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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许衷弯腰驼背的身影接近房门,月影之下,他佝偻的背影也被拉的很长很长。推开门,他如往常一般将饭菜隔着栏杆送进屋内,叶薰从草堆上起身,正是要拿饭菜的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叶薰转头一看,不知为何,本来静坐在角落调息的沈归曦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紧接着鲜红的血沿着他的唇角流了出来。
叶薰顿时惊叫一声,也顾不得接饭菜,连忙回身扑到他身边。
“不要动他!”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喝止。
叶薰的动作一顿。
是许衷,他打量着沈归曦,眉头一皱。看这幅模样,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想必这小子急着恢复功力,铤而走险了。
沈归曦留着尚有用处,当然不能轻易让他死了,这样想着,许衷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第十一章 险招
叶熏正束手无策,许衷已经影子一般飘进屋内,无声无息地接近她的身后,低喝道:“闪开!”
叶熏连忙让开。
许衷低头看了看沈归曦地模样,从脸色上他早已知道沈归曦内伤严重,此时看上去,沈归曦的脸色更加惨淡憔悴。
许衷拾起他的手腕,将细微的内劲送入他的体内,想要查看一下他的内息运转情况。不料内力刚入体,沈归曦剧烈地一颤,唇边的血液刘地更快了。看上去仿佛虚不受补一般,许衷便不敢再送。
眼下沈归曦的情形看着像是走火入魔,但许衷不懂医术,病症详情也无从判断。当即眉头一皱,站起身来,道:“你先扶着他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再来。”说罢转过身就要去向柳拂虹禀报。
叶熏慌乱的点头称是。
许衷刚转过身,叶熏随后站起身来,似乎是被这些变故给吓得不轻,脚步踉跄,刚走了一步,脚下一个趔趄,正好扶到堆积在门侧的木料上。
那些木料堆积地极高,被她这么用力一推,中间地数根圆木滚出来,顿时整个木堆失去平衡,散落下来,响声在狭小的房间内几乎惊天动地。
许衷忍不住皱起来眉头,向后退了一步。旁边地叶熏也似乎被吓得不轻,赶紧向一旁跳开。
房内一片尘土飞扬,许衷抬手挥开尘土,却猛地听见身后传来细微几不可辨的破风声。
以他的武功,本来房内两人只要稍有动作便逃不开他地耳目。可木料跌落的杂音太大,掩盖之下,破风声竟然直到逼近了后脑才勉强听见。
偷袭?!是沈归曦吗?!
他心神巨震。就要向前顺势窜出,躲开袭击。可前方迎面而来都是不断滚落的木料。而右侧又是土墙,根本无路可去。这一迟疑之间,利器已逼近肌肤。后经传来一线剧痛。
大惊之下。他变应也是极快,迫不得已。顺着刀势弯腰低头向左侧叶熏站立地方向冲去。同时暗凝掌力。想要一掌击毙这个丫头,再转过身去收拾后面的人。情势所迫,也顾不得考虑两人日后地用处了。
可守在一旁的叶熏早有准备,知道四面被困之下。许衷必定选择自己这个最弱的方向突破。就在沈归曦一刀砍出地同时,她也拼劲全力挑起身前的巨木。向许衷推去。
许衷又惊又怒,他自诩武功过人,想不到竟然会中了这两个小辈地埋伏。
眼见圆木飞至眼前,他掌力挥出,一掌击在木材正中,圆木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飞散地碎木渣。叶熏强忍着木渣打在身上的痛疼,用脚踢起第二根圆木。
眼前又飞来第二根,许衷飞速地化掌为刀,横切在圆木身上,圆木立时断为两截,跌落在地上。
后面就是力气用尽的叶熏,眼看着许衷狰狞的面容杀到眼前,她再也没有时间去捡第三根圆木了,慌乱地向后退去,跌坐在地上。
两根圆木仅仅缓冲了刹那地时间,而就是这仅够眨眼的一瞬间,也足以彻底扭转局势了——后方地沈归曦已经杀到。
许衷对着叶熏一掌击出,势如惊涛骇浪,却只到了半空,就像是被人按住了暂停键,动作诡异地定格了。
随后从他的颈部出现了一条红线,无数血珠沿着红线渗出,就像是佩戴了一条殷红的项链。红线越来越粗重,终于,许衷的头颅沿着他的颈部缓缓滑落,如同被丢弃的重物般跌倒在地上,血珠伴着尘埃溅起。直到此时,那高高的木料堆方才堪堪倾泻完毕,圆圆的木头滚了一地,伴着“骨碌碌”的轻响,许衷的身躯也缓缓倒下。
一堆木料跌落的时间不过是短暂的片刻,但在叶熏身上却感觉像是经历了数年之久。看着许衷缓缓倒下的身形,惊魂未定的叶熏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地几乎要冲出喉咙。
终于完结了,他们已经成功地解决了敌人。意识到这一点,叶熏心里一阵松懈。长吸了一口气,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还在颤抖不停,全身都已经精疲力竭,竟然使不出丝毫力气。
她的视线落到地上,许衷的头颅在地上翻了个滚儿,睁大的双眼中依然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和愤怒。仿佛在无声的质问:“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叶熏心里一颤,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随即后面高挑的身影上前,迎上叶熏的视线,挡住了许衷的尸首。是沈归曦,他向叶熏伸出一只手,一边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叶熏心情慢慢平息,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对了,你怎么样了?”定了定神,她连忙问道。虽然不懂武功,但她也知道沈归曦的伤势距离痊愈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没事……咳……咳咳……”沈归曦刚刚开口,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语,他连忙用手捂住嘴,但鲜红的血还是沿着手指缝隙流淌出来。
叶熏顿时变了脸色,她立刻看出这些鲜血不同于沈归曦刚刚为了引许衷上钩,而故意咬破舌头流出的鲜血。
……
是他内伤有又复发了!
