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你成了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什么时候开始，会因为嫉妒而做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你身上，忘记了朋友和自己——
——天烬……天烬……天烬。
“但是，我讨厌她。”她忽然轻轻抬起了下巴，眸子里依然写满了轻蔑和不屑。听到这句话，炎天烬顿时微微一皱眉，却随即淡淡笑了起来：“我也有很讨厌的人。”
看到她眼里蓦然收紧的光芒，他不由微笑：“不过，我从来不认为你会加入这一行列中……说回来，你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很不像你。不好好睡觉的话，会变老的。”
云依晨情不自禁收紧了指，嘴唇翕动，似想说什么，却终于移开了目光，恨恨道：“不用你管。”
“啊~真是让人心寒。”
炎天烬轻一牵唇，悠然转身拉紧了肩上的外套：“我也去吃早饭了。再见。”
看着那道桀骜不驯的背影渐渐走远，云依晨轻轻咬住了下唇，心里似在激烈挣扎着什么。终于，她忽然发声叫住了他：
“关于——请柬！我上次给你的！”
“嗯？”炎天烬微一怔，侧目道：“院长的么，我收到了。怎么？”
“……”
云依晨闭了闭眼，走过来把一张深红的小卡片扔到了他手里：“还有一张——我忘了给你。”说完她迅速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炎天烬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
然后，他低头打开了那张写着“请柬”二字的精致小卡片，一看之下，顿时怔住了。
良久，良久，他淡淡一抬眼，看向云依晨离开的方向——
那里当然没有人，只有落尽了叶子的树枝冷冷晃荡在晨风里，不可一世，像极了她骄傲的样子。
走进西苑二楼的那个教室前，神苍夜的确迟疑了一下。但是，这个迟疑刚持续了一秒钟——
“凌月！凌月！凌月大人！”
整齐而有序的喊声，此起彼伏，形如波浪，顿时淹没了整个走廊里其他的声音。被吵到了的神苍夜额角不善地抽搐了一下，冷冷抬头——
一排排穿着整齐制服的女生一边挥舞拉拉队彩球（颜色和风凌月的头发一样），一边训练有素地层层散开，分列走廊两边，两眼星星地齐齐瞩目走廊尽头——
“喔~~~凌月，你还是这么受欢迎啊~！啧啧，学园人气王的魅力，无可阻——啊痛死了！你敲我干什么！”
风凌月冷冷看了某颗紫脑袋一眼，淡淡收回了目光：“你欠敲。”
“5555……”雷玄破泪眼汪汪了：“凌月你今天心情不好咩……”
风凌月直接无视他。
“凌月！凌月！凌月大人！”
他抬头看向走廊两边热情洋溢满眼红心的亲卫队们，温雅如风的笑容在唇边轻轻掠过：“早上好。谢谢大家，请大家快去上课吧。”
“是！凌月大人！”亲卫队们瞬间精神焕发，整齐地躬身齐声道：“凌月大人今天也要加油啊！”
……
看着迅速安静地消失在各个楼梯口教室中的女孩子们，风凌月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继续无视身边还在吵吵嚷嚷大呼小叫的某个学雷系魔法的人，轻轻抬头——
翠绿的眸子轻轻一缩，随即，微笑：
“苍夜，早上好。”
神苍夜淡淡一点头：“早。”
“喔~~~小夜~好久没见到你了的说！”
明亮叫声中，一大片阴影蓦的朝她罩了下来。立即，神苍夜有了一种熟悉而久远的不祥预感——
“砰！”
下一秒，雷玄破像只大熊一样舒服地砸在了她肩上，舒服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小夜~小夜~我好想你喔~~小意也说她很喜欢你的说~~”
……小意？
神苍夜反应了一秒，终于想起……那个洋娃娃一样的，有着暖金绻发和蜜色眸子的女孩子……微笑的时候，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蜂蜜甜美的味道。
很让人在意的存在呢，她。
“啊~小夜小夜，你知道吗——”雷玄破一边趴在苍夜肩膀上和她一起走进教室，一边继续兴高采烈道：“小意说你那天晚上瞬间秒掉我的样子很帅呢。是真的吗？我都没有见到——喔~小夜，你一定要跟我决斗啊跟我决斗——”
“……”
神苍夜淡淡瞥了风凌月一眼：“你有办法把这个人弄下来么？”
风凌月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一瞬，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小意来了。”
“……！”
几乎立竿见影的，雷玄破像一道电光一样扑下来坐在了桌子前面，左顾右盼：“在哪？在哪？在哪在哪在哪？”
“……”
神苍夜也坐了下来（专门选了一个离雷玄破很远的位置），淡淡道：“谢谢。”
“不用。”风凌月一笑，露出了唇边好看的弧度。安静片晌，他忽然轻轻开口：“苍夜，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哦。”
神苍夜凝固了一下，随即轻哼一声，有些不爽地低声道：“你要是没有听说我才会奇怪。”
风凌月似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你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
神苍夜把装着各种药水的水晶瓶在面前一字排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事情。良久，才颇不情愿地开口：“……没有不高兴。”
“嗯。”他的眸子微微一弯，敛去了眼里已深深埋藏的伤痕，只笑意淡淡：“我看出来了。”
“凌月！”
