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太子之位。但性命犹在,父子亲情犹在。再观陆谨。他自从潜伏荒寨。南下入关,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一直连亲王都未曾册封。反而越来越被人猜忌,这样下去,眼下地权势都未必保得住,更勿论太子之位了。”沈涯云淡风轻地低声说道,“有些东西,只能够用非常手段来得到。”
“你们……”叶薰却听得越发心寒,听这个意思,竟是陆谨暗中利用沈涯引诱自己父皇深入敌阵?
那突厥十万大军的精锐,还有父子亲情,难道他全都不顾了?是了,他也没有料想到沈涯背后还有弩扬族这张牌,说不定还打着将沈涯和自己父皇一起葬送的如意算盘呢。却料不到棋差一招,被沈涯获得了全盘胜利。
这些人……叶薰只觉得心冷如冰,人命也罢,国事也罢,都不过是这些人手里的牵线木偶,是他们棋盘上任意摆布的棋子。自己和小宸又算是什么?
“既然沈将军已经大获全胜,又何必来寻我这个弱女子。为难我们手无寸铁地姐弟二人呢?”叶薰心乱如麻,既然情势不好,索性先示弱问道。
“手无寸铁?哈,”沈涯轻笑一声,“在北方的这些日子里,我可是日夜提心吊胆。你那位好弟弟可不是无害的羔羊,他是一只小狼,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会咬你一口。若不是有他在背后时时刻刻虎视眈眈,我又岂会走这种凶险的路子。”
你是他杀父仇人,灭族凶手,他当然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叶薰暗暗嘀咕着,却没有直接反驳。
沈涯说的倒是实话,他在前线对战突厥,萧若宸却留在朝中,让他怎么敢放心?不仅要时刻提心吊胆会被人从背后捅一刀,而且萧若宸如今深得皇帝的信赖,如果这场仗打上个三五年、七八年才完结,等他再回到京城,只怕萧若宸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了。到时候想要再拔出这颗眼中钉就难了。这样不利的局势之下,他也只好行险一搏。只是他博对了,无论对萧若宸,还是对陆谨,都是他赢到了最后。
看着叶薰满是提防地眼神,沈涯有几分无奈,坦白道:“历代以来,成王败寇,莫不如此。此番我若不抢先,只怕下场难料。”
“成王败寇,”叶薰略笑一声,“叶薰也知道将军您是想要当皇帝的。只是不知道大人得偿所愿之后,如何处理我们姐弟这对绊脚石?”
沈涯双目微阖,凝视着叶薰。纵然在这个通风开阔,四面无人的凉亭里,入耳地话语也让他感觉一阵冷寂。那是一种诡异的寒意,像是心底里潜藏角落上面温暖地伪装忽然被人揭开,纵然他知道,这个秘密早已经被眼前地女子所知晓,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赤裸裸地将他的野心公诸于众。这个秘密,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如此坦率地说出口。
而叶薰接下来地话语让他更加心颤了,“那么若是我将你的身世公诸于众呢?”叶薰冷冷地问道。沈涯的沉默和无动于衷彻底耗尽了她的忍耐力,她毫不避讳地把这句话质问了出来。
一阵冰冷的感觉蔓延上来,那一瞬间,沈涯的视线让叶薰怀疑自己要被冻成冰块了。心里的坚持和挂念却让她无丝毫的退让,倔强地目光直视着沈涯。
“若岚,你以为你有多少机会?”沈涯轻声问道。
叶薰微微一笑。“自从得知了大人得胜还朝的消息之后,叶薰虽然无知,却也察觉到有些危险了。所以无奈之下……”她一边说着,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茶盖。掩去自己地心慌,“只好做了些防备措施,预留了一些东西给别人……”
一些东西!
沈涯的视线一紧,声音却依然温润:“你倒是想地周到。”
“不敢当,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点自保的手段而已。”叶薰依然谦和有礼地说道。
沈涯不再说话。视线叵测地凝视着叶薰。而叶薰也没有开口,只是有规律地转着手里的茶杯盖儿。气氛彻底凝滞了,连吹拂过树梢的清风似乎也僵硬了。
叶薰表面上看着冷淡,实际上心里头正在打鼓。她刚才所说地纯属胡扯。她确实是有委托一封信笺到普光寺的打算,但却来不及行动就被沈涯请来了这里。只是沈涯的反应意外的森冷,像是真的担心有什么东西落到别人手里似的,这让她越发心虚紧张。
就在叶薰觉得自己手都要转的酸了的时候。忽然一阵清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地气氛。
叶薰顿时愣住了,这个声音……
好像是她……肚子在咕咕叫唤的声音……
她的手一抖。茶杯险些掉下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尴尬,更加诡异地了吗?叶薰觉得此时自己的表情肯定扯成了一个完美地“”字。
虽然自己中午饭就没有吃,而现在月上柳梢头地时刻了。肚子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在这个环境。这个气氛。还面对这个人地时候……
沈涯忍不住一声轻笑。叶薰又气又羞,尴尬万分。气氛却是意外缓和下来。
“肚子饿了?”沈涯笑着问道。
“是。”叶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听见了吗?
“天色确实不早了,正好与我一同用晚膳吧。”沈涯说道,又体贴的问,“是想在这里还是回阁楼?”
