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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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全本)-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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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截断她的话,虚弱地作了个手势,“先别研究了,也别质问,让我进去暖和下。”
  她看我湿哒哒的洋子,叫我赶快去洗个热水澡。
  水绵软而多情,抚慰着我又累又冷的身体,身体一活泛,脑子便空了,我靠着浴缸臂不知不觉睡去。
  是被锦年推醒,蒸汽氤氲中,她眼睛雪亮,双颊潮红,头发湿湿地贴在额上,脸上挂着一幅成色复杂的表情,似嗔怪似担忧也似尴尬。
  “被你吓死了,怎么睡了呢?”触着我似笑非笑的目光,她触电一样局促地扭开,声音低低的,“水都凉了,更容易感冒。”她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注热水,神情凝重地盯着热水气,只是不看我。
  放差不多了,她站起来,指指浴巾,“快起来,好好睡去。”
  边说边急急退出,偏巧地上有水渍,她走得太仓皇,脚底一滑,就摔了一跤。我的笑便肆无忌惮地爆发,我说:“要不要我起来扶你一下?”她又羞又气,狼狈无比。
  我洗完出来,觉得头重脚轻,走路晃悠悠的,如踩棉絮。
  “没事吧?”她过来扶住我。
  “没事才怪,”我连连打着喷嚏,“我淋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的雨。你干嘛一声不响就走?你明知我一定会找到你。”
  “觉明。”她哀哀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很无奈很可怜。我最受不了这种目光,又加之思念心切,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毛茸茸的发,说,“锦年,对不起,这半年,公司特别忙,一直走不开。”
  “我……”她估计想说,“我没等你”或者“我不要你来找我”看我走了那么多路,淋了那么多雨,没法将这绝情的话说出来,只说,“快去休息,我找药去。”
  锦年的卧室在阁楼,单人床,写字桌,衣柜,小沙发,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是小房间看上去非常温暖,只因桌上、床头鲜花葱茏,灼灼的色彩将灰暗的房子点缀得缤纷起来。
  锦年喂了我吃药,我身体无力,头沉得像石块一样,暂时没有心思诉别情,挨着枕头便睡去。
  不知多久,被手机铃音吵醒。床头有暗黄的台灯,发着暖暖的光。锦年站在光晕中,举着我的手机,“要接吗?”
  我接了,是慕尼黑的同事向我汇报谈判进程。我们正与欧洲一家企业谈战略合作,想在某些特定产品领域进行技术互补,以共度金融危机的冬天。可对方似乎只希望获得我们的钱过冬,技术上还固守着堡垒,并不愿与我们平起平坐地置换,我们又不甘心只做一个小股东,所以谈判很难推动。
  我在电话里做了些原则上的部署,费时三十分钟,艰难地结束谈话。
  锦年已把食物端上来了,菠菜馅的意大利饺子,米粥,腌肉,还有色拉。看上去香碰碰的,可是我并没有食欲。
  “畅意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大吗?”
  “有一点。”
  “很操心吧?”她坐到床边,给我后背垫上靠枕。
  “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至少可以少操一半的心。”
  她不语,用我手探我的额,大概很烫,让她很慌乱。因为没有温度计,她又拨开自己的刘海,用额头触我额,这样获得的感觉可能会准确些。我趁此揩油,揽住她的腰,用呼着滚烫气流的干燥的唇吻了吻她。她眼里的星光动荡了下,慌慌放开我,又撇过头,焦急道:“怎么办呢?这里可不好找医生,最近的医疗所在三里外……”
  “没事,出身汗就好。”
  “早知如此,我昨天就……”她很懊悔。
  “你是怕我纠缠,还是怕自己?”
  她微微蹙起眉,又松开,婉转道:“吃点东西吗?”
  我真没胃口,可是看她忙碌了那么久,给她点面子,“那就喝点粥。”
  她一勺一勺喂我,灯影下的侧面柔和而安详。看到我总是目不转睛盯着她,她有点嗔怪,“我脸上又没写字。”
  “你很美。”我没法不俗套,因为实在留恋这样的场景。
  夜雨淅沥,山谷幽静,窗外一片浓黑,屋里的灯光于是非常暖和。我和锦年倘若能在此一生一世,也是非常好的。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
  又一次醒来,还是在夜里,台灯调暗了,氤氲若雾,锦年斜靠在小沙发内打盹。
  我想给她该条毯子,撑着下地,脚却没有想象中的劲道,没踩实,身子前倾,发出哐啷的声音。锦年醒了,过来扶我,“要上卫生间?”
