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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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兽-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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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上川迟临去时在唇上留下的吻,仿佛仍残留着灼热的气息,少年瞳孔深处那抹酒红色有如魔障,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无时无刻不让人战战兢兢。

派出去的发鬏们一个个有去无回,想要送出去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音。然而,就在我百爪挠心坐卧不宁的时候,将离殿突然有客来访,而且竟是我的老熟人。

“十七妹子——”刚走到外殿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卧龙山的三当家燕老三虎目含泪地奔了上来,张开双臂,企图给我来一个熊抱。

“咳——”在他身后有人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燕老三不满地回头瞪了江平一眼,但飞扑的势头却是止住了,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站住,抱拳行了一礼,道:“左将军参见将离大人。”

进入将离殿不得佩戴兵器,手中没有银枪的大胡子又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我着实不习惯。从离开卧龙山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想起昔日两人勾肩搭背一起吃酒一起偷偷去后山打山鸡的情景,心中难免澎湃。

刚想伸手拍拍燕老三的肩膀,江平却恰好一步上前,不着痕迹地隔在我们之间,道:“臣江平见过大人。”

卧龙山的二当家一贯以表情僵硬语言精简著称,一年多不见,果然还是老样子。

我知道此次他们两人一定是奉王命而来,因此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连着几日都没有外面的消息,莫非发生了什么变动?”

燕老三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递给我,“现在风调雨顺的能有什么事,这次来是陛下让我们给十七妹子带个东西。”

我将锦盒打开,发现里面竟是那把当初上川近送我的匕首,不知何时被我遗失,起初我并没怎么在意,但是上川近得知我丢了匕首似乎非常生气。

“这把匕首……”我有些不解地看向燕老三。“在何处找到的?”

“哎,十七妹子,不是我说你,这匕首可是陛下送给你的,怎么好随意乱丢!你可知当日陛下在那个被绞死的冒牌货身上找到这把匕首时的神情,那简直……”

“难道会以为死的是我?那时候将离殿圣光仍在,自然表明我不会有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上川近怎么会不明白?

“话虽如此,可是你没听说过‘关心则乱’么,即使再冷静的人,看到自己心爱的……”

“燕将军,东西已带到,你我不可多留。”江平打断燕老三,虽然语气平板,但已经有警告之意。

燕老三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迅速转移话题,着重讲述他是如何替他的爱马“若月”接生的。

我却只是低头看着匕首,淡然一笑。

心爱的……恐怕只限于王对于神兽的紧张吧……但如果是那个完整的他,那个肯为我剥离了王魄的人……

但是如今的上川近,只记得一百多年前他初次变为云弄之前的事,所谓凌儿,所谓雪凌花下的约定,所谓海岛上作为教官给我讲过的无数美丽童话……他都不记得了……

只是一个相处了一年多的白十七,对于一个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时时警惕,步步留意,又背负如此复杂身世秘密的人来说,能有多大分量?

但即便如此,能护佑他坐稳江山是我此生的使命,也是最大的心愿,作为雪凌兽未来得及完成的心愿……

“为什么给我这把匕首?”

这时燕老三正讲到他给新生的漂亮小马驹起名为“萌萌”,被我这样突然一问,神色微变,有些吞吞吐吐:“陛下说……你现在神力没恢复,这把匕首给你留着防身……”

“防身?”我微微皱眉,“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到了需要我准备防身之物的地步?”

“倒是没什么事,所谓防患于未然嘛,呵呵……”

还不及燕老三再说什么,江平已然起身,笼住双袖向我一揖,道:“臣等东西已送达,便先行告退。”

我知道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知情,因此也不勉强逼问。

燕老三临去之前还一步三回头地看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将匕首随身携带。我摸了摸那冷硬的金属手柄,冰凉而熟悉。

已经不记得一路走来用它刺死了多少人,作为杀手,武器便是生命,是身体的一部分,是最亲密的朋友;但作为神兽,慈悲的天性让我闻到那寒刃上沾染的血腥味便欲作呕,便觉得四肢乏力……

神兽杀生则反噬其身,自古以来虽然也有王命令神兽杀人,但也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却始终不明白上川近,他好像时时刻刻都要我准备着杀人似的,甚至连工具都帮我备好,丢掉了也要捡回来送还到我面前。难道他不怕反噬得久了,即使是治愈能力最强悍的神兽也要被反噬致死吗?

但为了复国,既然一百年前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而甘愿牺牲雪凌,那么如今的他又岂会不舍得牺牲将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我将匕首放在枕头下,仰面躺倒在床上看向白纱制的床帐顶,叹了口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陪着他就是了。相比于普通的人类,我们也活得够本了。

不过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曾用匕首干掉了那么多条人命,怎么一次都没有觉得身体不适?好像没有一点反噬的感觉呢……

……

失去神力的第八天,发鬏十五从后院的假山石下面抠出来两块硕大的灵芝,准备让我吃掉补身体,讨论着究竟是清蒸还是水煮,如此一天无事。

失去神力的第九天,一个小发鬏被抓到偷着豢养天楠花,我毕生最讨厌的植物,被管事的发鬏十九罚去扫雪凌花的花瓣,居元老头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树林里偷雪凌花酒,被正在悲伤葬花的小发鬏逮到,戴罪立功,如此一天无事。

失去神力的第十天,那种持续了很久的不安和担忧从早晨睁开第一眼开始便纠缠着我,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眼前总是会出现上川近,梦里也是,偶尔出神时也是,情景却都是惊人的相似:

