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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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赵- 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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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胜这些话其实说的很难听,虽然没有将自己完全撇出去,但依然指明了赵何忠而见疑的错误,虽然措辞一如既往的客气,但你要说那是在骂人也未为不可。不过赵何连绝嗣这种事都遇上了,还在乎被赵胜骂几句么,只要他不敢胡来自己后退,赵何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份同样考究的奏章赵何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等赵造捋着胡子笑微微的从他身边离开,重又坐回坐席上之后,才长叹口气,满是怅然的低着头仔细的将奏章卷好放回了盒子里。犹豫再三啪的一声扣上盒盖儿交给满脸痛苦神情的缪贤,让他拿下去妥善保管之后才不忍地对赵造说道:

    “此事虽然最后落下了尘埃,只是……确实是寡人对不起平原君了。”

    “对不起平原君?”

    赵造轻轻的哼了一声,鄙夷的摇了摇头道,

    “大王这仁懦的xìng子便不能改改么?大王说对不起平原君,莫非这奏章后头一定不会有什么文章不成?”

    “能有什么文章!”

    赵何不觉有些火。双眼向赵造一瞪,微微怒道,

    “宜安君,寡人逼迫平原君退让实出无奈。如今他当真退了,你还想怎样?”

    赵造哼了一声道:“退?大王怕是有些想当然了,单凭一份奏章大王便以为平原君就这样退了?哼哼,大王虑事太过浅显,也难怪当年李兑如此跋扈。大王也不想想,平原君退得这么利索,为何虞卿还要闹?莫非学宫里的那个什么荀况不是平原君指使的?”

    “你……”

    赵何一阵无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道。

    “虞卿闹了不是一天了,他开始闹的时候难不成平原君已经知道了寡人的诏?你,你……你什么事都往平原君身上牵强附会,莫非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需要赶尽杀绝的不是老夫。而是大王。哼哼……”

    赵造一阵怪笑,半晌才道,

    “大王不要忘了,平原君当相邦这两年以来,手中权柄几乎盖过了大王。对他俯首听命的人何止万千。他说退便一定是退么?为何不会是以退为进,撺掇支持他的人与大王闹,以此压迫大王对他妥协,让他重登相位?”

    “这……”

    赵何心里一阵发虚。犹豫了半晌才不确信的问道,

    “王叔祖的意思。这份奏章绝不止字面上这么简单?”

    赵造懒洋洋的捋了捋胡子笑道:“绝不止。别说他不想退,就算他当真想退。与他利害攸关的那些人当真会让他退吗?触龙他们以请辞威胁大王,虞卿摆出个死脸,干脆跟大王死扛上了。那天牛翦过来虽然没明说,但坚决要让赵奢领兵对抗秦军,大王自己说这都是想干什么?”

    赵何听到这里一张脸顿时寒了下来,猛然醒悟般的脱口说道:

    “这样说来,平原君确实是在以退为进,逼着那些人死保他了。这,这……用心何其毒也……寡人,寡人,王叔祖,你说这份奏章应该如何应对?”

    赵造大是一副胸有成竹地笑道:“如何应对?呵呵,大王以直对直就是了。平原君不是请辞么。大王便遂了他的‘愿’,先将此事妥善保密,明天便大开殿阁召集群臣宣读平原君的奏章。到时候真正死心站在他一边的人没有防备之下自然会群起反对,大王只需暗中记下这些人,然后对他们理也不理,顺水推舟准了平原君的请就是。

    这请辞可是平原君自己说的,如何也怪不到大王头上。他退了那就得让别人当相邦,徐韩为虽然是个滑头,不过暂时让他过度过度也未为不可,大王只需当众说明万事皆有大王定夺即可。

    到那时别管别人怎么闹,平原君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没办法站到前台来,趁着这个空儿大王狠狠的杀上几个人,那么大半站到平原君那边的贼子们便会害怕,平原君的势力便会渐渐土崩瓦解,越发不可收拾,大王就能渐渐站到上风,还怕平原君使yīn招么?”

    赵何越听脸越黑,虽然明知这是赵造对付赵胜的办法,却也没有什么两相妥善的主意去想,只得轻叹口气道:

    “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上柱国,此事可依你,不过有句话寡人却要说到前头。平原君的权可以随你去削,但若是你敢害他的命,那便不要怪寡人不认你这个王叔祖!”

    “诺诺诺,大王多虑了。平原君怎么说也是老夫的侄孙,老夫要他的命做什么?”

    赵造一阵哼笑,虽然这样说了,心里却暗自想道:就算你不认老夫是你叔祖又能如何……

    ………………………………………………………………………………………………

    次rì,辰时,朝堂。

    这么早的朝议在赵何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虽然虞卿依然抗着命没有面君,但绝大多数朝臣还是在忐忑之中奉诏聚集到了大殿里。

    众卿士大夫此时已经得知赵胜向赵何拜上奏章的事,但因为头一天吕封被软禁在了宫中,大家却并不知道奏章之中说的是什么。赵何那份明示天下的诏众卿士都是知道的,都明白赵何已经在往死角里逼迫赵胜,所以不论是不是站在赵胜一头的人,这么多天以来都没办法想出赵胜如何才能绕过这道坎将自己解救出来。

    赵胜能说什么?他什么也没法说,虽然前头那份奏章明确的说了什么他要做燕王之类的话都是造谣,但赵何的诏根本没理这一茬,而是直接以燕王之位出发,同样明白无误的告诉赵胜——你提到这件事,那就是借谣言说事儿,告诉大家你有当燕王的意思。

