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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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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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们来走台。
  刘露正躲在办公室的角落里仔细地看着脚本。
  我进了门,她抬起头看见我,就可怜兮兮地说:我怎么有一点害怕?
  我坐下来,对她笑笑:只要把他们主持上去调动起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几乎是噙着眼泪说: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想给她放松一下:每当你喝了酒的时候就会完全变一个人,现在是不是弄点酒喝?
  她说: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说:你根本不用紧张,到了台上你就说,嗨大家好我是刘露,刘是刘露的刘,露是刘露的露。
  她说:你不怕我真这么说?
  我说:这还是好的,我有一个电台的朋友,第一次上节目时这样介绍的自己,各位听众大家好,我是您的朋友凯辉,凯是凯旋的旋,军是陆军的陆,对不起,军是海军的海。
  她笑了:真的?
  我说:假的。
  她有些撒娇地说:你就在这里误导我吧。
  这时候我自己也发现,决定让刘露主持或许是一个错误,刚刚有一点稳定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忐忑起来,又不能更多地给她压力,只好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没问题,你肯定行。
  她闪烁着迷人的眼睛,向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非常后悔,毕竟是万众瞩目的现场直播,真怕这次冒险把她给毁了。
第二十二章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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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应做节目撰稿的那天中午,电台的黄台长请客,一天半都没有吃饭的我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几乎每一个菜一上桌很快就被我吃个精光,弄得几位主持人和编辑对我不屑地侧目。
  吃完了几个菜,感觉已经饱了。我才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
  他们都用猜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说:我辞了工作,还没有新的工作,就在郊区的一间民房租住,前天刚刚被骗走了最后的钱,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一口饭。
  黄台长笑了:那就多吃一点,不要客气。
  我说:已经饱了。但还有一个请求,您能不能提前给我一点稿费?
  黄台长说:没问题。
  我觉得心里也饱了。
  女人的同情心最容易被激起,就如同女人的嫉妒心最容易被激起一样。几位编辑和主持人一直在招呼我多吃,后来的饭菜他们几乎都没有动多少。
  那一天我感到了大学毕业几年来第一次被关心的幸福。
  从那以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就在市郊农舍的15瓦的灯下编写着一个个故事,每天3000字并不难,难的是需要不重复地塑造人物、营造情节,往往是有一个精彩故事出现,大家便要求更加精彩的故事发生。
  那个节目先是在市里获奖然后是省级奖,最后是全国奖,本地的收听率也是直线上升。
  长期昼夜颠倒的我一直都在被这些成功鼓舞着。但事实上成功并不属于我,因为需要让听众相信故事的真实性,节目中并没有我的名字,因为获奖对于我来说没有晋级之类的作用,上报的作品中还是没有我的名字,我只是一个工匠,雕琢了故事卖给电台,所有的荣誉都只是一种精神的暗自享受。
  作为一种赖以糊口的手段,居然还有精神的满足,我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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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在年轻的我的心目中这是一种难以企及的境界,所有的好运似乎都是在别人的眼前出现。我见到许多人志得意满地生活着,有的是父母给他们构筑好了向上的阶梯,即使龙生出来的不是龙凤生出来的不是凤,老鼠的儿子还会打洞呢;有的是凭借神使鬼差的机遇飞黄腾达,那是真正的好运相伴;还有的就是因为攀龙附凤也可以轻轻松松地活得滋润,前途一片光明。而我却像一个跌入沼泽的倒霉蛋,一点点陷落,抓不到什么可以救命的支撑。
  夜以继日地为电台写的稿子总算成为我的铺垫。随着节目的影响不断扩大,有人开始打听那些稿件的真正来源,我除了那些微薄的收入做生活的最低保障,也渐渐有了相关的收获。
  第一次接受我的稿件的女编辑名字叫飞燕,虽然形象上与我们想象中的轻盈的赵飞燕大相径庭,身高不足一米五,体重超过一百二十斤,但还是有多愁善感的浪漫情怀。她每次拿到我的稿子总要先睹为快,并且大加赞赏,自然也会在其他地方给予推崇。
  她先是把我介绍给了一家门窗厂,这次很简单,只需要一句广告语,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广告,飞燕说其实就是花言巧语地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有种强买强卖的味道,死皮赖脸地说我的东西就是好,你不要就是傻瓜。第二层就属于那种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巧舌如簧地说动别人,让对方有了就范的主动性。第三个层次则是顾左右而言它,无形中给产品产生亲和力,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接受。
  听了她的这种高论,让我联想到正流行的一本叫《厚黑学》的书,也是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心“黑如煤炭”脸皮“厚如城墙”;第二层是心黑而亮,脸皮厚而硬;第三层则是心黑而无色,脸皮厚而无形。当时还在想,吴老板是属于哪一种层次呢?
