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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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青山-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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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外姓的奴才。 
  “先前有道士说八阿哥乃大贵之相,前途不可限量;今天朕又出了个〃卍〃字命的儿子,好,好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那也是秦始皇死了之后的事。你们今日就等不及了?” 皇阿玛颤抖的声音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自你们六岁起,便到此处读书。风霜雨雪,从不间断。世祖爷手书格训:立身以至诚为本,读书以明理为先。这么多年,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此事确非儿臣所为!儿臣也相信不是十三弟所为!请皇阿玛明察。”四哥的额头碰在青砖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老四,你我都是亲兄弟,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是我成心编排是非出来害你们不成?”又是三哥淡然的声音,难为他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看来今天如果没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话,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无助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个怨毒的眼神,抬眼向上望去,复仇的快感正从三哥满脸凛然的神情之后一点一滴地散发出来,在空中聚成一个封闭的牢笼,缓缓的落向了四哥的身上。我一下子恍然大悟,这个一石二鸟的圈套做的实在是完美,既打击了同样竞争皇位的兄弟,又为自己报了夺妻之仇,原来往日里三哥谦谦君子的样子,也不过就是装出来的。 
  但是,但是他终究还是漏算了一步,至少我还有一点微薄的力量不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     
  向前跪爬了两步,到了皇阿玛跟前,挺起胸膛说道:“太子暴戾淫乱,专擅威权,不遵皇阿玛训导,早就应该让位给贤德之人。儿臣不肖,指示下人求神问卜,也不过是为了给我大清推举德才兼备之储君。不过四哥行事素来小心谨慎,从无僭越之处。此事他也并不知情,请皇阿玛责罚我一人,不要牵连无辜。”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伴着一滴泪水落在了我的脸上,脸上火辣辣的,可心里却掠过一阵酸楚。 
  “你,你也就是仗着朕喜欢你!”望着我的眼神是那样绝望而悲痛,只在这一刻,我竟觉得眼前的人再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被儿子们伤透了心的父亲。 
  “皇阿玛息怒,请听儿臣一言。”身后的四哥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皇阿玛的双腿,“十三弟所为,儿臣虽不知晓,但身为兄长,上不能解君父之忧劳,下不能正幼弟之视听,以至弟弟误信无稽之言,又未能及时匡正,实在内疚之极。兄弟手足,本应戮力同心,现在反累皇阿玛无端伤怀,儿臣愧为人子,恳请皇阿玛一同责罚!”话到此处,已是满脸泪痕。 
  不亏是我的四哥,几句话一出口,一旁的老三也吃不住劲了,悻悻的跪了下来,不太情愿的说道:“皇阿玛明鉴,儿臣也是怕弟弟误入歧途,才深究查证此事。十三弟既已知错,还请皇阿玛小惩大戒,给他一个反躬自省的机会。” 
  皇阿玛的神色已经平复了许多,淡定的扫视了一周,眼光依旧落回到我的身上,声音也再一次恢复了皇家的威严:“来人,把十三阿哥带下去,打四十板子,交宗人府圈禁。” 
  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望向四哥,他强撑着回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飞快的低下头去。很好,我们之间的默契是用不到语言的。 
  轻蔑的瞥了一眼三哥,也许我们同样都是不死心的人。不过,至少我还懂得什么是爱,而他,却只剩下了一颗被魔鬼吞噬的心灵。     
  “十三爷,奴婢新做的这道点心,你尝尝可中意不?”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仿佛竟是如玉。 
  我揉了揉眼,向前方望去,却依旧只是没有尽头的街道。趴在狭窄的春凳上,两旁的门洞朱墙慢慢的向后退去,背上腿上火辣辣的疼痛袭来,才让我清楚地感到,那只是一个幻觉。 
  一丝苦笑从嘴角溢了出来,本来以为可以忘了她,可这脆弱的心灵,怎么就如此不争气呢?还记得她好像讲过什么柏拉图式的爱情,什么爱一个人却可以不求拥有,全都是傻话,可我为什么又偏偏听了进去呢? 
  那天见到她满身伤痕的立在门口,心里的痛楚毫无道理的敲打着胸膛,我很想过去扶她,可是不能,因为那一脸委屈的期待,明明都落在了四哥的身上。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我喜欢,四哥总是紧着我这个弟弟,弄得老十四这个亲弟弟偶尔也会对我侧目而视。 
  可是这一次,我却可以压抑心里所有的爱恋,抽身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看那一对灵动的双眸中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也许,花朵的美丽就是因为她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存在,我爱她,就该让她自由的盛开。     
  躺在宗人府牢房的土炕上,身子有些发冷。伸手掏出怀里的玉箫,放在嘴边婆娑了良久。这箫本是额娘的陪嫁,当初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缅甸玉雕刻而成的,颜色碧绿通透,还隐隐泛着柔亮的黄色。小的时候,抱着婉晶,看额娘在月下吹箫,心里总想着那瑶池里的仙子,也不过如此美丽。可幸福总会让时间过的飞快,那一天,额娘当真作了天上的仙女,而我也只能在想她的时候,吹上一曲《夕阳箫歌》,不知她是否听得到? 
