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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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箱-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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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磊是急性子,恨不得张棋立刻说出名字来,自己好动手。但也知道他就这么个慢性子,这些年在官场上磨的,越发老朽。只得耐着性子问:“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从最近处下手。” 
  权磊脑子里立刻闪出市长夫人王树的名字。不想张棋说出来的却是:父命子从!这他倒搞不懂了。林碧天的父亲是位老革命,出生入死,多次负伤,一条腿丢在战场上,解放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已经很多年了,让他上哪儿找去?总不能去求上帝吧! 
  见权磊一头雾水,张棋知道他误会了,解释说:“我是指政治上的。” 
  权磊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心里暗骂自己:整个一俗人,就知道往世俗里想。像林碧天这样视政治为生命的人,就算他亲爹活着,说话也未必好用。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权磊端起杯喝了口茶,方道:“你的意思,是去省里。” 
  张棋一笑:“去中央也行啊,问题是我们没人。” 
  权磊看着他,心想:看来他就想好了招数,本可以一见面就说出来,却非要绕上一大圈,真是不理解。但转而一想,这不就是政治吗?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简单与复杂,均系于一掌。看来自己离政治太远了,对官场的套路,远不如张棋,信手拈来,运用自如。这么一想,不禁悲从中来,觉的自己像个弃妇,尚未年老,就被曾热衷的政治恋人抛弃了。 
  张棋似乎觉察出权磊的心思,没有再绕下去,大概也觉得这个序做的够长了,故而直截了当地说,他和罗副省长能说上话,但怕力度不够,让权磊去求高新园区的贾区长。贾区长的父亲与罗副省长交情很深,他本人曾当过罗的秘书,如果他说话,罗副省长应该给面子。 
  权磊觉的张棋说的路子对,先锋集团设在高新园区,属于贾区长的地盘。自己和贾区长相识多年,自恃待他不薄,每逢节日都备足厚礼,于公于私,都该为自己说话。想到这,他把目光转向姚明远,姚明远冲他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方向定了,剩下的是细节问题。权磊见时间不早了,提议去吃饭,边吃边谈,说不定还能让酒精激发出火花来。张棋知道回家也没饭吃,痛快答应了。权磊吩咐小温安排酒店,又打电话给丛林,让他一起参加。张棋趁这会儿功夫,把权磊的新办公室参观了一遍。回身见他忙完了,用自家人的随便口吻道:“老二,你这儿有几件好东西呀。”              
  权磊心一动,不知他是随便一说,还是另有他意。 
  “都是开业时朋友送的。看好什么了,送给你。” 
  “真的?你肯定舍不得。”       
  权磊瞟了张棋一眼,不屑地道:“怎么,看不起我,我是小器人吗!” 
  张棋一指对面墙上的一幅字:“我看了,满屋属这个最好。” 
  权磊急忙摆手:“不行,这个不行。”这幅字出自中国书法协会会长沈鹏之手,是左岸在公司开业前一天送给他的,他怎么能送人呢。 
  张棋呵呵一笑:“怎么样,我说你舍不得吧!” 
  权磊不好意思地笑笑:“除了这个,你要什么都行。” 
  张棋摇摇头,一拍权磊的肩膀:“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是给,我也不能要。要不起呀。你知道这幅字值多少?” 
  权磊摇摇头。在他眼里,世界上最可爱的是权力,除此之外,就是酒和女人。至于古玩字画,他一向不好。几百年前一只破的掉碴的碗,动则几万甚至十几万,他才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呢。这幅字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左岸送给他的,否则早就摘下来塞到张棋手里了。 
  张棋见他真不知道,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数。” 
  “一万?” 
  张棋瞟了他一眼,不无嘲讽地道:“你可真是外行。十万!” 
  权磊一惊。他知道沈鹏的字值钱,但没想到会值这么多钱。幸亏张棋说出来,否则还蒙在鼓里。权磊不禁有些感动,继而又有点内疚。这几天竟忙公司的事,也顾不上她。呆会如果结束的早去看看她,等忙过这段时间,送她一份贵重礼物。 
  从酒店出来,已是凌晨一点了。虽然喝了不少酒,权磊大脑还算清醒,知道这个时间不能去看左岸了,但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左岸已经睡了,听到电话铃响,闭着眼睛,伸手去拿话筒,睡意朦胧地“喂”了一声。夜深人静,这一声“喂”,显得格外缠绵。权磊激情似起,借着酒劲,冲着话筒道:“我爱你!” 