他站在悬崖边上,漆黑的世界里只有他手中长剑反射的微光,然后突然有一只手从暗处伸出来,猛地推向他,跌入万丈深渊……

当我今天第七次从这样的幻象中惊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沉入西天的地平线,神殿的圣光在夜晚焕发出无以比拟的光彩。

还有三个时辰,这最危险的阶段便过去了,我知道只要我老老实实地等在将离殿,等到神力恢复,便可以不用再担心我和上川近的安危。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是一种危险濒临到极致的直觉……我绝对不可以再等!必须到上川近的身边,否则,一切都太迟了。

于是,神力丧失第十日酉时末,我悄悄换上夜行衣,带好匕首,离开了将离殿,却是直奔西州侯独女花容住的宫殿……

第四十九章

一出了将离殿便觉得王宫内不同寻常,巡逻的士兵似是比往常多了两倍,而且面孔都很陌生。空气中是浓郁的雪凌花芳香,如轻雨般在月色下飞舞的花瓣泛着银白色的柔光,无声地落在王宫内的石砖地面上。

我跃入将离殿与金宫之间狭窄的永巷中,分别有两队侍卫从两边过来,我刚好被堵在当中,情急之下只能翻上围墙,凭双臂吊在城墙之上。

凝神屏息中,只听下面两部分人已经接头,当先一人道:“对面是哪部的兄弟,怎么到这里来轮岗了?”

我认得这个声音,这是宫内侍卫统领林全的声音,他是当初卧龙山上的一百二十八山主之一,是上川近的嫡亲下属,看来今夜情势果真非同小可,连他都亲自出来驻守巡岗,王宫内怕是要出大事。

另一队侍卫中也有人回应:“陛下密旨,近日王都内暗流涌动,今夜恐生变动,命我等加强守卫。”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等密旨?兄弟可有令牌?我看着怎么有点面……”

林全“生”字还没来的及说出来,便一声闷哼,随即是数十把佩剑落地和身体软软倒地的声音,我心中一惊,低头向下看去,却发现林全手下一队侍卫已尽数倒下,那号称奉密旨的一路人出手极快,也不知究竟是用了什么招数,竟让这些宫廷内一等一的好手连还击之力都没有。

这一路人也不说话,但是行动干净利落,配合极为默契,只见其中的首领连续打了几个手势,便有几人无声出队,迅速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拖走,而剩余的人继续若无其事地巡逻。

待那些人走远,我才从墙上跃下,看向对面灯火通明的金宫,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转身向花容暂居的宫殿赶去。

按理说,王新进登基即位,定是日日处理政务,寸步不离金宫。但是我内心强烈的直觉却分明告诉我,上川近此时定是在花容那里。

果然,途中碰到两个内侍提着灯笼交谈,只听他们二人低声絮语:

“陛下连着几日不离花容姑娘的翠微宫,不理朝政,甚至命人直接将奏折送过去,这恐怕不太妥当啊。”

“王即将迎娶西州侯独女为后,这众所周知,有什么稀奇的了。”

“正是如此,才当避嫌。”

“听闻陛下当初做大王子时曾在民间结交豪侠,对世俗礼教看得颇轻,行事随性。”

“但近日朝中可是有不少反对陛下的势力,这样下去只怕……”

“嘘!勿论政事,你这脑袋不想要了!”

“罢了,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眼下还是侍奉好了翠微宫里的那位才是正事。”

“就说是的……”

二人渐渐走远,远处传来更声,又有一阵迅疾的脚步声传来,我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但见这一队过去的侍卫和刚刚那些“奉密旨”的人一样,虽然是一身紫衣的侍卫打扮,但是与王宫中正常侍卫的装束稍有不同,他们的腰带不是白色,而是暗红色。

眼看着遇到的巡逻队伍着白色腰带的越来越少,而暗红色却越来越多,我虽然心中大感不妙,但迫于神力尚未复原,也不敢轻举妄动,仍是掩匿了踪迹向翠微宫的方向行去。

戌时过半,距离恢复神力一个半时辰,王宫内除了暗自倒换的侍卫,并无大的动静。

翠微宫位于西南,处于王宫外围,但是布置别致精巧,玉架飞阁,曲水流觞,一直用来招待尊贵的女客,因此并不属于王宫内主人的居所,照理说这里的侍卫应该不多,但今晚显然是个例外。

一群宫娥在游廊中匆忙来往,或是捧着果品,或是端着香茶,我便跟着她们,果然在一处滨水暖阁中看到了上川近。

最开始听到那两个内侍的议论,我还以为上川近是被人软禁,失去自由,哪想到我向那暖阁遥遥望去,竟看到上川近正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望着对面的人温雅微笑,目光落在身前桌案,上面黑白子交错满盘,原来是正在与人对弈。

因为有窗格挡着,我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在窗外竹桥上,所以看不清对面那人的样子,但从露出来的那只持黑棋子的纤纤素手来看,这与君王深夜临水对弈的,定是那位传说中的西州侯独女花容。

“陛下,这一局容儿又输了。”玉手中棋子一掷,下棋之人娇嗔。

我听到那一声柔媚悦耳的“容儿”,险些吐出一口心头血。还容儿,装什么可爱,撒娇卖乖也不看看对象……

然而上川近显然没有和我一样吐血的冲动,而是勾着嘴角将茶碗放到一旁,黑眸亮若星子,调笑道:“哦?这么轻易便认输?”说话间若有若无地向我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眉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既然已成败局,纵有不甘,也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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