实也不行?”怎么向人要个饭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她朝他伸出一指,“只能是理想。”

  “规矩真多……”他边说边摇头,赫然发现原来这种行业没有点口舌还真的不行。

  “反正花花轿子人抬人,你只要说得动听、谄得恰到好处大概可以了。”她无所谓地朝他摆摆手,两眼直摆在眼前香喷喷的饭菜上。

  他又是一阵喟叹,“太深奥了……”

  哪有什么深奥啊?

  “要来的东西不深奥就行。”她白他一眼,走到角落坐好,饿呼呼地瞧着就要进到她腹里的美食。

  也被香味唤醒了饥饿的嘲风,很快地来到她的身旁坐下,口水流满地的瞧着那碗乞食得来的成果。

  “擦一擦,多难看啊。”喜乐偏首看了他一眼,而后受不了地腾出一手以袖擦拭着他嘴边流出来的口水。

  “咕噜。”满脸兴奋的他咽了咽口水。

  有先见之明的喜乐,在他冲上前一口吃掉她的成果之前,举高了饭碗转过身防范,以免待会这碗饭就全进了这个大胃王的胃里,但,他那双如影随行的视线却像附身的鬼魅一直贴附着她。

  她忍不住回头,“你真的很饿吗?”

  嘲风并没有开口,只是用弃狗般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瞧着她,令她的心头当下就拉起警报。

  不可以,不能这样,这是不公平的。

  不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她的同情心,比起昨儿个才啃掉庙爷爷手中那颗鸡屁股的他,现下她这个饿得快前胸贴后背的女人远远比他还来得可怜。

  “我饿了……”他可怜地扁扁嘴,一手悄悄拉着她的衣袖。

  柔柔软软的央求声一抵耳里,喜乐就算再怎么有坚持、再怎么饥肠肚饿也立即兵败如山倒,没办法,她无法拒绝这种无辜祈求的目光,谁教她是个女人?天生母爱就泛滥。

  “喏。”心痛的喜乐,将手中的饭碗转让至他的手里,再自怀中摸出一双筷子给他使用。

  接过碗后,不太会使用筷子的嘲风,在困难中还是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别吃得那么急……”羡慕得流口水的喜乐边在他耳边叮咛,喂,记得要留一小口给我!”

  望着低头大口猛吃,有如饿死鬼投胎的男人,心痛得在淌血的喜乐忽地感伤了起来。

  看样子,她今天得多到几个地方乞食,不然给他秋风扫落叶的一扫,她和庙爷爷怎会有得吃?唉,亏大了,日子本就够难过的了,连自己都喂不饱了,现下还多了一口跟她抢饭吃的神兽,往后她的日子是要怎么挨?

  暖暖春风艳艳地吹过,清晨的大街上,除了嘲风的进食声外,渐渐地加入丁许多早起人们所制造出的热闹声响,天色大亮,一日复始。  

  过了不久后,喜乐大惊失色的尖叫突然暴吼而出。  

  “你有没有搞错?竟然连碗公和筷子都吞下去?快把它吐出来!”

  “嗝。”

  ZZ  ZZ   ZZ

  没有?他不在?  

  他是上哪去了,又怎能够离开这里? 

  站在庙檐上的祝融,百般不可思议地瞧着槽上涂染了七彩的嘲风兽,发现这里的嘲风兽和其他地方的都一样,全都失去了元神,只剩下空了的躯壳。

  他不置信地弯下身探出一掌,将铸融在檐上的兽身摘下,捧在手中再怎么看,再怎么翻找,仍旧是找不到它原本主人的踪迹,一气之下,他两掌用力一合,怒极攻心地将它击成了碎片。

  他已记不清,自天火那夜后,这是第几个他所找到的空壳子。

  在那一个奇幻多彩的夜晚,被排拒在远方的他自黑暗中醒来,感觉到人间千年来用来防止他擅自入侵的强大保护力量消失了,使得长年流浪在人们居住地以外的他,再度获得了可以恣意行动的自由,急于想与嘲风继续数百年之前的一战的他,趁此良机跑过无数城镇,找遍了大街小巷寻找宿敌,可是,他却找不到千年来的对头冤家。

  几寻不遇,累积在他腹中的滔滔烈焰已是数之不清。百年前之战犹未分出个高下,嘲风怎可以就这么弃守他的岗位?嘲风是想逃避吗?那么这百年来他被困圃在黑暗中的等待算什么?他急于一雪前耻的心情又该怎么办?

  “嘲风——”义愤坟膺,愤涛难平的祝融,扯开了嗓子在檐上朝天大叫,震耳欲隆的咆吼声,霎时震掀了数座民房的屋顶,余韵刺耳袅袅。  

  近处的黯色里,一道男音及时阻止了他继续暴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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