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全非我心依旧- 第17节

闵兴很认真地问道：“若欣，你来这里前，有没发生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若欣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什么特别稀奇古怪的事情，只是前一天晚上我梦见了睿佟他们，第二天我就真的见到他们。我想只有这事最为古怪。”

她还没确认她的到来与戒指有关，因此她没向闵兴提起戒指。

闵兴想了想，问道：“你认为这是巧合吗？或许他们就是牵引你来的力量？”

“我不知道。”

闵兴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为她打气，说道：“你有空多回想一下你来这里的情景，或者能得到一些线索，有助于你找到回去的方法。”

若欣嗯了一声，用手支着头，想了片刻，才说道：“你说的，让我想起许多年前看过的一部西片。它描述一名男人爱上了一个已去世的，大他十几年的女人。他回到他们曾相遇的旅馆，他躺在床上，睡着后就梦见那女人。然后，他为了和她一起，不肯进食，最后饿死在那床上，但灵魂却永久和那女人一起。”

闵兴皱皱眉，他不喜欢听这样悲的故事，打断她的话说道：“难道你为了回去，再去坐电梯，故意让电梯出事下坠吗？”

“我还没傻到这程度，只怕到时候我死掉也回不去。”

顿了顿，若欣又接着说：“你知道吗？在那电影里，那男主角并没用别人的身体，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梦中，或者是幻觉。我想，我在这里，是否我的身体在另一个空间里，此时正昏迷呢？如果我不及时回去，那是否代表我在那个空间里的身体将会死亡，然后我得终身留在这里？”

闵兴不悦地抿紧双唇，为她的假想而忧心，却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她。

若欣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变得很嗜睡，总是很累，每天都得强打精神过日子。有时，我在想，我现在是否真的在梦中？等我梦醒的时候，与你们现在的一切是否都成了我的梦，但在现实中却没发生过？”

闵兴轻道：“若欣，你想得太多，别想这些消极的事情。只要你的意识是清醒的，无论你身在何处，你就应该努力过好每一天。”

沉默了好一会，若欣转而高兴地说道：“不过，或许我们能模仿电梯下坠的过程，但就向蹦极一样，在碰地前让它停下来，这样既可以尝试回去，又可以免去自杀的后果。”

“什么叫蹦极？”

“蹦极是一种很刺激的运动，人的脚跟绑着绳索，然后从山顶头朝下地跳下山谷，快到地的时候，因为绳索不够长，就能把人吊在半空中。”

闵兴严肃地说道：“怎会有人发明这样的游戏，对生命太不负责任了。”

停顿片刻，闵兴又道：“这太冒险了，我反对你去尝试。这里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走不可？”

若欣不觉笑道：“等你在2012年生活过，你就不会想在落后的年代里呆，即使2012年的中国，社会问题一大摞，但总体它还是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这是不容置疑的。这好比吃过香肉的人，不愿吃斋一样，这些都是同样的道理。”

闵兴不语，但他内心不想她走，即使他们相处时间很短，但他已把她当亲人般，他总觉得她是某位他记不起的故人。他的脑海总是略过某个影子，但却抓不住，想不起。

夜已深，张闵兴执意送她回家。两人来到楼下，若欣有点腼腆地说道：“谢谢你这顿饭，其实这顿饭该由我来请，作为赔罪。”

“是我表达不好，害你误会，令你生气，所以这饭我请是应该的。”

两人都不禁轻笑。

谢若欣轻声地说道：“闵兴，今晚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谢谢你。”

闵兴温柔地衷心说道：“我也是。”

039、做饭

当若欣笑容满面地回到家时，奶奶和睿佟正烦躁不安地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眼睛却不断地瞟向门口。现在他们正心急地等着她回来，生怕她出了意外。

若欣已忘了她出去吃饭没跟他们交待一声，太过开心的一顿饭，让她忘了看他们的神色。

若欣见到他们尚未回房里，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不由得有点惊讶地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这么晚还在看电视？”

睿佟见她满面春风，完全不把他们的担心放在心上，首先气道：“你也知道晚吗？我和奶奶等了你一晚，坐立不安。你倒好，在外面风流快活。”

若欣这才想起了今晚临时出去吃饭，没和他们打招呼，也没尽早回来。想到他们等了她一晚，她心里好感动，同时又很内疚，便轻声地说道：“对不起，害你们担心。”

奶奶这时出来打圆场，说道：“没事，下次记得捎个口信给家里，别让我们担心你，知道吗？”

“嗯。”

奶奶见她今天容光焕发，与昨天是明显的一个天一个地，想必是昨天的心事，今天得到了完满解决，便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是张老师请的。”

奶奶和睿佟不约而同地哦的一声，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似有所悟的样子，若欣反倒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们别想歪了，我们昨天因为一些问题争的不大开心，所以今天一起吃顿饭缓和一下关系而已。”

奶奶和睿佟又都笑笑，不作答。

若欣这时走到奶奶身边，撒娇道：“奶奶，你别和睿佟一般见识。”

奶奶却笑道：“若欣你也不小了，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用不着害羞。”

“不是啦，别人有女朋友的，你们别误会了。我和他只是同事，朋友关系。”

睿佟低语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若欣瞪了他一眼，说道：“奶奶，我先去洗澡了。”

“嗯，我也要去睡觉了。我明天回乡下，这里的事，若欣你就帮忙看一下，顺便帮忙照顾一下睿佟。”

“好的，奶奶。”

第二天中午，下班临回家之前，她本想直奔菜市场，又转头跑去大学食堂打了两份饭菜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安睿佟已坐在长椅上，瞧着她进来，抱怨：“你比我还晚回来，饭都还没开始煮，我快饿死了。”

