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我再次问，对方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小强……”
原来是妹妹头！害我一阵紧张！
放下心来语调就变了：“干什么啊，你现在在哪里啊，还有忍足呢？冰帝的人都在等你们呢。”
听见是忍足和妹妹头的事，冰帝网球部部长迹部大爷抬起头来，美眸微眯。
“快点来医院……”
“怎么了？？”去医院干什么？？妹妹头的声音包含着鼻音，我的心跟着狂跳几下。
“侑士他……侑士他出事了。”
坐在医院椅子上的向日岳人难得地沉默着，肩膀上面厚厚的绷带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遭到袭击了，侑士出事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天真是倒霉到家的一天，真希望今天就没有醒过来过，他试着动动肩膀，疼，钻心一般的疼，左右两个肩膀一个看上去瘦弱一个看上去像木乃伊，向日岳人没来由的烦躁，抓头。
运动鞋蹭着地面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是多么欣慰的一件事，向日岳人今天总算知道了，无助地抬头，看见对面的小强的那瞬间，向日有点呆住了，憔悴，红着眼眶，惨白的脸，一点没有以前的风采。
“忍足怎么样？”一出声也是浓浓的鼻音，看来是一路上哭过来的。
“……”不想说，不想增加她哪怕一点点的不安。
“你说啊，忍足他怎么样了？”小强很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嘶”，向日岳人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强的注意力从忍足转移到他的身上：“妹妹头，你受伤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妹妹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的向日在看见对面女生心疼的眼神后居然怒气全消，默默地站着任由她摆布。
“岳人，侑士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出声的是迹部，冰帝不二的帝王，向日看着自家部长，老老实实地回答——
“右手手指骨折，头部重创。”
这个怎么听都不是好消息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皱紧眉头。
“怎么回事！”在数秒的沉默之后，迹部吼道。
“今天在去sweet house的路上，遭到袭击。”
“谁？”
“不知道，但是穿着很像……”
“很像什么？”
向日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眼睛肿肿的，一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的样子，不知不觉，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深深吸一口气——
“不，没什么。”
接受到迹部的怀疑眼光，向日偏过头去不去看自家部长，努力把刚才那句“很像黑道”咽下肚子，因为他明白，如果他说出来，眼前这个女孩，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加落魄，更加憔悴。
而这，是他不想看见的。
我经过妹妹头身边，走进病房，躺在床上的人这么虚弱，如果不是心电图上面绿色的线还在跳动，我简直要认为他没有生气，深蓝色的头发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深蓝色的魅惑眸子此时闭着，没有办法去祸害任何女生，只是现在，我好像看看他睁开眼不正经地叫我一声“小夜”。
右手包着纱布的某狼一点不华丽，额头上一块这么丑的纱布几乎遮住眼睛，我侧着头，仔细地看着他的伤口，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大概是风吹的缘故，我拉上窗帘，顺便把滑到他腰部的毯子向上拉，这样的动作换来妹妹头一句：“怎么了，怜香惜玉起来了，侑士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说完被我和迹部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妹妹头一脸挫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变得义愤填膺，“开玩笑，十几个人对我们两个耶，有没有公平竞争的素质啊！”
“十几个人？你们怎么不报警啊，这样白白挨打不是很傻！”
“那个时候我们哪有那个美国时间！！”
“所以忍足进了医院你受伤了啊，两个笨蛋……”我越说越觉得委屈，至于为什么仍旧不明，只是眼睛酸酸热热，为他们两个心痛，一个肩膀受伤，一个手指骨折，他们都是网球正选耶！
“为我哭真是值得纪念啊，小夜。”
我睁大眼睛看着病床上悠悠转醒的某狼，眼角还是带着一抹肆虐的笑意和促狭，脸带招牌式的坏笑，嗓子哑哑的：“今天是什么日子，真的应该好好记下来。”
“侑士！”妹妹头大喜，只是喜到一半刚想扑上去的时候被迹部一把拿下然后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拖走，被拎走的时候还在大叫：“干什么不让我和侑士说话啊！！！”
听不见妹妹头的吼声以后，病房变得安静无比。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我盯着忍足侑士竟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我太帅了无话可说了么？”相当不正经的话，平时我早就给他一个爆栗了。
“……好点了么？”不痛了么？手……还可以打网球么？
后面这两句，我问不出口。
“当然，难得小夜来看我。”
咬着嘴唇，忍足的乐观固然让我觉得安慰，可是形势的严峻又摆在眼前无法忽略，就算忍足的父亲是医生，医术精良，可对于网球选手来说，手的重要就如同脚对于芭蕾舞演员来说一样，我瞄着他的右手，缠满纱布，触目惊心。
“别难过了。”
轻轻的四个字，一只温热的手摸上我的脸颊，手指滑动，掠过眼睛和皮肤，传来轻柔的触感。
我低下头，忍足的眼里，是难得一见的真正的温柔。
“别难过了。”他重复道，“你知道我不想的。”
第四十二章
推开病房的门，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冰帝的正选一个不拉地坐在外面长椅上，表情凝重，就连平时一直在睡觉的慈郎也罕见地睁着眼睛盯着我，我咬着嘴唇，狠了狠心，关上门。
“看起来，友谊赛侑士不能出场了。”
帝王的一句话，让妹妹头一下子弹跳起来。
“迹部，我要打！”
迹部望着自家队员眼中的神采和坚定，深深凝望着。
