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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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完结-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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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腰间一动,冰焰已拿过七星剑,单手搂着我,轻盈跃起。
  “当……”纷乱的金属冲击声重叠在一起,尖锐刺耳,撞得耳膜几乎破裂。七星剑旋转出优美的轨迹,无数寒光像水花一般溅开。衣衫在空中划下一道浅浅的影子,眨眼功夫,我们落在幻琦身边。
  冰焰扶起幻琦,取下她头上的斗笠。那么一瞬间,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凝脂般的肌肤上,布满点点红疮,有的已经溃烂流脓,整张脸看上去惨不忍睹。
  冰焰晃晃她,轻声道:“幻琦,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昏迷的人缓缓睁眼,只在光华流转间,还能窥出曾有的惊世容颜。
  幻琦目光散乱的看向冰焰,片刻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歇斯底里的尖叫盖过嘈杂的金属坠地声,她一掌推开冰焰,再次跌倒在地:“谁让你们现在就来的,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解药在哪里?”冰焰最先冷静下来。
  我握紧拳,却还是止不住声音中的颤栗。
  “她不是中了毒,而是情蛊。”

  五十八 离歌(上)

  疾风渐弱,顶梁的暗槽内不再有兵刃喷出。慢慢的,大厅里再次恢复了空旷,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幻琦……”我的手停在半空,却不知该落在哪儿。
  在她身体里蠕动的蛊虫,既为情生,若不断情,从何而解?
  “缘深缘浅是强求不来的,都忘掉吧,一心一意治好身上的伤。”明知道残忍,却还要继续说下去:“等到以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你也有自己的幸福……真的,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话至此处,再也难耐心头的酸楚,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 。
  幻琦慢慢转头看向我,才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咳取代。
  冰焰忙扶起她,她半倚在他怀中,捂着嘴,肩膀猛烈的抖动。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无力的垂下手,半闭着眼,倦极欲睡的样子。冰焰的眉头锁得更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见到幻琦手心里大团粘稠的鲜红。正在不知所措间,冰焰果决的抱起她:“我们现在就去找樱雪。”
  “不……”幻琦艰难的出声,抬手指向一处:“带我去主座,快……”
  冰焰飞身跃过大厅正前方的台阶,将她放在那把镶金绣玉的椅子上。才刚挨地,她便伸手握住椅背上的最大的一颗夜明珠,转动。
  片刻,座椅后的幔帘缓缓拉开,金碧色的墙体两分退去。阴寒之气袭来,等到白雾散尽,我才看清斗室中摆着一张床,床上静卧一人。
  幻琦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手一松,软软的歪倒在搭着狐裘的扶手上,如同被人遗弃的破败不堪的布娃娃。
  我站在原地,心跳杂乱无章,一时间竟不敢上前,想过种种最糟的情形,却不知道哪一种会变成真的。拼命安慰自己,只要他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怎样都应该庆幸。
  终于鼓足了勇气,快步走过去。
  一看之下,七星剑“哐”的落地,泪水在顷刻间喷涌而出。
  原来那不是床,只是一块巨大的寒冰,而冰上躺着的,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眼前的人脸色青白,眼眶深陷,形容枯槁,卷翘的睫毛上一层白霜,发丝被冻成了一缕缕的冰凌。若非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谁能相信他是活着的。
  所有的感觉都被冻结,我努力的睁大眼,却只看见一片茫茫的白雾。直到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袍将我裹住:“落儿,不要这样。他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紧拽着衣襟,我使劲点头,星璇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为什么要白白伤心。可是,渐渐的,依然颤抖得不能自己,我双腿一软,跪坐了下去。
  “星璇……你醒醒……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吗……求你看看我……”轻握住他干瘦的手,大颗眼泪滴落在上面,升腾起丝丝白烟,这才惊觉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
  幻琦微弱的声音传来:“没有解药前,不能离开冰床,否则他马上会化为灰烬。”
  我抱住膝头,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泪痕很快干涸,只觉万箭穿心的痛也不过如此。
  “樱雪用自己的血给他下咒,她若是不情愿,怎样得解?”冰焰问得从容。我没有回头,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来之前就已猜到,能让弄月无能为力,除了他那爱恨不得的母亲,还会有谁?
  “你想杀了她,就必须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幻琦的回答亦是轻描淡写,顿了顿,她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斩断中咒之人的四肢,等流出的血变回红色再设法止住。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
  痛到极点就不会再痛了,我麻木不堪的把头埋进臂弯,听见冰焰沉声问道:“那你呢?”
  安静了片刻,幻琦说:“不劳费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一阵凄厉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猛的抬头,直直的站起身来,看向台阶下的黑衣女子。
  “这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唯一的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还真是孝顺。早知到头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世上!”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今生。”幻琦闭着眼仰躺在软椅上,神色安宁得像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脸上和手上的红疮消退了许多。
  她冲我淡淡一笑:“再过奈何桥时,我一定多要几碗孟婆汤,把你们忘掉……都忘掉……”
  声音渐弱,她胸前的白衣上泛起了点点红花,紧跟着,魔术般的放大,迅速连成一片。我这才惊恐的发现,那是她身体里的血,渗过薄薄的衣料扩散开来。很快,半边衣衫艳红。
  冰焰的声音渐失冷静:“怎样才能救你?”
