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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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回事-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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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人物肖像画,画的主角竟然是——叶星儿。

  画面上的她穿着短裤背心,赤脚站在地板上,脑后的头发被挽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看上去有种凌乱美。她正站在何大森出租屋的两扇落地窗前,左手扶着其中一扇窗的边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则夹着一支点着的香烟,她眼睛望着外面,嘴里轻轻地吐着烟圈。窗外的日光照亮了她那张青春甜美的脸,烟雾缭绕中,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享受、诱惑和迷离。有人说美女吸烟总能给人一种又美丽又罪恶的感觉,而我只看到她落寞的神情。

  画的名字叫做《Wonderful  Time》,角下的签名是H,就是何大森。叶星儿从来没有刻意给何大森摆过这个姿态,她已经不当他的模特儿好久了,况且自从何大森开始画毕业作品之后,她就没被允许去过他的出租屋,这个情景是何大森凭着自己心中的印象画出来的,我想那得是经过多么细致的观察才能留下的一种深刻印象啊。他们是相爱的,只是不会在一起。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艺术这种奇怪的东西?我想是因为人们有话要说,只是不知该向谁说,该怎么说,才用艺术这种方式来宣泄心中的微妙感觉。所以艺术家的内心世界是没多少人读得懂的,甚至他们自己,它瞬息万变。

  叶星儿最后还是当了何大森画中的女主角;在她最迷人的时候。只是她久久地站在那幅画面前,两眼死死地盯着画中的自己,一句话都没说,然后转身离去,不再看展厅里其他的任何作品。

  傍晚的时候,她站在阳台上抽了三支烟,刚开始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后来就慢慢显出了忧伤。原来像她这么有个性,看起来这般坚强的女人也不是无懈可击的,当她遭遇了无奈又无望的爱情时,就不可掩饰地现出了软弱。

  一切都会过去,艰难的只是现在。我以为她能看得开,但是午夜时分我在楼梯间看完书回到宿舍睡觉时,在黑暗中听到她躺在床上低声呜咽。沉闷的哭声在沉寂的房间里缓缓回荡,仿佛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中所引起的细细波纹,慢慢地向四周扩散着。

  听着她的哭声,我心酸得很,就放下书本,爬到她的床上。

  我躺在她旁边,她感觉到我,就转过身来搂住我的肩膀,我把手放到她的脖子上,发现上面全是泪水。她向我靠近,然后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她的泪水弄湿了我的手臂。我搂着她的头,轻轻抚摸她长长的秀发,她的头发很柔顺,我还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沐浴露的柠檬味香气,那么亲切。

  我终于意识到我们是一样的,因为我想起了王家卫的那部《春光乍泄》,梁朝伟在遥远的阿根廷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我们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这种孤独寂寞,在马振海离开的时候我就深刻领略过了,原来所有的结局都一样,我曾经所经历过的痛苦不过是上帝让我提前预习了而已。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叶星儿那头长长的秀发很温柔地覆盖住了我的脸庞,我轻轻拨开它,看到她还在熟睡,一张平静的脸庞,像一个不曾受伤的小女孩。

  起床后,她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照常生活,只是把那些化妆品收进了柜子里,从此很少化妆,她也失去了一个可以为他而美丽的男人。

  她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抛弃你,除了你自己。”

  我就知道,她果然是坚强的,即使是假装出来的,也那么与众不同。

  六月下旬,我们又参加了英语六级的考试,这回我是毫无办法了,听力题是一句都听不懂,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望着它们发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最后被考试结束的铃声给吵醒,交卷、离开。

  考完试后,就到了暑假,班里的人在放假前计划好年末去云南旅行一个星期,当作毕业旅行,费用大概要两千多块。

  我听了后也很想去,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本钱,所以又要开始赚钱。

  整个暑假我都没有回家,在市区的一家中西结合的餐厅里打工,每天在厨房和餐厅之间玩命似的奔跑。整整九个小时,都是枯燥的下单、收钱、端碟子、收碟子、擦桌子,只干活少说话,看着一个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悠然地离开,在心里想着自己还得继续熬下去。

  我想起和许风在深圳的国贸大厦的旋转餐厅吃饭的事,还有吃西餐喝香槟酒的事,我被他宠爱着,虽然是替代他生命中的另一个女孩,我却从未那般尊贵。现在的情况却恰好相反,我在卑躬屈膝地为别人服务,为了自己的目的,不过我终于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从未真正属于我。

  我和许风还保持着一些联系,两个人很平淡地在网上聊着天,用三言两语。他说“你再来深圳好吗?”我说“不好”,然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话了。

  他在深圳待了一段时间后,就去了北京,可能要寻找他的音乐梦想,接着就是我一早预料到的杳无音信,不知所踪,总之又一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生活不就是你来我往、好聚好散吗?

