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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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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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来瞧瞧你,如今看你尚还安好,我便也放心了。若是不方便,我可以明天,哦不,今夜便离开,请不要挽留……”
  我最后一个字未说出口,却闻帐外有人憋不住气,“噗”一声笑起来。
  我一愣,穆临简一凛,我们双双朝帐子看去。
  进帐的有一个为我送药的士兵,他端着一副暧昧的神色走进来,行李后将药碗往桌上放了放,“憋”住又道一声:“恭喜上将军。”
  穆临简脸色发青,半晌“嗯”了一声。
  却不想那士兵说完这话,又添了句:“禀报上将军,吴将军,徐军师和左副将已在帐外候着,让卑职先进来通报。”
  话音刚落,便见得帐子一掀,帐外恭恭敬敬站了三人。
  我惊了,穆临简也惊了。还未等我遁形,穆临简便迅速将我往床榻上一放,站起身子作出镇定的模样,万分悲催地问:“你们,在帐外候了多久了?”
  第66章
  穆临简自上回丢人后,他就不许我去他练军的地方打望。
  其实他也忒高估了我的情操,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吃这个苦头,也没打算要每日每夜巴巴地将他守着。我想,既然我来到军营,合该有自己的新生活和新乐子。
  因我千里寻夫的传奇,在北伐军中广为流传,众将士都为我的精神所感动。不几日,我便在军中混得如鱼得水。这些个士兵中与我关系较好的,当属管后勤的那几位军人,掌勺刘伯和我最为投契,时时与我说些八卦。
  这么些日子,我也弄清楚了几桩事。
  其一,是有关上回与我一同关着的那位“奸细”左副将。
  这件事是穆临简与我解释的,他也没有往细里说,只说这左副将,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才,文韬武略比军营里的百事通徐军师更胜一筹,还精通窝阔语。
  可不知怎的,前些日子左副将造访了窝阔国驻军后,却不想再留于军营之中,而想回老家种田。
  对此,穆临简的解释是,但凡是个人才,都有一个隐士的梦。
  穆临简只好将他关起来,说若他能逃脱,便放他走,若他不能逃脱,那便好生留在军营中为北伐军效力。
  第二桩事便是穆临简在北荒招的一朵桃花。这桩事,说起来全得赖上回抓我的那个符统领。
  且说去北伐军营不远处有个叫壁合的小镇,管物资周转。符统领瞧上村子里一个叫柳眉的姑娘,后有一次,轮到他采购物资,他便巴巴地跑到那村子,说要招五个浣衣女,便也就顺道将柳眉带来了。
  他此番滥用职权后,便日日抽空,去跟柳眉姑娘培养感情。两人本来情投意合,不想后有一日,穆临简查后勤名单时,看到柳眉的名字,眼神儿亮了亮,便十分想要见见这位姑娘。
  其实穆临简当时去瞧这位姑娘,只是不经意地路过,后来他见那姑娘不是我,便也未作他想。
  却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对柳眉说上将军对她有意。
  穆临简长得这一张脸,十分招桃花,寻常女子见了,便不是很能招架得住。
  是以,柳眉得知此事后,对穆临简发了情,日日夜夜跑去将军帐外候着。
  她这等不检的行为,同时也带坏余下四个浣衣女。
  她们纷纷在军中物色发情目标,到最后,五中有三都选择了穆临简,余下两位估计是觉得自己抢不过,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徐军师和左副将。
  这五个浣衣女将北伐军闹得鸡飞狗跳,令我们的景枫上将军万分头疼,他将符统领骂了一通,让他去退货。
  符统领痛失所爱,本就十分郁结,这厢还被情敌责难,他更是怒火中烧。
  自这以后,符统领对穆临简这张招桃花的脸十分痛恨,以至于那日他抓了我,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在我这个“奸细”面前吐起槽来。
  这桩事令我受了些刺激,我幡然悟到从前我对穆临简真是太过放心了些,其实他长了这么一张脸,别说是个女的,就连一只母耗子,我都需得防着。
  领悟到这个道理,我连着几日食不安稳,寝不安眠,思来想去,还得怪那个挑起事端的符统领。
  我素来大度,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这么招我一番,我只不过借着在掌勺刘伯处帮忙的契机,断了他三天肉食,后来到了第四天,他灰败着一张脸来添饭,我瞧着他这副模样,由善心大发,便给他添了些许肉末子。
  另说早前左副将等三人在将军帐外听墙根。
  由于我与穆临简说话的声音不大,是以他三人便听得不算真切,只隐隐抓住了“胎气”等几个重点,这便造成了他们三人,一人以为我怀了孕,一人以为我没怀孕,另有一人以为我可能怀孕并未确诊的猜测。
  后来,他们的猜测流传开来,便形成了各种各样关于上将军的八卦。
  军中生活繁冗枯燥的众士兵得了谈资,争相揣摩,各执一词。
  当然对于这厢状况,穆临简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整日板着一张脸,颇为肃穆。
  其实我晓得,他这肃穆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尴尬的心,因他从小到大,并未如此丢人过,这次他破天荒地丢人现眼,便很有些不适应。
  我曾试着开解他,并且让他以我的洒脱为榜样,虽然我们是一起丢人的,显见得我比他放得开许多。
  穆临简对此不屑,他说这是因我丢人无数次,早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我心有戚戚焉。
  一日,穆临简照例练兵去了,我在守在军营里,与掌勺刘伯和留守在军中的小士兵八卦。
  彼时我正在摘芹菜叶子,有个年纪十分小的士兵忍了许久没忍住,终是道:“可儿哥,近日军中很有些关于你和上将军的传言。”
  “可儿哥”是我让将士们对我的称呼,毕竟“将军夫人”这等正统称呼与我的个性委实不搭调,若叫“眉姑娘”又平白无故生出些疏离,更何况我在军中着男装,叫“可儿哥”听着顺畅。
  我笑眯眯地答:“哦?什么传言?”