若欣笑笑，把盒饭在他眼前扬了扬，说道：“来，过来吃饭，这是我们H大的饭菜，很可口的，你试试。今晚我们再在家做饭吃。”

睿佟瞧瞧那肥腻，肥肉多过瘦肉，骨头多过肉以及青菜多过肉的饭菜，不满地说道：“你答应奶奶照顾我，就是用这些垃圾来填我的肚子啊？”

若欣轻笑道：“少爷，我中午的时间太赶，等回来做饭，再吃，吃完就得立即去上课。这样子，你连睡个午觉的时间都没有。你就别那么挑剔，将就着吃，这些菜卖相不好，但味道都不错的。这段时间我们中午都吃食堂的饭菜，所以你得忍耐点。不如你明天来H大找我，我们一起到食堂里吃？”

040、粤菜白切鸡

若欣说了一通，完全不看睿佟苦瓜干的脸色，也不理他反对与否，便确定之后几天的午饭都到H大吃饭。

睿佟现在觉得食堂的饭菜难吃，等晚饭之后，他就会宁愿两顿饭都在食堂吃，这是后话。

睿佟白了若欣一眼，冷道：“那看来我得多谢你，这么体贴是吗？”

若欣当仁不让地说道：“那当然。”

睿佟摇了摇头，她是假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他在嘲笑她。他强烈抗议：“我反对去你那吃饭。”

若欣很得意地对他笑笑，说道：“反对无效，除非你打算饿死，我是不会给零花钱你出去买吃的。”

睿佟握紧拳头，愤怒地瞪了她一眼，扔下吃完的饭盒，回房里睡午觉。

晚上，睿佟回到家，打开门，发现烟雾腾腾，听到若欣的咳嗽声。他的心不禁提了上来，惊道：“若欣，若欣。”

这个时候，他只担心那个呆在屋里的女人的生命安全。

若欣沙哑着声音喊道：“我在这。”

她被浓烟呛得嗓音也沙哑，听到睿佟的叫声，心情仿佛遇到救星一样兴奋。

睿佟循着声源找到她，二话不说，扯着她的手腕便往屋外跑。到了家门外，若欣挥掉他的手，惊讶地喊道：“你拉我出来干嘛？”

“家里不是火灾吗？”

“火灾吗？”若欣焦急地探头去望家里的情况，除了烟雾，她看不到有火苗。然后她又回头问：“火呢？我不见。”

睿佟奇道：“这么浓的烟，满布整间房子，不是火灾吗？你不是被浓烟呛到吗？”

刚才听到火灾，她也很紧张。奶奶把家留给她看守，转个头，***家起火，把别人的家给烧了，她都不知怎么面对奶奶呢。现在得知是场误会，她这才松了口气，讪讪地道：“那个煤炉，我弄了好久，可是蜂窝煤总是燃烧不起来，烟雾却弄了一屋子。”

停顿下来，有点难为情地瞧着睿佟。

睿佟这时讶异地看着她，她的脸和衣服都是脏脏的炭黑色，鸟巢式的乱发，超级狼狈的样子。半响，他边朝屋里的厨房走去，边气道：“你怎么连烧燃个煤都不会？你究竟怎么长大的，是在这社会长大的吗？”

说完，睿佟已锊起袖子，把书包扔到地上，蹲下身子整跟前的煤炉。

若欣跟在他身后，那眼早被烟熏得掉眼泪，此时泪眼朦胧地委屈说道：“我不会很正常嘛，我又不是这里的人。”

“你真是娇生惯养的小资女人。”

若欣无语，毕竟此刻有人正在做一件她不会的家务活。

若欣蹲在身边看着他熟练的操作，半响，由衷地赞道：“睿佟，看来你还是有可取之处。你跟奶奶学过这门技术吗？”

睿佟转头看到她一脸崇拜的样子，微微一笑，才道：“以往我在你眼里就没可取之处吗？我小时候跟着奶奶干活，在上高中之前，我都有帮忙做饭的，小姐。”

若欣很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她没看出他是一个会帮奶奶做家务的乖孩子呢？刚来的时候，她还批评他不做家务呢。他当时好像只解释了学业忙，但并没说他以前是有做家务活的，看来这是个很内敛，不好向人炫耀的男孩子。

近距离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意外地看到睿佟手臂上的一条长长的疤痕，若欣忍不住问道：“睿佟，你的手臂怎么啦？疤痕好长，很恐怖喔。”

睿佟看看自己的疤痕，不在意地说道：“下乡的时候，在田地务农弄伤的。”

若欣忍不住怪叫：“你也曾经下乡？”

他现在才18岁，那他下乡时岂不是更小吗？

“是啊，初三的时候，下乡了一年。你没做过知青吗？”

若欣摇了摇头。

睿佟这时也怪叫：“若欣，我怎么老觉得你不像是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呢？你的任何事情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呢？”

若欣的心咯噔一下，有点慌乱地望着他，支支吾吾，呆了好一会儿，才爆出一句：“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啊？”

睿佟翻了翻白眼，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丢了句：“臭美！”

睿佟燃着了煤炉后，就跑去洗澡。若欣满头大汗，一个人独自在厨房里继续苦战。她看看灶台上的崭新电饭煲，她觉得自己算很幸运，无需做煲仔饭，否则今天的晚餐更难入口。还好，她不是跑去1981年，否则她真的得晕了。

电饭煲在1982年的中国，还算是新出的产品，价格不菲。安睿佟他们家也算舍得兼富有之家，能买这个电饭煲回家使用。

为了省事，若欣做了一个上汤青菜和地道的广式白切鸡。她看着就想立即吃一口，好久没吃家乡菜了。望着这些菜，不禁想起家里的爸妈和她的朋友，同学和同事。何时才能回去呢？有点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