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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凌云不悦道：“有什么不当讲的？跟老夫说说。”
唐安嘴角翻起一丝阴险的笑容，慢慢俯向战凌云耳畔……
夜尽，天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昨夜热闹的山谷已经恢复了平静。篝火、车辙、脚印，一切留在这里的证据都已经被抹去，仿佛常年不曾有人踏足于此一般。
如果从天空俯瞰，会发现山谷上方的崖顶多了一片黑影。千将士全部蛰伏于此，如同一尊尊雕塑一样，不动，不笑，似是连呼吸声都隐藏于风中。
“唐大哥，昨天的事…多谢了。”
伏在唐安身边的，恰是昨夜对唐安成见最深的季晨。这些军中的汉就是这样，你若真心待他好，他便掏出一颗诚心来待你。唐安舍身替他挡军棍的事，已经彻底感动了这小。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唐安毫不在意的一笑，“我一看季兄你就是敢作敢当的好汉，莫说替你挡十军棍，便是一棍又能如何？”
听他故作轻松地打个哈哈，季晨感动地无以复加，拍着唐安肩膀道：“你这个兄弟，我季晨交定了！”
唐安哈哈一笑：“好，能和边陲英雄做兄弟，唐安也算脸上有光了——晨弟，不知道你成亲了没有？若是还没有意中人，等到了京城大哥给你介绍几个妞，包你满意！”
季晨一头黑线，怎么还没问年纪，这家伙就自封了大哥？不过人家堂堂大雪山接待使，能和自己结交已经算是胸怀宽广了，季晨也不介意，道：“我还没成亲呢。不过大哥，大嫂好歹也是夏国人，你当着她的面想出这么一条毒计，大嫂不会记恨你么？”
这家伙，还真把苏媚儿当成老的女人了。想想苏媚儿的妖娆身姿，唐安虚荣心得到了大满足，也不多做解释，干脆直接默认了：“她敢有意见！嫁给老就是大唐媳妇，我就算打到夏国皇都，她也不准说个不字！”
大哥果然豪气，这么漂亮的女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看来以后要和大哥多取取经了。季晨一脸崇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滴滴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所有将士顿时紧张起来。
几个斥候透过崖顶向下望去，只见狭窄的山谷尽头，两骑快马奔来。马背上的两个人穿着夏国战服，定然是夏军打前站的斥候了。
二人来到众人正下方的山谷中心，忽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将探出头去的几个大唐士兵吓得赶忙缩回脖。
二人环看了一番，其中一个大胡忽然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另外一人用同样的语言答了几句。
空谷幽静，二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众人耳朵里。他们说的是夏语，唐安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周围众人脸色难看，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一旁的季晨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看上去紧张了。
山谷中的二人说了一阵，又骑着马向前奔去，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说了些什么？”唐安低声问道。
季晨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吓死老了！其中一个胡觉得此处地势凶险，想要上来查探一番，不过另一个胡却说唐军已如丧家之犬一般，难道还敢反扑不成？这才让先前那人打消念头。若是他们真的上来，咱们的计划就要暴露了。”
妈的，还好老没听懂，否则非吓尿不可。
唐安摸摸胸口暗道老天保佑，问道：“晨弟，你居然能听懂夏国话？”
季晨傲然道：“这算什么！我们和夏国人打了这么多年仗，有时候还要去夏国的村镇打探情报，几乎每个士兵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夏语。”
“看来掌握一门外语真的很重要，今天真是涨姿势——哦，是长知识了。”唐安由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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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蓄势待发，大战将至
两个胡远去之后，不久又折了回来，看来是确定前没有问题了。众人信心大增，都在默默等待着夏国大军的来临。
不知不觉间，阳已经爬升到了头顶，毒辣的杨光晒得人浑身无力。阵阵热浪拂过，吹起漫天风沙，早已把伏在地上的众人身上埋了一层厚厚的黄土。但所有人浑不在意，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唐派去打前站的斥候风一般地爬上山坡，脸上荡漾着残忍的笑容道：“兄弟们，胡来啦！”
“做好埋伏！”
“这次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给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一个个兴奋不已。战凌云站起身来，道：“安静！”
这老头纵横边关多年，在一群军人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听他发话，所有人都闭嘴不言，等待着他们的将军发号施令。
战凌云凌厉的眼神扫了一圈，道：“兔崽们，咱们打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这种窝囊气，想必你们每一个人早已受够了——不瞒你们说，老也受够了！今天，咱们不躲了，咱们杀个痛快！战死沙场还是逃出生天，全看待会儿和胡这一战。哪怕咱们输了，也不过是舍了一条烂命，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就算咱们死，也要吐胡一脸带血的唾沫！”
对这些视荣誉如生命的军人来说，像丧家之犬一样的逃跑，无疑是在狠狠地践踏他们的尊严。众人心中热血澎湃，只恨不能立刻和胡大战回合。
战凌云见众人战意凛然，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好样的，我…为你们骄傲！”
没有一个将领不为有一只铁血之师而得以，只是有的人善于表达，而有的人却将这种深沉的情感埋在心里。
所以，简单的一句话，让将士们都愣住了。
