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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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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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说越激动,挺直了身子,勾着师傅的颈项,将头埋了进去,一点也舍不得放开。
  “那阿宁还喜欢师傅么?”师傅轻轻拍着我的背,轻幽的叹息。
  “我……不敢……”我不知师傅如何会这般问,心下惶急起来,只愈发地抱紧着它,不敢看它,也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因为我的告白,师傅罚了我,让我承受了黑炎灼身之苦,化身之痛;让我经历了离别,孤独的等待;让我眼见了师傅被黑暗吞噬,撕裂无存。我如何还能再这样承受一次,承受尘世纷乱的惶惑,万物百相的迷乱,妖魅人心的纠葛。
  我只想安静地守着师傅,守着万年的黑暗,独享师傅一人的温柔相顾,不管是出于怎么样的情感,只要有了师傅,一切都以足够。
  “那么,慕清呢,秦时欢呢?”
  温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致起来,寒意僵硬了我的身体,我脑子忽地清醒起来,推开了眼前的枯骨,盯着它,死死地打量着它。
  “你是谁?”
  它的脸变化着,一下子变成慕清,一下子又变成了秦时欢,又变成了林西凛……战神……明老七……纷乱的让我万分恐惧。
  我一跳后退,深深踏进了水面,坠入了整个身子。沉重的感觉不断地拉着我下沉,下沉……
  “黑炎!”
  我猛地一声长啸,黑炎从我的身体里窜出,巨大的黑色火焰爆发出来,驮着我从水底里冲水而出。
  一出水面,我就去寻那枯骨所在,就见那藤条木板所在,依旧是一袭红衣身影轻坐,依旧是隐掩了一幅白质枯骨,形似了师傅,但是气息却完全不同。
  战神。
  为什么战神会在这里……
  “吼……”黑炎忽地不受控制地绕着战神低低盘旋了几圈,随后发出了一声嘶吼,我不知黑炎为什么会如此反应,印诀捏下,让它于高空盘旋警卫,自己则是一个轻身落在湖水莲花之上,紧紧盯着她。
  余光轻扫,生死树在,莲花犹在,这一切并不是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解,我疑问,我警惕。
  “你的动静这么大,扰了我清睡。”战神歪了歪头,恍若在考虑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说这话。
  “那他们呢?”若是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扰到的肯定不止战神一人。
  “眼前的景象太过匪夷所思,凡人靠近不得,靠近了的,不想多牵惹是非,让我打发回去了。”战神轻轻荡着木板,愈发显了几分不在意的高高在上的气质来。
  “那你为何还留在此地?”我盯着她,警惕地拿捏着灵气,准备随时应战。
  “你灵机数次大损,仅仅休憩睡上一觉,是不可能恢复的。”她说着,语气里忽地一阵怜悯叹息,抬眸幽幽地看着我,“难道,你不知道,你是需要以血养身么?”
  “你到底是谁!”
  冷寂渊底,自我意识到是婴儿形态起,就是师傅每隔一段时间拿着一盏殷红的血液叫我喝下去,直至师傅离开。上一次饮血,是小狐狸的。
  我一直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直至上一次我看到秦时欢捂唇沁出的殷红时,生出的一股特别而急切的汲取欲望,便对此多了几分奇怪的感觉。说不清什么的,是生出了别扭的意味。
  正想着,就听战神续道,“你所仿造的这些,似乎还少了些什么呢?”