  我把那枚戒指收了起来,就像曾经的那条粉蓝色裙子,又一段记忆被尘封。

  我仍然宁愿遗憾,有遗憾才会刻骨铭心,我只要回忆,就能活下去。

  我在餐厅里上的是日班,每天下班时已经是傍晚,在餐厅吃完晚饭后就坐车回学校。在校门口下车时,如果天气很好的话,我不会直接回去宿舍,而是走上长长的一段路去到海边,去到那个我认识了马振海和许风的海滩。

  我沉默地坐在柔软的沙子上,面对着大海抽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我知道它们在损坏着我的青春容颜,可是 如果手里没有烟,我的心就会发慌,我清楚自己摆不脱。

  有时我也会用手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它们渐渐从我的手里漏掉。我发觉,你越抓得紧它就掉得越快,我早就知道到头来我是什么都抓不住。

  我就这样坐到天空漆黑得如同一个大锅盖,然后起身慢慢走回学校。

  在那条长长的公路上,我低头望着被昏黄色的路灯投射在地上的自己的黑色影子,看着它被渐渐拉长最后又缩短,不由自主地想起马振海在离开之前背着我走的事情。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不经意地想起来而已。

  我也一点都不害怕别人说过的什么女生一个人孤单在外时容易被劫财劫色,我已经一无所有,如果有人来抢劫我,他什么都得不到。

  暑假期间,刮了两次台风,整个世界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孤独地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害怕得浑身颤抖,然后用床单紧紧地裹住自己,弓着背,抱住肩,就像依然躺在母亲的子宫里那样。

  即使每天工作得再累,我还是喜欢阅读、看电影和听音乐,我想着如果离开了它们,我简直不能活下去。

  一个人,如果不吃饭喝水,肉体就会死去;一个人,如果不阅读思考,灵魂就会枯竭,变成行尸走肉,还不如死去。

  我也依然坚持写日记,不是三言两语就是胡言乱语,只是每次看着那些文字从我的笔下流出,心里就有一种安慰的*。我太苦闷了,我需要找到一种释放方式,我认为写日记就是这种方式。

  我还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需要五样东西就能好好地活下去:水、食物、书籍、电影,还有爱。

  最难获得又最容易失去的爱啊,总是可遇不可求。

  窗外下起了雨,我又想起了还未遇见的你。

  每天晚上我都塞着电脑耳塞听王菲的《红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等到爬上床睡觉时,就用手机来听,一直听到手机没电才罢休,第二天又重复。

  我感叹于林夕写的词为什么总是这么凄美?王菲的歌声为什么总是这么空灵哀怨?他们为什么总是能拨动我敏感脆弱的心弦?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

  可是我

  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没有人陪我看细水长流,所有的人都将离去,像那些花,那些流水,一去不复返。我们注定孤独,无依无靠,你知道。

第一节 叶星儿出书
最后一个暑假过完了,我看了无数遍大海,抽了无数支烟,听了无数遍《红豆》,也终于赚到了预期的目标数字。

  开学了,我们终于混到了大四,成为校园里最老也最神经质的一群人,除了上课和撰写毕业论文外,找工作的压力也在班里弥漫,像一种潜在的瘟疫一样,悄悄地感染着每一个人。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所要面对的不是爱情,而是生存,“揾食”依然是最大的民生问题。

  马东明和龙俊庭在忙着他们前三年时间里积聚下来的补考和重修科目,可怜得天天要跟各科老师套近乎,祈望他们耳根子软,高抬贵手放过他们,让他们顺利拿到那一纸毕业证。

  宿舍里的唐默默也不再去练跆拳道了,她把那套洗得发旧的道服叠好放进了衣柜里,眼光恋恋不舍。她的级别只停留在了蓝带上,想到要等以后有机会才能继续升级,觉得伤感吧。即使再大大咧咧的女生,也有一颗纤细敏感的心,轻易伤害它的人是应该被谴责的。

  叶星儿回到学校时,又给我们带来了眼前一亮的感觉,她竟然舍得把一头披肩长发剪成了中长,并染回黑色,拉直,一圈头发直直地落在脖子周围,看起来像个干练的女白领。

  原来女人失恋之后都会做同一件蠢事,就是要去弄个新发型,改头换面,从“头”开始。说起来,我的一头短发也已经长得半长了,却无心料理它们,邋遢到底。还是随便一点吧,搞得太正式连我自己都感觉不舒服。

  除了换发型,叶星儿还换了新手机,把诺基亚换成索爱,也是黑色,可能现在流行。她在购买衣物上也有了明显改变,不但买了香水和高跟鞋,衣服也变成了有领的,裤子就是西式的那种,总之她所置的一切行头都像个准备要去上班的白领。除此,她还多买了几套像大家闺秀穿的连衣裙,配上她的高跟鞋,像个花蝴蝶。

  我们这些人都在忙着往家里搬东西,她却像个新生一样,仍然把东西往学校里搬,真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过想到她父亲有小车,最后帮她一次性拉回家去都可以。

  “我也送你一条,你选吧。”她指着自己的一堆连衣裙对我说。

  “我不穿裙子。”我不识相地直接拒绝。

  她就瞟了我一眼,“女人,要学会为自己而美丽,不然生活减少了多少乐趣啊!”这就是她改变的理由?

  我就望着她。

  “那我送你一双高跟鞋吧。”

  我想象了一下两只鞋子上那恐怖的高跟,“我怕穿着它们走路会摔死我。”

  “哪能就这么容易摔死。”她不耐烦了。

  “我……还是不要了。”

  “唉!随你吧。”她就不管我了。

  我就调侃她,“你不是要当导游去环游世界吗?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好像要做OL。”

  “在环游世界之前先当一段时间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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