“不行！”过了几秒，迹部的口中吐出这两个字，简直是要岳人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啊，迹部？我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不是吗！好不容易可以全国大赛打败青学和立海大，不让我出场时什么意思？我要亲眼看见我们的胜利啊！！！”
少年的呐喊在安静的走廊上面显得突兀，帝王只冷冷地扫他一眼——
“你想变成手冢和那样吗。”
岳人睁大双眸，刚才的戾气似乎不曾存在过，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想变成和本大爷打过的手冢那样吗，你的肩膀，比他还要严重啊，”说着转过身去，“本大爷要的，是冰帝所有正选都不会再赛场上受伤，岳人。”
说完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走得这么决绝，背影却写满了孤傲和寂寞，这就是冰帝的帝王。
“可恶！”妹妹头一拳砸在墙上，低吼道。
“不行啊，向日前辈，你的手……”凤想向前阻止，被妹妹头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住。
“手，手怎么了！！它现在完全废掉了啊，哪里还有什么好珍惜的，”妹妹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中的哀伤出卖了他，“侑士和我都是这样，为什么我们会成这样，我们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此话一出，走廊上窒息一般的静。
“……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梦想，没有了梦想的话，我们这么努力地意义，在哪里呢？”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
“不能上场的话，几年来我的努力是什么呢！！”
“不要这样说。”
他立刻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我顿时怔住。
“求你不要这样说。”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听见他这么说，我的心脏居然疼成这样，这不是一个事故么，可是我居然觉得他的每句话就像是在鞭笞着我。
我的语调居然可以软成这样，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低着头拉着他的袖子。
几乎是祈求一般的：“不要这样说，岳人，我相信你还有忍足，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的，我相信你们，一定好起来……”我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语无伦次。
“小强……”
“你们会是最强的双打，比青学的黄金双打还要强的存在，所以，不要这么说，梦想，梦想……不是简单就可以放弃的……”
“小强……”
“我不要见到这样的岳人，不要。”
“嗯。”
“……”
“嗯，我答应你，”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抬头，看见眼前的少年笑得灿烂，“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然后打一场最最棒的比赛给你看。”
忍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岳人的怒吼和安静到不行的气氛中小夜的那句‘不要这样说’和‘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却格外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头晕乎乎的，忍足自嘲地笑起来，自己如果被打成傻子了怎么办，我可是冰帝的天才啊，万一第二天起来发现不认识周围的人了又怎么办。
这么幼稚的想法连着一个个蹦出来，果然生病时会让人变迟钝的么？
忍足不想让小夜难过，只是因为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女孩时，她的眼神让人心疼，如果不安慰她一下，总觉得下一秒，她会从眼前永远的消失。
而这，是忍足不能接受的，心爱的女孩，消失掉的话，他不知道一向以冷静智慧著称的他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来。
恍恍惚惚地晃出医院，我拒绝了岳人要送我回家的要求，外面的世界怎么这么美好呢？到处可以看见五彩缤纷的气球，勾着手处于甜蜜恋爱期的恋人们，成群结队的小学生，偶尔路过的两个可爱的高中女生，穿着同样可爱的校服，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上班族，路边的小摊，垃圾堆里面的野猫，宽大的屏幕上闪着新闻，哪里都充斥着和谐。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胡思乱想不断。
恋人么……
我还没有回应弦一郎呢，哪天我们也可以出来约会呢？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一看，是我朝思暮想，就在刚刚还在万分思念的人。
“喂。”
“是我。”
“弦一郎。”
“……”那头忽的没了声音，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到现在还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呢。
“出了什么事？”
“……”
“夜？”
“……”
“你在哪里？”
“……”
“夜！”有些生气了。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真的。”
“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什么么？”清冷的声音隔着手机还能感觉到。
“有事，找你。”
“你没有做到。”
“……对不起。”
“……”
接着双方就维持着难看尴尬的安静，只听得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我也只好一起呼吸，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没有话费和他一起不讲话就慢慢呼吸啊……
“呐，弦一郎……”现在说吧，现在就是说‘我也喜欢你’的时刻啊，“我喜……”
嘟————
我惊讶地看着手机亮了一下，然后一片黑暗。
KAO！！现在是什么状况，和我玩手机没电这么俗套的事情！！本小姐的第一次告白也是这样，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被打断了，现在怎么还是这样！！我是不是一辈子不能说全了！！
我恨恨地甩了两下手机，无济于事，所以满心郁闷地朝家里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