  她根本不在意我的疑问,自顾自话地道破了我所有的秘密。
  这让我惊惧,又让我心生了一丝希冀。
  “你到底是谁!”我身形一扑而走,径直扑到了她的面前,灵机运掌,还未挥扫到她,就被生生擒住了。我知与她实力悬殊,依旧是使出了最为笨拙的方式。轻易地被她擒住,灵机压制之下只能死死地瞪着她,放佛能瞪出个什么结果来。就见她稳住了木板轻晃的动作,另一手枯骨忽地从水袖下翻出一玉盏来,透明的玉质里是殷红的液体,腥气隐隐而来。
  绷紧的神经似乎是得到了吸引,汲取的欲望从心底涌起,让我忍不住地将视线转到了那盏殷红的血液上,熟悉的味道划开了我经久的记忆感。
  是师傅喂我的那股血液味道。
  “喝了它。”战神冰冷地命令道。
  “为什么,你会有它!”我猛地逼近了她黑洞洞的眼眶,抵在她毫无温度的枯骨额头咬牙切齿道。
  “喝了它。”战神的语气轻了下来,依旧不容置喙。
  我感觉我的下颚被一股力道钳制住,一点一点地迫使我张开了唇,眼看着战神将玉盏推送到了唇边,腥气而熟悉的液体顺着我的喉咙温热滑下。
  我不可遏制地吞咽着。
  这种汲取就像是身体里藏了一只猛兽,无底洞般地想要被填满。
  身体沸腾着,却是无力的。
  我闭上了眼,忍不住的酸涩滚烫,溢出了我的眼角。
  一盏全部饮下,周身浮起的是我在冷寂渊底饮下师傅递给我的血液同样的感觉。
  战神松开了我,我无力地倒在水面之上,灵机缓慢而迅速地往身体里收拢,可依旧撑不起我想要站立的身体。
  “为什么……”我无力极了,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只能转着眸子锁住了她。
  战神忽地轻身倚在了左侧翠绿的藤蔓上,以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道,“你会看到的。”
  努力地想要辨明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意识便有些恍惚起来,无数的幽蓝蝴蝶扑闪着翅膀,散发着冰冷的光,弥漫了我的世界。
  幽蓝里,渐渐浮现出些许画面来。
  我想要睡去,却如何也不能闭上眼,放佛有什么东西,强迫着我去看那些画面一般。
  好像是在一座山里,幽径小路上走出来一袭白色窈窕身影,她越走越近,近的我可以清晰地见到她与我七八分相似的容颜。
  我恍惚地挥了挥手,想要抹去这不可置信的画面,又似是要看清她那与我一般无二的容颜,更加地睁大了眼眸。
  少女走着走着,忽地停下了身子,直直地盯着眼前临崖盘坐的灰衣素袍的少年。那袍子我见过,是那日无往书院里一男一女身上同式同色的。
  少年似是发觉被人窥视,转过脸来。眼眉让我我心底一惊,赫然是慕清容颜。他梳着与院中男子一般的冲天髻,带着同色的纱冠,依耳垂下的冠带逆风飞舞,衬得他临风欲飞。
  依稀里,少女和慕清相视而笑,随即拔剑过招,两人斗了许久,亦不分胜负,最后和解而笑,一同并携而走,御行天下,不仅除妖伏魔,更是日益亲近。
  画面一转,忽地到了一座百梯山门前,数十名灰衣素袍的青年男女拔剑指着跪着的慕清。慕清背上背负的是那名白衣少女,看似受伤的样子。忽地那些青年男女闪开一条道来,随而走出的是一男一女两位极老的老者来,他们一脸怒视着慕清。而他们身后则是一身灰衣素袍的少女,倾城容颜,不是林西凛,却是谁来?