  我恭敬不如从命,之后又问锦年要水喝。
  喝后,她又人工测试我的温度。我的额汗湿一片,她微微舒了口气。
  “快睡吧。”她要给我卷紧被子,我反掀开一角,往内墙靠了靠,“一起挤挤吧。”
  “哦,不用。”她笑笑,“这床小,你又太壮。挤着睡不舒服。”
  “我要喜欢呢?”我耍无赖,“否则老是记挂你,睡不踏实。”
  她犹豫了下,终于爬上床。我拦腰抱住她。两个蜷在一起的人在单人床上还能留下余裕。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哪里像病人?”她说。
  我说:“锦年,我想你了。”
  我的身体很热,烘烘地把火焰传给她,她没有办法拒绝一个病人的爱情。我在那边待了两天,算是养病。在此期间,锦年对我空前的好,不知道是我身体的缘故,还是她在长久的旅程中获得一份清明的领悟,总之,她贤惠温婉偶尔带点调皮,就像山里任何一个以夫为纲的农妇。一天三餐,她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我接电话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看我表情,而后适合地开解。
  雨还是绵绵地下。一场雨和一场雨的间歇,她拉我出去散步。村口有一家杂货店卖芝士,锦年说很好吃,非要逼我吃,我吃后才知道她的坏心眼,味道太浓烈,像臭豆腐,根本不是我的脾胃能接受的。
  我们玩笑着往山谷走,空气在此时分外清润,植物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缠绕,枝杈上一排鸟在打盹,有那呆头呆脑的,睡过头,普通一下就栽倒在地。跟着有叶片上的雨哗啦倾泻到我们身上。
  斯时斯景,让人于安谧中渐生恍惚。只因这一切像一场不知深浅的梦,最终免不了要消逝无痕。
  “那里。”锦年忽然跑过去。是一条干涸的沟渠,上面搭一块极细的木板,或可称桥,应该是方便大家穿近路用的。
  锦年说:“玩个游戏,我们一人从一边上,看谁能率先通到对面。”
  “好啊。”我们玩性大发,各执一边晃晃悠悠地走上去,到中间,互相推搡,我当然不敢太用力,结果总是输,很狼狈地跳到沟渠里。
  锦年就笑。我走近她,有风过来,吹起她的发丝掠到我的脸庞,这感觉如同初恋,单纯、芬芳,美妙极了。就在我打算拥抱她时,她却在瞬间敛了欢颜,默默走远了。她在思念别人,陈勉,她或许会想,要是他是我该多好。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是我必须受。谁都不能跟逝者争宠。逝者在生者心上是一种永恒的霸道的独占。
  我失神片刻,奔过去,在她身后说:“我不介意你想着谁,也不要你什么承诺,我只有你允许我见你。就这样在一起轻松几天就好。”
  她说:“你何苦呢?”
  我说:“这样我并不苦。”
  她摇头,“不能这样,人生很短,我无所谓,但是你不值得蹉跎。”
  “值不值得这种事我可以自己判断。锦年,来个约定吧。”我突然兴起,“不提将来,也不必担责,趁我们尚能浪费的时候,陪彼此一段时光。谁累了,就撤。”
  “你以为我们玩得起吗?”她微妙一笑。
  “不防赌一下,如果你玩不起,那就是被我打劫。”
  “你为什么要这样念念不忘?”
  “你呢?对他不也如此?我现在不过是另一个你。”
  此后,我们建立了一种奇特的联系。就像候鸟,没有固定的归宿,来回迁徙是它们的使命,但是总有停顿的时候,是为假期。我们在假期里,休整与调养自己,为下次独立飞翔积蓄能量。
  这样的情感,没有未来,只有过程。我们俩都不知道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没有谁会去想,因为想不了。但是这种形态却是最适合我们目前的状态。
  心里有个疮不能揭,但是我们之间又分明有情潮暗涌。
  每次我去找她,她迎接我,带着无邪的笑,跳起来,箍着我的脖子,新洗的长发飞卷起来,蹭到我颊上,我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心里微微地痒,会想着,她也是爱我的吧。
  我在日光下打盹,她搬了我的脑袋非要找白发。近旁有一株火红的花,低低地压在视线里,蔚蓝的天在火红花丛的间隙里看去,极其的铺展,感觉中,天仿佛从来不曾这么遥远。太阳晒得很暖,她的手很轻柔。我有点迷糊了,觉得平常夫妻不过如此。
  我去欧洲办事,她凑我时间,一起住上几天,又在机场等候属于各自的班机。
  她在我身边,安静地看一本旅游小册子,头发垂下,遮住眼睑,我间或给她拂一下刘海。她冲我客气地笑,像对陌生人。她要我们都有一点距离的感觉。距离要慢慢放大,大到我们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适应。
  我要回归正轨。她要去向远方。
  每个假期结束,总是要到告别的时候。

  8

  在我和锦年的感情处于胶着、蒙昧状态时,安安的第二春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始。她的感情沸点太低,一点就燃。
  在书房,她坐在我对面,郑重地跟我讲着她的故事。
  她与谢开第一次见面,是他送她去医院。出来后,已到夜里,天空起了薄雾,蒙蒙的,像极了三流爱情电影的布景。谢开靠着车,拿出烟,说,不介意等一下吧。他用火柴点烟,划拉的姿势,洒脱而干净。安安没法不去想记忆中的那个人,有足够浓重的烟瘾,随时随地,都想吸上一口。依赖烟的生存,是因为对现世不够确信?
  本来对谢开毫无感觉的安安停住了脚步。谢开以此打开安安的心门。
  “沈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觉安。”
  “很好听。你也很漂亮,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说安安漂亮的人很多,但说她不是这个时代却有点新鲜。安安喜欢这样的新鲜。
  “是吗?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年代的?”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林徽因、凌淑华那种闺秀。”
  安安淡淡的笑了,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很舒适地挠了下,“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谢开也笑笑,大概觉得这样的开场实在太顺。他不见得没见过安安,要没见过绝对不会送她去医院;他刻意留下恭维的时间,而且不是在车里,而是在笼着轻雾的流光溢彩的夜里,肯定别有用心。他只是没法想象怎么看怎么像情场老手的安安有这么容易上钩,此后他还将一步步见识着安安的单纯和热烈。
  安安爱上他了。他只用了一点点小心思就俘获了她了。在公司,他与她面对面开会,感受她热辣辣的注目,他无动于衷。她给他送文件,他头也不抬,签字扔了过去。她出了差错,他耳提面命,毫不容情。在她自尊快要崩溃的时候,他又安排一个“偶然”共坐电梯的机会。她进去,看到他,压抑着惊喜,落在他眼里,只是淡淡一扫,他还是那么冷漠,对她完全忽视,虽然她贵为董事千金。
  在电梯快沉到底的时候,他突然偷袭,这样的热度反衬在昔日的冷漠上,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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