“在这里就好。”叶薰随意地说道。反正不会放我回家里,哪里都一样。
沈涯对树林外一声传唤,声音也不见如何高,却带着意外的穿透力,很快有数名侍从提着食盒送至凉亭。
就在桌上摆开,菜肴精致,杯盏玲珑,还有一只鎏金嵌猫眼的细颈酒壶并两个琥珀色的玉杯。
与沈涯同桌吃饭,这个现实让叶薰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可肚子确实饿得受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叶薰直接挑起筷子吃了起来,反正也不怕他下毒。
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保持什么淑女风范,叶薰吃的很随意。吃了一半,却发现沈涯只是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一边安静的看自己。
“拜托,就算你不想吃,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叶薰挑了挑眉头,暗暗腹诽。
注意到她动作放慢,沈涯忽然开了口,颇有兴趣地笑道:“若岚,你真的变了很多呢?”
他竟然叫自己若岚,这个称呼让叶薰一阵恶寒。转而却又一愣,这句话他好像已经说了两次了,如果说第一次,她认为他只是在招呼客气,那么重复二次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这种语调,真的好像他很熟悉,很了解自己一样……
没等叶薰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沈涯继续温声说道:“你我非得这么针锋相对吗?若岚。”
那语气意外的温润柔和,甚至让叶薰觉得有些诡异了。她忍不住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无奈的眼神中有隐约带着一种……一种近乎宠溺的光彩。
第十九章 旧爱(三)
“咳咳……咳咳咳……”叶薰一连串的剧烈咳嗽,那种忽然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的感觉,让她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真的要晕倒了。
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形啊?刚才的眼神,是自己错觉吗?
对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这么昏暗的晚上,她又受了惊吓……
可惜沈涯紧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打碎了叶薰可怜的鸵鸟心态。
“你每到晚上受凉总是喜欢咳嗽的老毛病,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好?”沈涯体贴地问道。
借着咳嗽,叶薰的手已经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萧若岚有咳嗽的毛病,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几年还一直存留着,后来在沈家兰蔷园的那几年才慢慢调养过来。
可是这件事情……叶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涯。他和萧若岚之间真的……真的是认识的,甚至……很熟悉?
那个最诡异的可能叶薰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更别提接受了。她只能呆愣愣地看着沈涯,等待他解释这一切。
她呆呆的表情意外可爱,沈涯看着,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眼前女子实在是让他新奇又意外,六年的时间,竟能够改变一个人至此吗?原本他以为,她即便是改变,也将会是充满了仇恨和怨毒的改变。却想不到,原本温室里面的兰花在经历了风霜刀剑之后并没有变成毒芯草,反而成了一株清新的野百合。
看到叶薰迟迟反应不过来,他展颜一笑,忽然伸手向叶薰脸颊上擦去。
月光洒落下来。也许是岁月的流逝对出色地男子分外优容,也许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特有的天赋,眼前人温和中带着英武。并没因为这六年地时间而苍老,反而增添了一种沧桑成熟的魅力。
仿佛天然带着一种让人安心地气质。举止间又有一种让人无法违逆的庄重。
叶薰傻眼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那温润的感觉触摸到自己脸颊,被微热的指腹摩擦过地地方升起诡异的违和感。她的视线才勉强转移。
他的指尖上,带着刚才动作的战利品。
几粒白嫩嫩的大米……
这个场面意外与另一个人的形象重合了,依稀记得这个动作他对自己做过……
那张俊美深刻的容颜忽然跃上心头。叶薰激灵灵打了个哆嗦,惊得跳了起来。
她是真的跳起来了。等她冷静下来,立刻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座位,站到了亭子地另一边。
沈涯一只手还僵在半空中,带着几分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叶薰静默不语,用十二万分提防警惕的眼神盯着沈涯,好像他就是一只吃人地野兽。
沈涯禁不住有些苦笑了,“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又不会干什么?”
“我……”叶薰咽了咽嗓子,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若岚和沈涯之间……难道……难道……
回忆起六年前自己在这里和沈涯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就感觉有一丝不易察觉地诡异气氛流淌在两人中间。当时只以为是沈涯对萧若岚身份地忌惮和看到自己出丑而感觉好笑,却料不到……越想下去,叶薰越感觉遍体生寒。
“转眼已经六年过去了。我已是不惑之年,而若岚你却依然是人比花娇。”沈涯略带感慨地说道。见叶薰依然警惕十足。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在顾忌归曦吧?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提防……”
沈归曦!猛地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叶薰一阵心颤,如果萧若岚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虽然自己不是萧若岚,并不会为此而介意,但是沈涯会怎么看?而沈归曦又会怎么看?
没有注意叶薰内心地挣扎,沈涯的视线越发明澈起来,“你和归曦之间,我本以为你是暗中刻意为之,甚至是为了报复利用他,所以才趁着你们返回的时候,安排人手想要将你扣下。”沈涯顿了顿,继续说道:“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了你和他生死与共的这几年……以你们两人的经历,日久生情也是常理。”
“所以你放心,无论是为过去的情分,还是为了归曦,我都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沈涯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会伤害我,那么舍弟呢?”叶薰咬着下唇问道。她实在不想对这两人的关系进行深入研究,干脆直接把话题转到了最担心的问题上。
沈涯忽然不说话了,平静中带着一丝奇异的眼神直盯住叶薰。
叶薰被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