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我笑眯眯地接受了所有的敬酒。
一轮一轮下来，家里的地板上已经躺了一片人了。
Tony颤巍巍地伸着手指：“你他妈，你他妈怎么还不醉……”
我接过他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慢悠悠地灌下去后才回答他：“你以为你爹当年没试过灌我酒吗？”
Tony瞪着眼睛，试图说什么，最终还是钻到桌底去了。
敬酒的人中，唯一一个没喝醉的快银同学哆嗦了一下，最终把酒杯放在了桌面上：“我投降……”
554。
曾经的绘画老师在德克萨斯的时候，有个外号“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我从母亲那里遗传来了外表，也遗传来了苏联战斗种族的酒量。
一旦涉及到喝酒，呵，都是渣渣。
555。
酒杯里又空了，没等我自己倒酒，你已经伸过胳膊。不过你准备的不是酒，是果汁。
我对上你的眼睛。
隐隐约约，似乎又回到了七十多年前，你为了道歉跑来德克萨斯的那个夜晚。
当时我看着你，你也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话。
一句，时过境迁，我突然很想对你说的话“你再这样炙热地看着我，我不用喝酒就醉了。”
你依然看着我，却没有说出当年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所有如同昨日重现的场景，都不是昨天了啊。
556。
我略微失望，只好独自举杯，准备喝掉果汁。
你突然开口了：“七十二年前的今天，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答应你的事？”我一愣，笑意突然就压不住了，“哦？我答应过你什么事呀？”
“……”你面无表情地继续装面瘫。
557。
Steve大概真的以为我忘记了，咳嗽一声，提醒我：“Sherry，Bucky是指那天在卡车上你答应他的事。”
我故意装着想不起来：“哦？我可不记得那天我坐过卡车。”
你面无表情：“Steve，没关系，你不用提醒她。明天我去扒了她的坟墓，拿上戒指再来一次好了。”
我：“……”
Steve：“……”
558。
我也是服了你。
从你面无表情的脸上真是看不出你有没有在开玩笑。
但为了我在那么美好的公墓里的那座漂亮的坟墓着想，我只得翻着白眼承认了：“好吧，你赢了——我还记得，还作数。”
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说谎。
我也不转开视线。
最后，一丝笑意从你嘴角荡漾开。
那一瞬间你笑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你举起杯：“Merry Christmas，Steve，Sherry。”
Steve笑着端起酒杯：“Merry Christmas，七十多年的老朋友。”
我笑着把果汁也端起来：“Merry Christmas，还有……
“欢迎回来，亲爱的。”
Chapter 16。
【我的神与你的国。】
559。
咱俩已经可以上报纸了。
我咽了一口伏特加，禁不住地想。
圣诞节当天天还不亮，我们居然已经墓地喝酒喝了快一个小时了。
560。
这画面也是诡异。
还没破晓的天际下，金发妞和泡面头男并肩坐在积着雪的墓地里喝酒，一个穿得特别厚，一个穿得特别单薄，还同时背靠着一块二战时期立起来的墓碑。
换成别人的坟墓早就被秀得从地下钻出来揍我们俩了。
可惜这块墓就是我的，我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561。
两个人，一瓶酒，对瓶吹。
我喝了一口，递给你喝一口。
伏特加快见底了。
但心情愉悦地快爆表了。
562。
自愈能力我快搞懂了，但是高原红还没有。
这两抹红总是会诡异地出现。
有时是在受伤后自动修复时。
有时是在大风中瑟瑟发抖时。
有时，也会在喝酒喝多的时候。
比如说现在。
563。
被我厌弃的两抹高原红意外地得到了你的偏爱。
一旦我在你面前红了脸，你首先会目不转睛还沉默不语地看一会儿，然后把我拖过去，真胳膊假胳膊并用，用手戳我的脸颊上的高原红。
搞得我跟玩偶似的。
累感不爱。
564。
现在也是。
轮到我喝酒的时候，你用手戳我脸。
轮到你喝酒的时候，你还用手戳我脸。
我没翻脸走人是因为我真爱你啊。
565。
后来我想了个办法，让你喝酒的时候两只手都腾不开。
我掏了掏口袋：“抽烟不？”
你盯着我手上的烟：“……切斯特非尔德？”
我点了点头，熟练地拆包装，倒出一支烟，叼上嘴，刚用Zippo点上，烟已经不见了。
我瞪你：“你就不能自己点烟？”
你叼着烟，回答得理所当然：“你点的烟味道好。”
我：“……去你的，面瘫后居然这么会说情话了。”
566。
于是画面更诡异了。
还没破晓的天际下，金发妞和泡面头男并肩坐在积着雪的墓地里喝酒，一个穿得特别厚，一个穿得特别单薄，还同时背靠着一块二战时期立起来的墓碑，手上同时架着烟，老神在在的吞云吐雾。
沉眠在地下的人快要忍不住爬出来打我们了。
567。
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我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因为我糟糕的肺戒烟了，我自然要痛痛快快地抽烟。
再说了，他们不高兴，可以像我一样离开坟墓来当面说啊。
到时候我肯定心甘情愿地不来祸害他们了。
——对，我就是有优越感。
有本事打我呀，打我呀——
568。
但也不是所有的沉眠者我都可以不在乎的。
我有点慎重地发问了：“旁边就是你父母，咱们这样好吗？”