  与自己在这样的境遇中对好运的渴望心态相结合,我就想出了这样一句广告语:×××门窗,惟独挡不住好运气。
  广告语出来以后,不仅深得好评,还得到了100元的酬劳。要知道,100元等于我写十几篇故事,也就是近三万字的篇幅。
  这是一种发现。也就是说我不像当年雅迪的父亲说的那样,学了中文便一无所用。有时候,一次发现就是一个台阶。而刘大成又给了我一步具有转折意义的台阶。
  他听了我写的故事之后,便找到了飞燕,飞燕又找到我。我们就在一家颇具情调的茶馆里见面。
  刘大成很深沉地说:我听了你的一些故事,很感人。
  我说:谢谢。
  飞燕说:他需要一个撰稿人,酬劳肯定比我们高。
  我说:我现在考虑的只是生存,还真没有发财的打算。
  刘大成说:我听飞燕说,一篇八元钱,简直就是剥削嘛,其实我们的工作量要小得多,给你一篇200元,而且是一周一篇。
  这无疑是一个诱惑。
  我说:我没有做过电视,不知道该怎样写。
  刘大成说:你不是也没有做过广播么?也写得不错。
  飞燕说:在没有踏入这个圈子之前,大家都把它们想象得很神秘,其实一但做起来你会发现,简单得很。
  我说:我知道,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制造出来的神秘,不是说搞社会科学的就是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吗?
  刘大成说:我们准备做一个现在很时兴的那种游戏性节目,只要把框架设计出来,重要的还是主持人的现场发挥。
  我说: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过电视了,根本就不了解行情。
  刘大成说:我先给你搬一台去。
  于是在我的住处就有了一台14英寸的电视台称作监视器的彩电。在它的前面端坐了几天我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落后于这个世界很久了。原本沧海理工学院就与外界隔离,观念上远远落后,而我在离开那个地方以后又这样闭门造车像隐居一样地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惟一的收获可能就是在虚幻的故事世界中让时间慢慢冰释了心底的伤痛。
  就像歌里唱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却一无所知。
第二十三章 女人的心你猜来猜去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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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罗说过一个笑话,某电视台刚分配了一位科班出身的导演,年轻人非常自傲,一般目不斜视,对别人的批评不屑一顾,有一次他搞了一台晚会,尽管别人看来晚会几乎一无是处,但在结束后,他还是激动地握住每一个人的手,带着哭音儿说: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快乐碰碰车》神龙泉酒厂的特别节目却是真正的圆满成功。
  节目结束之后,我就握着老罗的手说: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老罗也这么说,弄得周围的人像看傻瓜一样地笑。
  在节目中我设计了一个叫《醉酒之后》的同题小品即兴表演,对于贪神龙泉而醉酒的丈夫,要求三组演员表演出温柔、冷漠、泼辣三种不同性格的妻子的不同表现,其中一名相声演员还客串了温柔的妻子,不仅现场效果热烈,神龙泉酒也被醉酒的丈夫们暴夸一顿;另一个是游戏性质的,拿来国内的名酒和神龙泉白酒比较试喝,观众知道哪一种是神龙泉白酒,嘉宾不知道,但最后嘉宾们都一致认为神龙泉是最好喝的,其实这是提前安排好的结果,除了几位嘉宾别人谁也不知道我的安排;相声小品歌舞等几乎是国内一流的节目,笑声掌声不断,可以说高潮迭起。这次《快乐碰碰车》在后来电视台公布的收视率调查中遥遥领先。
  刘露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我几乎是提着一颗心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走上舞台,然后就是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生怕她说错了什么,但没有想到的是,她不仅落落大方,而且整个节目过程中虽然没有非常出彩的即兴发挥,但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把每一个环节都恰如其分地组织了下来。
  节目结束的时候,四十多岁颇为英俊的副市长王秋实到台上与演员一一握手,我却发现刘露并不在台上,而是在台侧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走过去,向她伸出手:祝贺,一颗新星诞生了。
  她有些羞涩地伸手给我。
  我忘情地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然而,她几乎是暴怒地猛然推开我,脸色非常难看,厉声说:你干什么?
  我一下子就蒙在那里,脑袋怎么也转不过弯儿来。在我茫然之际,她把自己的东西混乱地塞进包里,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匆匆离去。
  我转过头来,天歌带着复杂的表情对我摇摇头。
  我在那一刻只想哭。
  晚宴上没有看到流露。我在和演员们打着招呼致谢,发现黄猫不在,便问老罗:黄猫呢?
  老罗神秘地:回房间了,抓紧最后的时间。
  我说:你们不是很快就要赶火车了吗?
  他说:没办法,这小子上午到这里,中午找了一个,下午走完台又找了一个,这不是节目一结束就问我还有没有时间。
  我大惊失色:是不是人啊?
  他说:可能是牛。
  我笑着说:没事,我请了,回头结帐让他们给你多加1000元。
  他说:谢谢。
  我开玩笑说:真是奇事,电视台还管请客嫖娼。
  他感慨地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看看人家。
  刘大成过来说: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张镇长让我们一起去浮华大酒店。
  我说:干吗?
  他说:王市长在那里,张承请客。
  我说:他请他的,我们去干嘛?
  他说:还不是以我们的名义请的,再说我们也该去啊,忙乎半天不能让他自己摘取胜利果实对不对?
  我们先四处给演职人员敬酒。演员们那一桌是最热闹的,我和刘大成过去的时候,两个相声演员正在唱一首歌,据说在网络上很流行的,用的是结婚进行曲的曲调,填上了特别好玩的词:傻冒了吧?结婚了吧?一个人挣钱俩人花了吧?傻冒了吧?离婚了吧?从此打炮要花钱了吧?……小品演员冒号说:好像不是这词儿,应该是傻冒了吧,结婚了吧,从此失去自由了吧?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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