  几回花下做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如此忧郁婉转的悲歌,却又大气浑然,微微波动我的心弦,一时竟忘了问她是谁做的。只是玉人如斯,道阻且长,我的满怀心事又说与何人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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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着写着,心里有些难过了。     
                  痛并快乐 
  修改了一下年羹尧的功名,他是康熙四十八年进的四川巡抚,五十七年授四川总督,六十年生川陕总督,之前信手一些,大意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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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笔直的御道,一直可以看到最远处的万福阁,午后的阳光照在层层的瓦片上,泛起一缕缕青色的光芒。树上的黄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株株端庄的古槐径自伸展着枝丫。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却也是因为心中掩不去的那份忐忑。春风柔媚,秋风萧瑟,而如今清冽冽的的冬风自鬓角拂过额间,却只留下一个冰凉的寒战。心里不禁暗叹,雍和宫,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身前的四爷突然放慢了步子,握住我的手问道:“你冷么?” 
  “还好。” 
  “手这么湿冷湿冷的,也算得上好?”他的眼神依旧平视着前方,只语气稍重了一分。 
  “既是还能出汗,那自然是不冷的。”我冲他顽皮的笑了笑,不想让他看出心里的紧张。 
  他的嘴角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却又咽了回去,只使劲儿握了握我的手,便放开了。     
  迎接的大队人马都等在了二门,抬眼望去,一大群的太监侍女,磕头的磕头,行礼的行礼,跪伏了一片。中间四个宫装丽人,浅笑盈盈,眉眼含春,一齐挥动手中的帕子娇声道:“臣妾给爷接风了!爷吉祥!” 
  “起来吧。”四爷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略显疲惫。 
  站在正中的福晋那拉氏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知道爷不爱这些虚礼,不过这些日子几位妹妹都惦记的紧,日思夜想的盼着爷回来。” 
  “也难为你们了。”四爷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这些日子,家里一切都好吧?” 
  听着福晋念叨着日常的大小事务,我不禁偷眼向身后的几个女人看去。李氏和钮钴禄氏都是见过的,那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年氏了,白皙的肌肤犹如凝脂一般,一对黑宝石似的亮眸顾盼生辉,红唇欲滴,青眉如黛,恰如那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尽展着娇俏诱人的美丽。她的哥子年羹尧不但文韬武略,半年前又新进了内阁学士,不说别的,就单只这份功名,也把别人都比了下去。 
  “如玉,”冷不丁听他提到我的名字,赶忙把游走的思绪又拽了回来,周围的几道目光,或比量、或不屑、或友善、或好奇,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难道,我这就要成为她们之中的一员了吗?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几分兴奋,却也夹杂着同样的无奈。 
  “如玉,以后你就在书房当差,这就让高福儿领你过去吧。”没想到他说出来的话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爷,如玉姑娘的屋子已经备下了,是不是先带她过去看看?”福晋的神情有些诧异,早已想好的腹稿却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必了。”他的语气毫不含糊,说着还伸手解开颈中的丝绦,把身上的玄色大氅扔在了我的肩上。 
  我胡乱地答应了一声,抱紧了他的大氅,在心中的问号还没有传递到脸上之前,跟着高福儿的带领的方向,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 
  进了东书院的门,眼前的景致和前殿迥然不同。身旁的高福儿嘴里忙不迭得给我介绍,什么平安居后两株前明留下的古柏,什么如意室前面的叠石都是仿了苏州园林的样式,还有五福堂、醉月轩、海棠院哪一块匾额是爷亲手提的…我只懵懂的点着头,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怅然。玄色的水獭皮抱在怀里柔软而温暖,可那锃亮的毛色,却耀着人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穿过一个月亮形的拱门,便到了书房。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听明白了我们的来意,便把我让了进去,而身后的一番张望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四爷的书斋布置得古朴雅致,一色的紫檀木家具散发着坚实的厚重。从门口走到窗前,精致的线装书籍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掐丝珐琅的缠枝花瓶,雨过天晴的蓝色釉杯,顺着指尖一一的拂过,熟悉,却也藏着几分陌生的况味。 
  一面临湖的窗户都镶上了玻璃,坐在窗边的的摇椅上,便能看见远处层叠的山石,飘缈的水榭,简约的木桥,凸起的亭台。正所谓“虹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而那古典奢华的画舫,正沉默的泊在岸边。 
  静谧幽远从来都会让人陷入一片懒散的舒适,可伸展的目光停留在水面上,心里却一直回味着过往的情景。大阿哥被夺爵幽禁于府内,十三被投入了宗人府,可其他的阿哥到都被放了出来,四爷还被派了掌管内务府的差事…感觉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着每个人命运的咽喉。     
  初冬的天已经黑得很早,小厮们送了晚酒点心过来,我却没有吃的心思。无聊的出了门口,沿着湖岸的方向信步而行。 
  比之午后回来的时候,夜晚的风又凉了几分,对岸的假山亭台全都隐在了昏暗的暮色中,只剩下那摇曳的画舫,偶尔伴着过往的风,在水面上漾起几丝细细波纹。独自坐在船头,整个人都浸没在清冷的孤独里,刚才故意逃避的那份抑郁,又隐隐约约的浮了出来。 
  在书房当差,这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的。看来当初我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即使历经了风雨的洗礼,自己只不过仍是伺候人的小丫头罢了。权势、地位,本就是这个时代无法逾越的障碍,心有所属尚不能任意而为,又何谈情之所钟,爱之唯一呢?心里的愤愤然一下子涌起,眼底的泪水也禁不住滑了下来。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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