你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直到现在你都没有适应James “Bucky” Barnes这个身份。
但我也知道，你在尝试着适应。
所以你努力地回答问题了，虽然语气有些干巴巴：“……反正他们挺喜欢你的。”
569。
一支烟抽完的时候，我站起来，拍拍土，向你伸出手：“走吧，Tony在他的大楼上有圣诞节活动，早点去围观。”
你盯着我伸出的左手若有所思，在我的催促下抓着我的手站起来。
你说：“还需要我再买一只戒指吗？”
我说：“得了吧，你现在有半毛钱存款吗？”
你又若有所思地去看我的墓碑。
我突然想起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有种不详的预感。
570。
你说：“介意我扒了你的坟墓吗？”
我说：“介意！我很介意！”
571。
你还在盯着坟墓，而且因为你面无表情，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扳正你的肩膀，继而扳正你的脸。
我严肃地说：“认真的，不许动手。”
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其实我也有点不舍得。”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想想看啊，现在我有你陪了，但她谁也没有，多寂寞啊。所以留下戒指陪她吧。”
572。
你看着我，目不转睛：“你能再等我攒几年钱吗？”
我不由得乐了：“你还想给我买戒指？”
你郑重其事：“这很重要。”
“有多重要？”
“宣誓主权。”你说道。
573。
我发现现在的你不仅占有欲特别强，还特别容易没有安全感。
当这些症状集体发作时，你就会十分鲜明地用“不高兴”这个表情来表示你不高兴的心情。
好多次“不高兴？买买买！”这话就要不受控制地喊出来。
574。
Peter已经不敢在你在家的时候来找我谈工作了。
现在他总趁夜色来给我送胶卷，不从正门进门，而是倒吊着从三楼的阳台来到二楼的阳台，才把东西递给我——动作真是十足十的像蜘蛛。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我差点就把杀虫剂抄起来。
575。
自从身份暴露了，Peter就不怎么在意在我面前伪装的问题了。
上次他来送文件，东西刚递给我，脸色瞬间一黑。
我回头一看，你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枪已经上了膛，瞄准了这个方向。
……心好累。
576。
Peter发来了短信：『老板QUQ！我不管！我就是要辞职！TTATT』
我回信安慰：『没事没事，乖，他不会真开枪的。』
Peter：『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啊！他不会真开枪……这话你自己信吗？信吗！』
我：『好像还真不信……要不我给你涨百分之十的工资吧。』
Peter：『必须得涨！T_T老板你不知道，每次从你家回去，我的内心都要受到极大的冲击……老板娘的眼神太可怕了！看了会让人做噩梦的！吓得我最近蛛丝都要不黏了！我这么可爱，掉下去摔死怎么办！（╯‵皿′）╯︵┻━┻』
577。
短信到此为止了。
因为你看到了屏幕上的字。
你说：“……老板娘？”
我立刻回答：“是我啊。”
578。
即使我那么说了，你的脸还是有点黑。
这时候，Alion打来的电话解救了我。
你瞥了眼来电显示，看着Alion这个名字，突然说道：“你弟弟打来电话了。”
我很震惊：“你怎么知道Alion是我弟弟？”
你：“很好猜。”
579。
的确很好猜。
我本人，Sherry，西班牙葡萄酒。
我妹妹，Cava，西班牙葡萄酒。
我弟弟，Alion，西班牙葡萄酒
580。
你问：“你们家祖上制酒的？”
我：“……”
我竟无言以对。
581。
Alion找我，一是要代表父母数落我长期不打电话报平安的行为。
二是要宣布一件他认识中最重要的事情。
『Sherry！』我可爱的弟弟欢快地大笑着，『我要结婚了！』
582。
Alion不过小我三岁，眨眼就要成家了。
我惊讶得很：“你跟Diana吗？”
Alion还没回话，你先开口了：“Diana？那是谁？”
Alion：『……姐姐，是谁在说话？』
我把几乎要贴上来听电话的你推开，故意大声说：“没什么，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583。
我本来只是想开玩笑逗逗你。
但你好像当真。
然后Alion的电话被突然挂断。
我跟你在床上相干了整整一个晚上。
584。
我一晚上没睡好觉，Alion和我父母也没睡好。
长这么大，我终于（似乎好像）谈恋爱了，他们简直感动欣慰得要哭。
据说我父母当天晚上就开始策划，Alion结婚后，该怎么参加我的婚礼。
585。
很可惜，他们想的都白想了。
我跟你可能不会举办婚礼了。
就算举办，也不会大张旗鼓。
像Alion这样，把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大办一场的婚礼，注定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
想想看，想给你们捣乱的人多的去了，谁能保证乱哄哄的婚礼当天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有Tony他们这群不靠谱的人在，就别想有靠谱的婚礼。
586。
Alion跟Diana的婚礼在两周后，于加拿大的温哥华举办。
作为新郎的姐姐，我自然要提前去帮他准备。
在接到Alion电话的第三天，准备出门去机场的我发现提前一天收拾好的行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