这么多年来，听到最多的就是老将军扯着大嗓门喝骂，却从没听过他的一句赞扬。此时此刻，敌军压境，他们只是灰头土脸的一帮残兵，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阳。然而，老将军却说…我为你们骄傲！
半晌沉默。
当唐安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却见这些彪悍的汉一个个双目通红，每个人眼眶里都噙满了泪水。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一生运筹帷幄的老人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
我为你们骄傲！
这帮有血性、有义气、有担当的可爱的军人，值得让战凌云骄傲！
“哭什么！都他娘的把眼泪给老憋回去，别和娘们儿似的！”战凌云见众人真情流露，双目同样有些泛酸，大喝道：“听老口令：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得令！”众人齐声高呼道。
看着迅速站好队列的士兵，唐安心中说不出的感慨。轻轻叹了口气，却听耳旁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这些家伙，都还不错。”
唐安吓得扭头一看，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慕绒又是谁？
“仙姐姐，麻烦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人吓人吓死人的！”唐安抱怨道。
慕绒淡淡瞥他一眼，道：“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我天生胆小，不行啊！”唐安白她一眼，左右看了看，道：“媚儿姑娘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不是她想看到的，麻烦姐姐你想个办法。”
慕绒道：“我把她打晕了。”
“好办法，够直接，我喜欢！”唐安竖起大拇指，谄媚道：“仙姐姐真是冰雪聪明。”
慕绒看了他一眼，道：“唐安，你越来越在乎她了。”
有吗？唐安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哈哈一笑：“仙姐姐你真会说笑，她一个夏国人，我怕她一会儿看到自己同胞被屠宰的场面又哭又闹，聒噪。”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慕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不能靠的近，该放下的时候就把它放下。”
“什么放下放不下的，仙姐姐你说话越来越有问了，等回京城我跟院长沟通一下，安排你到墨玉书院做个旁听生。”唐安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么？”
慕绒见他避而不谈，也不再多说什么，淡淡点了点头，道：“放心，你让我杀的人绝活不过今天。”
被所有大唐人奉若女神的大雪山仙，竟然被唐安当杀手使，若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唐人会把他千刀万剐。但唐安却浑然不觉，嘻嘻笑道：“师姐神功盖世，一手‘雪山截脉’惊天地泣鬼神，作为即将入门的小师弟，能有幸一睹师姐风采，我真是高兴了！”
慕绒抽出一根银针，面色不善道：“你再叫一句‘师姐’试试看！”
“仙姐姐，你拿银针做什么？快快收起来，要是扎到自己怎么办？很危险的！”唐安一脸“关切”道，什么师姐师弟的，仿佛压根不是他说的一样。
对着视脸皮如无物的家伙，慕绒早已无语了。背负双手，道：“虽然答应替你杀人，但答应我的事你也别忘记。大沼泽是必须要去的，你能帮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
一听这话，唐安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自己势单力孤，但他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这支孤军倒在胡的屠刀之下么？
“仙姐姐，我替千多条人命求你。这些人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
慕绒神色一黯：“如果可能，我不会走。但是哪怕全天下的人合在一起，在我眼里也不及我师傅一个人重要。”
唐安能体会她的心情，每个人都有自己至亲之人，为了这些人，他们冒再大的风险也心甘情愿。唐安没法再要求她什么，只好不再言语，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争当唐安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一人喊道：“注意，敌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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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短兵相接
烈日当空，放眼望去层层起落的山丘如同着了火的火焰山。
霍勒尔眯着眼睛，看了看在热浪中有些扭曲的前。滚烫的空气炙烤着每一寸肌肤，汗水刚刚擦掉又滚了下来，顺着眉毛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塔黎部是乌孙的一支，此次夏国联军侵扰大唐，塔黎部便派出了八千人。不过很可惜，在谷城一战之中塔黎族有一半人把命留在了那里，到现在只余下这可怜的四千人。
四千人对于十五万大军来说，根本可以忽略不计，莫凌图也没有将这些人纳入大军的打算，而是把他们当成了探前来探，还每天一道军令催促加快行程。
霍勒尔便是这支倒霉部队的主帅。
身为贵族，霍勒尔何时受过这等罪？这一赶来对莫凌图的咒骂就没停止过。不过骂归骂，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到那只大唐残军身上。
如果自己真能抓到那位大唐战神，今后又怎么会再受莫凌图的闲气？
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霍勒尔勒紧缰绳，看着烈日下毫无气势可言的部队，用夏语大声道：“都提起精神来，给老快点赶！长生天已经给了我们指引，等待你们的是身为塔黎族勇士的光荣，而不是像一群行尸走肉地在这该死的地方瞎晃！”
一旁看似是霍勒尔心腹的精壮汉道：“大人，这里的天气过炎热，很多族人都有中暑脱水的症状，是不是先找个地方避避暑再走？”
霍勒尔想想也对，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半人马，已经有一些不利的流言蜚语飞入他的耳朵里了。将来回到族中，是好是坏都是人的一张嘴，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