  “她若是要救自己,你怎会活到今天?”樱雪咬牙切齿道:“手刃所爱之人,自可断情。何须忍受这般苦痛!”话音刚落,人已飘了上来。
  冰焰微微扬袖,地上的七星剑飞至手中,不动声色的退至我跟前。
  樱雪并未多走一步,定定的看着幻琦。
  座椅上的白狐裘已被浸染成红色,幻琦的脸一点点的恢复了原有的光滑明丽。她睁开眼,迎着樱雪的目光,轻唤道:“娘!”
  樱雪的身子猛地一震。
  幻琦柔柔的笑着:“娘,爹爹当年身陷囹圄之时,您抛下他独自出逃岂不容易得多,为什么就不懂自保呢?”
  “那不一样……”
  “我明白的,您比我幸运。可是,我并不后悔。事已至此,只盼您的原谅和成全。”
  “琦儿,”晶亮的液体渗入樱雪的面纱,她弯下腰,颤抖的手抚上幻琦的脸,声音压抑得几乎失真:“是不是很疼?”
  “不疼,”幻琦深深的呼吸:“只是很累……太累了。”她忽然转过头:“哥,你怎么来了?”
  樱雪忙起身看向大门处。幻琦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
  “不要……”我直冲上前,幻琦的动作却迅如疾电,右手抛出一团碧影直扑冰焰面门,左手一道寒光急转而下。
  冰焰接住玉镯,七星剑掷向她手中的匕首……
  毫厘之差,却仍然晚了一步。
  剑刃“当”的打在刀柄上,刀锋已深深没入幻琦的胸口,原本就殷红的纱衣只在那一处稍显深色。
  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一切已然落幕。
  幻琦吃力的仰起脸,笑容绝艳:“我终于又赢了你一次。老规矩,不许耍赖。”
  蓝色光影在空气中微颤。
  冰焰上前俯身,双唇轻轻印在她额头:“如果再有一世,愿你遇到一个能将心托付于你的人。”
  王子无法吻醒的睡美人静静的躺在那里,安详而宁静。
  皓白的手臂上,疮斑退尽,一点朱砂娇艳欲滴。
  门外空无一人,樱雪却许久没有回过头来。
  忽觉脚下沁凉,低头看去,一片水渍。冰块已经在融化。
  金属破空之声响起,冰焰手中的剑锋直抵樱雪的背心,他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救人!”
  樱雪微微侧身,并不答话。
  我拉下冰焰的手:“只要星璇没事,玄火宫定会归还原主!”
  “20年的流离失所你要怎么还?我的女儿你要怎么还?”樱雪的声音猛然变得凌厉无比,她仰天大笑,内力四散,黑纱乱舞:“你们都该给她陪葬!”
  就在她的笑声中,凤翎观的门窗洞开,几十道人影从不同的方向飞身而进,领头的两张面孔并不陌生:箫楼与阮彦。他们站定后,却未做备战准备,只是整齐排列在大厅门口。
  雪峰在阳光下泛出灼目的银光,光晕散开,镀在门框内修长的身影边缘,神祗般的圣洁。
  樱雪止住笑,颤声道:“月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的。你妹妹已经被他们……”
  那人一步步走近,声音飘渺如吹乱霰雪的风:“若能离去,也是解脱。凡尘种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说的是些什么话!”樱雪直直的走向他,脚步有些凌乱。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自不付你所托。”弄月的目光从幻琦身上掠过,未见动容,只淡淡一笑道:“不过是有些羡慕,同处十月,怎么我就没她那么潇洒?”
  “弄月,我要和你单独谈谈。”我松开冰焰的手,他只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想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若是还在问休书的事,”弄月唇角微微挑起:“落落,一定要这样吗?”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裴夫人!”
  我微微一愣,看向樱雪,她眼中满是嘲弄:“我还当裴家迎进了多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原来竟是流连在不同男人床上的……”
  一道蓝光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直冲樱雪的胸口,好在樱雪闪躲及时,但七星剑仍扎进了她的臂膀。
  “冰焰!”我惊叫着回头,带着淡香的衣衫已从眼前掠过。
  “如果你还想救星璇,多说无益。”
  冰焰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一股绵缓的冲力将我推后几步,碰到了那块寒冰。
  我弹起来就要随他跳下台阶,他一扬手,又一道银光闪过,“砰”的一声,我撞上一个硬物。顾不上揉脑袋,继续往下蹿,面前却多出一堵无形的墙,任我怎么用力,也前进不了半步。
  墙外,早已剑雨纷飞。
  身姿修长的人,无论使用什么武器,什么武功,都会别样的潇洒自如。
  以前星璇和冷清扬在雪地里练剑,我可以站在窗边一看老半天。
  那时候就觉得他们的招式很随意,也很好看。
  今天才知道,能够出手取命的招式,才是最好看的。
  正如现在。
  剑气凛凛,疾风猎猎。
  我从未见过冰焰正经的练过剑,同样,也从没见过弄月使过这么凌厉的招法。但我却能看出,他们在剑法上旗鼓相当。任何一处偏差,绝然没有回寰的余地。
  满地的刀剑被劲风带起,天女散花般乱飞,不时的有刀剑在我面前停住,扑簌而落。
  没有人留意我,而樱雪脸上的快意却让我要疯掉。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焦灼,不安的踢腾。
  背靠着似乎凝固成一块的空气滑坐在地上,耳边仍是杂乱的金属碰撞声。心乱如麻,却又唯恐这声音消失。如果我能冲出去,如果我能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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