    这样的情况之下赵胜还能怎么说?“我没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可不管赵胜怎么洗,那不依然还是在前头那份奏章里转圈么,依然没办法解释清楚为什么向赵何明提赵翼他们造的谣是他赵胜要当燕王。

    没法解释,越解释只能抹得越黑。人家大王都已经做准了你这是在提醒他,你还能解释的清楚么。所以当眼巴巴地看到御案前边满面肃然的徐韩为从缪贤手里接过那个装着奏章的匣子,接着在手掌心里磨了半圈让匣口面朝他自己,以便打开匣盖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啪嗒。”

    “咳咳……臣赵胜启上君王。古云国之安危系于君相,君者,首也;相者,颈也……臣无意而犯君威,虽非出于心,亦为罪也……故臣请辞于君王,以为家国之安……”

    赵何挺直背坐在高高的御案之后俯视着殿中sāo动声越来越大的群臣,心中已然五味杂陈。他不想要这个结果,却又不能不去要。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等徐韩为念完这分奏章,那将是一个新的开始。从现在起,他将重新变成一个傀儡,但是他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或许这就是命。赵何昨天至少不下十遍的读过这份奏章,已经将每一句话都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当徐韩为读到最后一句话时,他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一声微弱的叹息轻轻的滑出了他的鼻腔。

    真的结束了,徐韩为陡然间住了声,赵何心里不由自主的颤了一颤。然而令赵何没有想到的是,徐韩为并没有捧着奏章走向他的御案,反而略带着些惊异的神情向他瞥了一眼,紧接着又望向了那份奏章,继续高声念道:

    “臣无意为逆,然叵测者暗中生谣,yù离间臣与君王。臣自请辞,实为昭昭之诚,然为家国计,尚需禀于陛前:生谣者赵翼已诛,然其副贰赵从、赵略亦已述情由,生谣之事实为宜安君所使。

    宜安君者,成侯公子也。其身之贵无上,然为一己私yù,兴谣离间,谋大赵兵败,又相陷朝中诸多柱臣如虞卿者,yù谋权柄而不思家国之安,实为谋逆……故为家国社稷计,宜安君赵造之罪当诛,君王杀宜安君之rì,臣定当尽卸权柄,自缚请罪于君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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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一盆浆糊】………

    杀赵造?杀赵造!杀赵造——

    赵造那只僵住的枯皮老手还没来得及离开胡须,大殿之中已经是一派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大张着嘴惊讶地望向了依然满面肃然,根本看不出表情,一双眼还没从奏章上挪开的徐韩为。

    “徐韩为!你胡说……什么!哪来的这些话!”

    赵造的身子猛然间一颤,像只饿虎一样腾的一声直起了身来,老腿脚实在有些不利索了,只能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趔趔趄趄的冲向徐韩为,丝毫顾不上当众犯了冲撞王驾之罪,嗵的一声撞在高高的御案台阶上,连疼都来不及喊一声便急忙从徐韩为手里抢过奏章,胡须和双手一起哆嗦着上下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忽然绝望般的仰头高声笑道,

    “赵胜,你好,你好……你敢yīn老夫!”

    赵造这幅表情已近癫狂,赵何和群臣却依然处于惊愕之中,而继续肃着脸的徐韩为却生怕赵造打他,已经蹬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将脊背靠在了后头的殿柱上,右手袖子顺势往后一甩,登时碰在了身后一名低着头的寺人身上。

    那名寺人“吓了一跳”,也急忙跟着往后退身,等发现没有人注意他时,干脆借着徐韩为的遮掩出溜到侧门处悄无声息的跑了。而依然站在殿柱那里的徐韩为虽然没敢抬手抹去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却暗自想道:幸好我还能稳得住阵,原先又演练了几次。不过刚才手一哆嗦还是差点没摸着机关。你说他们墨者整天瞎琢磨什么呢?怎么想出这些机巧玩意儿的……

    众人错愕不过是一会儿的事,片刻之后大家反应了过来,满大殿之中顿时大哗。在混乱声中赵造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撇了奏章。如同扑命似地冲到那名捧着装奏章锦盒的寺人面前,一把将锦盒抢过去瞪着眼翻来覆去的看,枯枝般的一双手还没忘记发疯般的胡乱抓挠,希图从中发现什么蹊跷。然而那锦盒外面包着的是上等丝绸,韧度极好,哪是赵造这种年老体衰的人能轻易撕开的?到最后赵造已经绝望了,呼呼的喘着气将锦盒高举过了头顶,紧接着又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那锦盒终究是木头做的。能有多结实?重重地在地上一磕,虽然还被锦缎连着,却已经散了架。赵造丝毫顾不上仪容,连忙蹲在地上翻看了起来。半晌过后终于哆嗦着停下了手,绝望的抬起头向徐韩为高声叫道:

    “奏章呢!”

    “奏,奏章?那,那不是吗。”

    在赵造要吃人的目光笼罩之下,徐韩为的舌头顿时打了结。抬手向被赵造扔在远处的那份奏章指了指,接着惜命似的又向后退了一步,连忙一脸无辜地摊开了双手。

    这两位在那里一攻一守,任谁也能想到出什么事了。于是偷笑者有之。咬牙者有之,讪笑摇头者有之。大殿之中全是嘤嘤嗡嗡的低语声。

    在这燥人的氛围之中,赵何呆呆的俯视了赵造和徐韩为半晌。许久过后目光已经缓缓移向了殿门之外,轻轻的笑了一声,嘴角无声的滑过了一声叹息。

    赵何只能兴叹,他没办法,毕竟算计人的事是他和赵造先做的,他那个三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且也没有针对他,仅仅是针对赵造。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又为何不许三弟“无所不用其极”呢?要怪只能怪赵造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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