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东京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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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东京钻石-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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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同老练成达的秋山拓麻也似乎被这种神情所摄,而屏住了呼息。
  “这里一时还走不开,麻烦你了。”
  过了许久,迹部收线,阖上手机的翻盖。
  没有发话,只是点起一支烟来,倚着窗子望着外面已渐深浓的暮色站了许久。
  然后猛地掐灭烟头,打开身后的门进去。
  “迹部君,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谈。”对面的男人微笑,笑容和气。
  “没有必要,继续吧。”迹部景吾扬起唇角来,倨傲而优雅。
  有季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黑暗而混沌,充斥整个世界,挣扎想要醒来,却发现力气被抽光,等到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深浓的墨色透过薄薄的窗帘进入视线,隐约可以见得东京都入夜时的万家灯火。
  手腕上挂着点滴,仿佛可以听到液体在血管里缓缓流淌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打量素白的病房,竟有些许茫然的无措感。
  “有季小姐,你醒了?”有身着护士服的女子进来,看了她一眼,有些许的雀跃。
  “你是……”
  “这里的护士,浅野莉磨。”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们有见过面,忍足医师带我去参加过你的婚礼,还有你弟弟那次……”
  说到一半仿佛是想到什么似的打住了:“抱歉。”
  有季只是倚在枕上摇了摇头,面色依然显得虚弱:“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浅野莉磨的女子一时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投向随后进来的忍足。
  有着蓝色头发的关西男人披着白大褂站在门边上,低头推了推眼镜,方才抬头缓缓地道:“已经三周半了,但是很遗憾没有保住。”
  女子歪在床头怔怔地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忍足的脸上掠过几丝讶异,反倒是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于是她终于悟其中的意味来,挣扎着缓缓坐起来,颤抖着手缓缓地覆上平坦的小腹,依稀有些的痛楚隐约袭来。
  不知何时到来的生命,几个小时之前尚在这里悄然孕育着,来不及去感知它,已经悄无声息地逝去了。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之前并没有过要孩子的打算,然而这小小的生命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地来了,然后悄悄地离开,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明明没有期待,眼睛却觉得酸涩,心底茫然疼痛,仿佛失去了某一个角落。
  她怔了许久,直到浅野帮她取下已经挂完的点滴,方才缓缓躺下来,拉上白色的被子:“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温婉的护士看了看忍足。
  后者隔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刚刚跟迹部通过电话,他人在大阪,应该会尽快赶回来。下午的案子Tezuka替你去了,其他事情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叫人送吃的过来,有事的话你叫莉磨就可以。”
  她点了点头,侧过身去,将半边脸埋进枕头。
  忍足和浅野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在走廊里碰到结束了案子赶过来的手冢国光和酒井音无。
  “怎么样?”
  “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忍足缓缓地开口,看到对面男子冰凉的镜片微微一闪,“不必进去了,她说想一个人进一会儿。”
  年轻的律师和身边的助理交换了一下眼神。
  手冢国光扶了扶鼻梁上面的眼镜,只轻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Chapter36 清晨

  入夜以后病房区便是一片寂静,走廊里的光线暗淡,廊灯散着苍凉昏暗的光芒,偶尔会有值夜的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过。
  于是,我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有季在黑暗里突然想,隔了会儿,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不,原本便是一个人的。
  她在被窝里弯了弯嘴角,阖上眼睛,把头埋得更深。
  身体很是疲倦,力气仿佛被全部抽空,却偏偏没有什么睡意,阖着眼睛把自己裹在被窝里,默默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分外刺耳。
  过了很久方才浅浅的睡去,极不安稳,有断断续续地梦境。
  东京都白云苍狗的天空下面,猩红色的保时捷迎面压过来,镜头切换成月光淡白的夜晚,女人从楼梯的拐角处摔下来,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尖叫贯穿耳膜。
  她挣扎着从梦魇中惊醒,抱着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惊悸如野草在身体里蔓延疯长。
  整个寂静的病房仿佛被惊了一下,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昏暗的天光里仿佛有人要靠近来,她骇然地背后一缩:“谁?”
  那人抬起来的手顿了顿,拧了下床边的落地灯,昏暗柔和的光线打落一方狭小的空间,男人颀长的侧边剪影挺拔俊逸,隐约有一身的风尘,眼角的一枚泪痣在迷离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有季惊愕般地怔了怔,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亦是没说一句话。
  迹部侧眸打量她惊魂未定的表情,有些不忍,走过来坐在床沿,把她拥入怀里,“做恶梦了吗?”