  我脑海里轰然一炸,画面顿时纷乱起来。
  有慕清割破手腕,以血滴进白衣少女毫无血色的唇际;亦有速袍的林西凛哭泣着抱着慕清的画面;亦有两位老者同时出手打在慕清身上的画面,最终落在的是慕清满身鲜血护着白衣少女难以阖目,白衣少女凄然欲绝的画面上。
  我心头一阵绞痛,这种绞痛让我蜷缩了身子,抓破了身下的红莲……纷乱复杂的画面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无论变了多少场景,变了多少人和事,不变的终究是有着与我相似容颜的白衣少女和慕清的凄然纠葛,亦有林西凛一路追随的坚持和绝望……
  “你与慕清纠葛如此之深,如此,你还喜欢着你的师傅么?”战神的声音不知何时轻叹而来,带着幽幽的怜悯之意。
  我捂着心口,压抑着绞痛,喘息地撑起身子。水面里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狼狈颓然,散乱银发下的狐狸面具依旧笑得诡异,这份诡异让我忍不住想要挥去,双手拍打着水底映画。乱水泼面之下,我猛地回头,就见战神一身红衣,仰望着生死林上幽蓝绽放的无数蝴蝶,迷离得像是一缕轻烟,放佛随风一吹,就会散了。
  “慕清,到底是不是我师傅?”我嘶声而泣,急切地想要印证些什么。
  战神回过了头,眼眶里的黑,愈发地暗了。
  “我不过是喜欢了师傅,怎么就这么难呢?”战神的迟迟不应,令我丧失了再为坚持的力气,闭了眼,放空了所有,不想再睁开眼。
  不能!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师傅的突然出事,定然是有原因的。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师傅,定然是有着特殊原因才会离开的。这一切都还没有弄清楚,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不能!
  意识混沌而模糊,依稀里见得一袭红衣飘来,大约是对红衣枯骨贴近师傅枯骨的缘故,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了过去,抓住的时候就发觉眼前的红变成了月白,欺近的脸,赫然变成了秦时欢苍白的颜。
  “我是想信任你的,为什么,就是不能让我信任一下呢?”打心底的安心,让我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份信任,纵使他是如此的冰凉。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秦时欢的房间里。灵机的充盈,让我很快探查到了这里并没有其它人所在。我起了身,为了确认,还是到处看了看了,直到到了右边房间里,看到秦时欢一动不动地躺在简单的木床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没有气息,没有灵机,没有任何生气……我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他!
  我吸了口气,忍住了眼泪,疾步走到床前,连忙去探查他的身体。摸了摸心口,毫无起伏,我又去撩他的左袖,想要去探脉博灵机,不想才撩开袖口,就发现一点银色。我心下一动,随即将他整个左手的衣袖都撩了起来,上面布满了银色的龙纹,几欲慕清左臂上的一般无二。
  这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秦时欢为何又突然如此模样?
  我怔怔地放下秦时欢的左臂,想了想,将秦时欢的衣袖全部整理好,确定毫无破绽之后,我重新走回了秦时欢原本的房间,依着原样躺好了,就像是从未醒过来一般。

  卷一贪字卷之第二十三章:戏中戏

  我将灵机半隐半藏,这样至少让来的人看起来,我像是在做梦一般。于此,我也可以趁机留一点灵机探查来人境况。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得一人急语随着轻踏而来,“十镜,阿宁好像要醒了,我得抓紧时间回到太清的身体里,融合身体还需要一日时间。这一日,就要你好生照看了。”
  竟然是师傅的声音!
  我心底一阵发紧,生生压住之下,就听的令外一人冷冷应了一句,“是。”
  是那白衣少女苏浅的声音。
  我忽然很想笑,又想哭,我想要找的人,其实早已经找到了。
  “师傅……”我再也压抑不住,哽咽出声,却是没有睁开眼睛,乱骨碌着眼珠子,看上去就像是依旧沉浸在噩梦里一般。
  师傅和苏浅立在了我的床前,良久才听得苏浅淡漠冷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样,不好。”
  苏浅的声音冷得不得了,让我愈发觉得冷,梦魇一般地蜷起了身子,虚抱着自己,生怕了他们发现了什么破绽。
  “阿宁……对不起……”师傅轻轻一叹,怜悯而又自苦。
  随着师傅的一句道歉,心底如同碎裂了一个巨大的洞,我深深地塌陷了进去,埋葬了所有的感觉。
  轻轻抚在我的发上,师傅的轻柔温和,一如冷寂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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