  那小士兵说:”近几日,将士们练兵都很有干劲,他们说是因、因……”他咬了咬唇,没忍住,终是道:“是因要抓紧时间打完仗,回家与媳妇儿酝酿来年的胎气。”
  我一抖,手里的芹菜杆差点没落了。
  我干干一笑,又见那十分小心的小兵无辜地将我望着:“可儿哥,怎么叫酝酿来年的胎气呢?胎气不是要有了身孕才能有的么?”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想到当初尚未发生梦遗事件的杜修,语重心长道:“嗯,这个答案有点深奥,眼下这世道,像你这么实心眼孩子已然不多了,你深在淤泥中,尚能维持一颗纯洁的心,我很有点佩服你。”
  这孩子果真实心眼,被我这么绕了绕,便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然而话题被这么一挑起,却是掌勺刘伯在旁添了句:“阿眉姑娘,也是我这做长辈的需得劝一句,上将军虽是对你用情至深,但他长得也忒招桃花了,你刘伯我活了这么些岁数,除了当初远远瞧过的大皇子,论长相,还真没人与上将军有得一拼。”
  “又说军中唯一一次闹桃花,虽是符统领惹得祸,但症结还在上将军这张脸上。你都这么巴巴地追来了,可得将他套牢了,烂桃花这回事,防得了一次两次,可若来一两百次,你却防不胜防,照我说,以上将军这副模样,招来一两百次桃花儿,真真是不在话下。”
  这话说得我浑身一凛,神经登时紧绷起来。
  我捏紧手里的芹菜,直将它当成那些烂桃花的细脖子拧,一边说道:“可我已然将他套牢了,忒牢了。”
  刘伯道:“其实你还没身孕,你二人也还并正名吧?”
  我“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我与穆临简并未真正成过亲。
  此话出,我心肝又抖了抖,觉摸着如此说来,我眼下处境当真十分危急。
  正当我愁眉不展之际,却听那资深八卦手刘伯道:“来来,小眉儿,我有个好法子。”
  一日后,军中铺天盖地的传起了一个新流言。
  说是五年多前,我与景枫相遇,却因着各种阻挠,不得不分开。五年后我们再相逢,他本来要娶我之际,却因不得不来北荒上战场,所以临时推了婚期。
  我因发现了自己有身孕,所以才千里追来。
  因此如今,我其实是一个待嫁的孕妇,并非真正的将军夫人。
  北荒这地儿,天高皇帝远,我在京城女扮男装入仕,又成了大皇妃那茬儿,估计也没人晓得。
  这流言传出之后,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受同情的对象。
  我每日云淡风轻毫不介意,在他们看来,便有些逆来顺受。
  军中将士都怀有满腔热血,近来北伐军与窝阔敌军双方歇战,他们满腔热血无处宣泄,便纷纷开始操心我与穆临简这桩事,撺掇着他们上将军摆酒席将我娶了。
  嗯,这也难为我每日游走在铺天盖地的流言声中,尚能维持一颗低调且淡定的心灵。
  我与穆临简一日顶多能见一回。
  我晓得这流言,早已入了他耳朵里,既然他不提,我便也不作声。
  我觉摸着照如今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倘若他这个上将军不顺应个民心,若是影响了将士的士气,反倒不好。换言之,若是他能娶我,以这个来激励将士士气,倒也能两全其美。
  穆临简从来就不是个傻子,是以他自然是想得明白这个道理。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夜里,我正掀了被衾,要爬上床榻去睡大觉,但见帐帘一掀,灵修上将军站在帐子口,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我甚欣喜之,他总算寻摸到了这流言的源头,找我算账来了。
  第67章
  得见穆临简入帐子来,我忙利索地下了床,将早珍藏好的普洱翻出来,为他烹了一壶热腾腾的茶。茶气袅袅,穆临简端坐在桌前瞧着,目光似有所悟。
  他却从不是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人。
  望了我一阵,他复又转着茶盏,提了个不着边儿的话题:“你这次来,没带多少衣裳首饰,整日穿着几件宽大的男子长衫,可觉得习惯?”
  我一愣,这话问得倒奇怪,我在永京城扮了三年的男装,也不曾有人问过可曾习惯。
  不知穆临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小心翼翼地答:“挺习惯的,我素来适应力很强。”
  穆临简抬起眼皮子扫我一眼,忽地也一笑,便道:“你初来昏倒那日,我替你打理了行囊。你行囊中,除了安胎药和衣装,另还有个包裹,我打开来瞧了瞧。” 他说着,又抬了抬手中的茶盏,示意让我添水。
  我虽愿意伺候他,但他这般轻描淡写地使唤,一句好听的话也不说,颇显得我无足轻重。我赌气坐着没动。
  他一笑,自己提壶添了茶水,又道:“你那一包裹全是红绸子,嗯,我瞧了瞧那质地,改成嫁衣真真不错,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我警备地看着他,没有轻易将话头接过来。
  穆临简眉目含笑,又道:“我找人算了算,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正好入冬了,两军大抵会停战,我也刚好得些空闲,只不知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我眨了眨眼,一边紧抿着唇作出沉静样,一边可劲儿在心底提醒自己要矜持。
  穆临简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能约莫猜到他的意思。我的作风素来有点豪放,到了这个人生的紧要关头,我很有必要收敛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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