  她没有回答,男人的臂膀温暖有力,隐约有奔波的尘土气息,终于有了伸手可触的真实。
  仿佛是确认了这一点,她终于缓了缓僵硬的脸色,从他的怀中轻轻挣出来,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一小时之前。”迹部淡淡的,“看你睡了,没有吵你。”
  他在七点结束了谈判,在8点搭私人飞机回来,算上空中和陆上消磨的时间,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知道她的睡眠极浅,哪怕一丝的光线和声响便会难以入眠,索性便没有开灯,只悄悄在一旁的椅子上略略坐了坐,此刻柔和的光影里依稀还可以辨出脸上几分浅浅的倦意。
  女子皱了皱眉,微微叹了一声:“既然手头有事,不必这么急的赶过来的。”
  “都已经处理完了。”听她这样说,迹部隐约蹙了下眉,“被你这么说,倒好像是怪我来晚了一样。”
  “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真的?”他看着她低垂下眼睑,深灰色的眼底黯了黯。
  “不然怎么样?反正已经……”她不愿看他的眼睛,把视线转向窗帘后面迷蒙的夜色,喉咙深处却是微微一哽,再也说不下去,索性蜷起身子把脸埋进臂弯,抱着膝盖把十指紧紧地绞起来。
  隔了很久不见她抬头,迹部终于放弃似的叹息了一声,探出手去微微触碰她的肩头,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的眉峰蹙得逾紧,试探性的伸手,触及她的脸颊却惊觉指尖已是一片湿热,他骇然的挑了一下眉,硬生生地将她的脸抬起来,然后便看到她的泪痕,暗淡的天光里斑驳一片。
  女子有些惊慌想要躲开,却被他牢牢地固定住,然后拖进怀里,清浅的吻,便带着男子淡淡的体温簌簌地落下来,和咸涩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濡湿了脸颊。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乎宣泄什么似的,终于响起断断续续地啜泣声。
  ——Keigo,孩子,没有了……
  以后会有的,有季,会有的……
  仿佛安慰似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迹部抬起眼来,深灰的眼瞳在柔和的光影里有苍凉的暖意缓缓地流转过去,只是一瞬却又有些许肃杀而萧条,带着莫可名状的决绝,复又幽幽暗了下去。
  之后她哭了很久,等到终于哭累了,迹部扶着她往侧边微微挪了挪,在床上腾出一点地方,斜斜的歪在床头把她搂在怀里,熄了灯,两个人静静看天光下色调暗淡的天花板。
  “时候还早,不再睡一会儿么?”
  她摇了摇头,下午昏迷的时间太久,夜里却总有噩梦,实在是睡不安稳。
  “不用管我,自己奔波了一天不累么?”
  迹部想起来,从中午到现在,刚刚经历一场高强度的谈判,再搭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奇怪的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头脑反而出奇的清醒。
  “本大爷可是越夜越精神的人。”他轻笑了一下,低头替她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头发,“倒是你,脸色这么差,还不老实去睡。”
  “睡不着而已。”
  “怕做噩梦么?”
  她停顿了许久,抬头看他深邃的眸,终究是点了下头。
  “很混乱的梦,好像是现在,又像是过去。”她收回视线,抬头望着暗淡的房顶,声音平缓,“看到车子朝我压过来,想要尖叫,却看到十几年前母亲从台阶上摔下来的样子,浑身是血……”
  迹部搁在她肩头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微微蹙了下眉:“你母亲?”
  她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只是苦笑了一下:“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父亲远在美国,舅舅把我们寄住长谷川家,母亲当时怀着身孕,突然在一天晚上失足跌下来,流了很多血。后来她在医院里生下了诚一,自己却一个人走了……”
  迹部沉默着听她缓缓道来,没有去看她的神情:“真的只是失足吗?”
  “不知道。”她摇头,“可是那一天我听到过楼道里女人的争吵声,一个是母亲,还有一个是我的舅母长谷川贵子。那时候我跟枢就站在楼下,看着她摔下来,然后血流成河……”
  她似乎有些冷,拉上腋下的被子:“也许是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被改变了。”
  “从那时起,离开长谷川家的吗?”
  “母亲的一个朋友出于道义照顾我们,可惜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些年为了读书和诚一的医药费,以前母亲名下一笔基金也被耗的差不多,后来入行做了律师,才变得好过一些,可是这种时光也没有持续太久……”
  迹部靠在床头听她缓缓道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许萧条。
  “长谷川贵子跟你母亲不对盘么?”
  “那个家里,除了舅舅和枢,没有人欢迎我们。”
  “因为那件事?”
  “毁弃已经定下的政策联姻跟不名一文的穷小子私奔,放在迹部家也是败坏门风的事情吧?”她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后来想想,有时会觉得奇怪。经历过那样惊天动地的风风雨雨,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浓烈而持久吗,可是仔细地回想,他们相处的时候从不吵架可也不亲密,只是客气,真的只是客气而已……”
  迹部沉默了良久,叹息一声,凑近来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想这么多作什么,真要知道不如去问当事人……”
  她微微愣了一下,知他是在说笑,略略弯了弯唇角,线条柔和。或许是说了太多的话,倦意很快便层层叠叠地袭来,之前梦境里惊惶不安地情绪,如今被他圈在怀里反而觉得安然许多。于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懒懒地阖上眼睛,把半边的素颜埋到他的怀里去。
  迹部微微怔了一下,不再打扰她的安静,只是节奏轻缓的拍打她的前胸,仿佛是在轻轻地哄孩童入眠。
  次日睁眼的时候,女子还在他的怀里沉睡,日头已经很高,但并不热烈,透过窗帘洒进来,泻在半边的素颜上,很是柔和。
  手冢国光和酒井音无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迹部财阀的年轻总裁斜靠在病床的一头,刚刚打了盹的样子。
  脸上鲜有表情的年轻律师有些诧异,对方却已察觉到声响做了静声的手势,然后动作轻缓的床上起来,披上搭在椅背上外套,走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确切的说,是今天的凌晨。
  手冢国光看他眼底因为缺少睡眠而浮起一点血丝,皱了下眉,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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