苍夜忽然抬头，瞬也不瞬地看着那双温文如水的翠绿眸子，语到唇边，却忽然无法开口。莫名地难过，心情一分分抽紧——
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样子，风凌月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化开，冰凉的，却满溢着再不愿言说的酸与甜，终于再忍不住，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道：
“嗯，没什么的，我明白。”
“……”
苍夜轻轻抿起了唇，目光垂落，依然是不能释怀。
但是，不能释怀，又怎样呢。
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不能完美，总有一些伤痕，注定要让人疼痛。而人们能做的，也只有两件事——
感谢，或铭记，仅此而已。
Chapter 51 院长的骄傲
堪称本学期最火爆事件的炎夜奸情在被热烈地讨论了几个星期后（红玉坚持认为炎天烬告白的方式极其失败，并企图亲自向苍夜演示什么叫“浪漫而甜蜜的告白”以弥补她这“终生的缺憾”，结果被某红发男一棒子打飞），热度终于降了下去，因为一件攸关每个人性命的事情已经严峻地摆在了眼前——
期末考试。
羽琉璃魔法学园作为曼索斯诺大陆唯一合法的魔法教育机构，一贯以严谨、自由而开放的学风著称，学校里平时的管理宽松到让人感觉不到的地步——
从某个姓神的人屡屡不去上课竟然没有导致任何后果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但是，一到考试临近，学校的气氛立即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羽琉璃对于课程考察之严格、对于作弊惩罚之严厉，也和它放羊般的管理方式同样闻名于整个大陆。
于是，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冬季，羽琉璃学园里人人自危，埋头苦读，再不复几星期前欢乐而八卦的气氛了。
就这样，时间流逝，终于——
“哎呀，小天烬，小天烬，你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就把课本随便翻了……半遍？”
红玉一边揉鼻子一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身边看上去完全还没睡醒的某人。炎天烬打了个哈欠，把围巾调整到一个舒服而挡风的角度，才懒懒开口：“放心吧……爷爷当年还留级了呢。”
“……阿炽那家伙纯粹就是个——呃。”红玉忽然意识到不能当着人家孙子的面讲坏话，于是迅速闭嘴。正要转移话题时，忽然发现炎天烬的眼神变了，本来慵慵懒懒的目光里有了一种异样的光彩——
“苍夜。”
听到唤声，远处那道纤细的背影顿了一下，翩然回身：“早。”
仿佛为了与这肃杀的期末氛围相辉映，羽琉璃冬季的制服不同于夏季的五颜六色，而是全校统一的纯黑滚金边，看上去既华贵又大气，在冷淡傲慢天生就很有王室气质的某个别扭小孩身上，正是相得益彰。
神苍夜淡淡扫了红玉一眼（后者立即投之以深情而忧伤的眼神），直接无视，回身和炎天烬一起走进了楼里：“流烟已经走了，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羽琉璃有很多‘可爱的小美眉’。”炎天烬心不在焉地一侧身，挡住了红玉眼中直要喷薄而出的爱之火焰，同时轻轻一探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扣在了掌中，不禁微微皱眉：
“你真的是火系法师么？一般修习火系魔法的话，冬天时衣服都可以少穿几件的吧。”
苍夜淡淡道：“在我的家族，每个人都拥有最调和的体质，因此才可以修习所有的魔法而不至于走火入魔。但是这样一来，在某些方面也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第一次听她提到自己家里的事情，炎天烬的眉毛顿时微微扬了一下，却依然笑意悠悠：“你是说，你们一家人天生就适合犯法？”
“不。”神苍夜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似有笑意轻轻地牵起：“当然不。实际上——”
上面走廊上传来了学生们低声紧张的交谈声，她立即微微一顿，轻轻抽回了手，心中却是恋恋不舍——
——刚刚才……暖了一点的说。
“关于，你家族的事情——”炎天烬顿了顿，一笑开口：“——我可以知道么？”
神苍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上楼：“考完试告诉你。”
上方走廊中，人声忽然响了起来，似是考场终于开门允许入内了。神苍夜正要上楼——
“等一下。”
炎天烬忽然叫住了她，解下自己的围巾，帮她围在了脖子上，微微一笑：“考场里不允许用魔法……要是觉得冷的话，会影响考试的。”
“说得好像你认真考过一样。”
神苍夜冷冷瞥了他一眼，但那样柔柔拥上脖颈的温度，带着他干净的味道和体温，却终于让她心中温暖，轻一垂目，敛去了眼底淡淡流转的笑意。
“真难看。”她的目光扫过围巾那被系得很别扭的结，转身上楼：“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少爷。”
炎天烬的额角不善地抽搐了一下：“你没有资格说‘娇生惯养’四个字好不好！”略一转念，顿有笑意邪恶地蔓延：“而且，你就是因为不会系才没有戴围巾的吧，这样恶劣的天气——”
“我学过围巾的二十六种系法。这是必修课。”
苍夜平静而淡定地开口，无视身边某人忽然的石化，她走进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