叶熏连忙上前扶住他坐下。
“不行……”沈归曦挣扎着摆摆手,勉强开口,“不能在这……咳咳……”话还没有说完,血却流的更快了。同时他身躯无力地晃了晃,若不是叶熏扶持着,险些要跌倒。
自从跌落悬崖之后,他的伤势经过数次反复,已经深入肺腑,仅仅经过这几天的调息,本来就不可能痊愈。此番动手,更是伤上加伤。
他们两个敢兵行险招,定下这种搏命的计策,一方面是沈归曦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暂且压下了内伤,可以勉强出招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沈归曦的眼睛竟然无药自愈,能够看得见了。虽然以他如今的功力也只能运用内力片刻而已,但对付许衷这种高手,他就算是完好状态也未必能够打赢,关键还是要出其不意。时间拖的越久,他眼睛痊愈的事情被发觉的可能性越大,反而越加不利。更何况如今突厥兵临城下,局势变幻莫测,两人更不能被困在这里任人鱼肉。
权衡之下干脆借助牢内的布置,行险搏命了。
许衷不知道沈归曦眼睛恢复的事,纵然对他的“走火入魔”还存有疑心,但一个受伤的瞎子,他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放在眼里。首先他的行动气息,失明的沈归曦就根本无法察觉扑捉。所以转身背对着两人的时候,他几乎全无防备。
这才让沈归曦有机可乘。但绕是如此,第一招也未尽全功,只是伤了他而已。随后眼看着许衷攻向叶熏,沈归曦情急之下,第二刀不顾内伤爆发,依然全力以赴。终于成功地击杀了他,却也随即压不住自己的伤势了。
叶熏扶着他坐倒在草堆上,沈归曦只觉得胸口之间剧痛窒息,几乎无法说话。他长吸一口气,握住叶熏的手,示意门口,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叶熏心急如焚,她岂不知道他的意思,刚刚推倒圆木堆的声音惊天动地。这间牢房距离柳拂虹的居处虽然尚有一段距离,但以她的功力之高卓,岂会听不见。
而且许衷长时间不回去,她势必要来查看。两人每多留一分钟,就多了一分危险!
第十二章 俱焚
迫不得已,叶薰扶着沈归曦站了起来。绕过许衷死不瞑目的尸首,叶薰用脚踢开挡路的料,扶持着他慢慢向门边走去。
外间早已经是暮色沉沉,月上枝头了。清冷的光辉洒落在林间,凄冷的寒风中,光秃秃的枝丫勾勒出狰狞的阴影。遥遥向前院望去,本应该灯火绰约,流光浮动的亭如楼阁此时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再也再不到丝毫往昔的光华。
站在门边,叶薰警惕地左右查看。
没有人!很好,趁机走。
可是应该往哪里走呢?想到这个问题,叶薰脚下一滞,她本想扶着沈归曦直奔大门,离开这里,可转念又想到,一旦柳拂虹发现两人走脱,必然判定他们是向外逃跑了。以眼下沈归曦的伤势之重,两人根本走不了多远,势必逃不开她的追踪。
两相比较之下,叶薰一咬牙,干脆置之死地而后生,扶着沈归曦向柳拂虹所在的那所鬼院走去。
沈家的府邸她算是轻车熟路,沿着花园中隐蔽的小径,两人绕过一从矮树,就已经远远能够看到那座院子了。
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叶薰暗暗想着。寻了一处隐秘的树丛,扶着沈归曦坐下,两人便静候周围的动静。
沈归曦坐定之后便抓紧时间调息内功,叶薰警惕地透过树丛间隙看向那府院子。
无论柳拂虹多么迟钝,亲信的老仆去了这么久不见动静也要前去查看了。
四周一片静谧,月上中天,夜色越发深沉。叶薰静候在树丛里,思绪飞扬,禁不住又想到陈卉儿,她现在在哪里?那天匆匆会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出现,究竟是碍于柳拂虹他伞兵威势不能前来。还是说……叶薰摇摇头,抛开不详地预感。
“啊!!!”正想地出神,忽然前方一声异常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打破了叶薰的沉思。那声音凄厉异常,如百兽齐鸣,正如惊雷怒吼般直冲人地耳膜。即便相隔遥远,依然振聋发聩。叶薰只觉得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一阵头晕眼花,便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赶紧用双手后住耳朵,却依然挡不住这钻心入骨的声音。不出片刻,就觉得精神恍惚,眼花缭乱,耳膜痛疼俗裂。时间一长她甚至有一种自己和整个沈家府邸都要在这狂风暴雨般地呼啸中化为齑粉的错觉。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承受力要达到极限地时候。啸声却又诡异地噶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叶薰惊魂未定地长吸了数口气,胸口烦闷欲裂的感觉才稍稍缓解。来不及探究事情地真相,她连忙转身看旁边地沈归曦。
沈归曦正满脸隐忍的痛苦,似乎是在竭力抗争着什么,忍了片刻,终于抵抗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
眼看着鲜红的血线又一次顺着他秀气的下巴流淌下来,覆盖了刚刚未曾擦试地暗红血迹,叶薰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静坐调息的姿势一动不动。叶薰知道他在继续运功调整,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打扰。
而继续细看之下,叶薰发现沈归曦吐出这一口血,竟然像是吐出了久缠体内地毒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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