  左岸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怔了一会才意识到,是权磊。 
  “I love you too。”左岸用英语说。她不习惯用中文说“我爱你”,觉的太肉麻。 
  其实权磊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喝多了酒,他恐怕一悲子也不会说一句“我爱你。”说完顿感轻松,挂断电话,回家睡觉去了。 
  而左岸这边,却失了一夜的眠。 
  12 
  权磊的省城之行异常顺利,三天见了三位副省长。 
  第一天见的是常务副省长罗天明,是在计划之内。之前贾区长已经做了安排,见面礼也是照他的意思,海参、鲍鱼、海米、干贝,凑成四样。和上次去深圳一样,权磊带上丛林,不同的是这次开车去,中午从蓝城出发,走高速公路,晚上就到了,在省委大院附近找宾馆住下。第二天上午,按照约定时间赶到省委,罗副省长的秘书出来接他们进去。 
  罗副省长办公楼是一座3层小红楼,坐落在省委大院的绿树丛中,既古色古香,又庄重素朴,静穆中透着一种无声的威严。权磊说不清兴奋还是紧张,在会客厅里等罗副省长时手有点儿微微发抖。他深吸口气,环视着周围。会客厅很大,陈设很简单,三组沙发,中间各摆一个茶机,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权磊来不及仔细打量,就见里面套间的门开了,秘书示意他进去。 
  权磊走进罗副省长办公室。说是办公室,更像一间书房,一进门,一排书架映入眼帘,像一面墙。罗副省长就坐在这面“书墙”前,微侧着身子,一只手扶在桌上,一只手搭在高背椅扶手上。秘书为他们做介绍。罗副省长抬眼看看权磊,同时伸出手来,权磊急忙上前,身子前倾,握住这只像征权力的手。罗副省长的握手很有力,富有质感,让权磊切身感受到自己已置身于省最高权力中心。 
  “坐吧。别客气。”罗副省长说话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听上去十分亲切。 
  权磊稍稍放松了些,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罗副省长,”故意把省长前面的“副”字淡化,把重音放在后面,听上去就像罗省长,“贾区长知道我来省城,特意托我捎几样家乡海产品,给您补补身体。” 
  罗副省长慈祥地笑笑,用长辈特有的语气说:“你看这个小贾,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惦记我!好,我收下了,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谢谢他。” 
  说着,朝秘书一摆手,示意拿走。秘书打开侧面墙上的一道拉门,里面是个储藏室,摆满了盒盒包包的礼物。他腾了个地儿,把东西放进去。这当儿,权磊小心斟酌着词句,等秘书忙完了,方开口道: 
  “罗副省长,我们先锋公司是以高新技术为核心的企业,前景十分广阔。目前因为资金方面原因,只能以慢速度发展。我们想争取名额,上市融资,为企业注入新的血液,进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罗副省长收起笑容,神色变的严肃起来:“上市融资,可是好几个亿呀。” 
  权磊急忙道:“我们有目前国内最先进的芯片技术,如果能融到资,可以立刻投入生产,前景不可估量,到时候,不仅是我们企业,也是贾区长领导下的高新园区和蓝城市的成果。请罗副省长关照一下。” 
  罗副省长看看权磊,若有所思,稍倾,微微点了一下头,“好,我记着这事。就这样吧。小林呀,替我送一下客人。”              
  秘书送他们到楼梯口。权磊踏着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下楼,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感觉。整个会面不过5分钟,自己却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先是拜见贾区长,又派丛林去采办礼物。昨天中午出发上路,晚上到省城,为了今天的会面,他连省城的老同学都没敢见,8点一过就上床睡觉,天一亮就起来,忙了一大圈,就这么短短的5分钟,完事了! 
  权磊带着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败的复杂心情走出小红楼。丛林见他出来,忙把车开过去     
。两人离开省委大院。回到宾馆,权磊往床上一倒,望着天花板,心想:就这么回去?觉的没底。不行,既然来了,就再活动活动,多找几个人,把握更大些。于是翻身坐起来,给老同学打电话。 
  不大会儿功夫,同学派司机来接他。两人是高中同窗,权磊是团支部书记;他是班长,做了三年搭挡,经常意见不和,没完没了地吵架,在战斗中结下了一份友谊。毕业后,权磊最想的就是这位过去经常反对自己的班头。他考到省城大学,毕业后留校,后来下海经商,现在是赫赫有名的商界骄子。 
  “好你个权磊,昨天来了也不告诉我,罚酒,罚酒。” 一见面,同学便给了他一拳,随后,又给了他一个男人的拥抱。 
  权磊知道他酒量过人,自己远不是对手,所以两杯下肚,赶紧说正事。简短地讲了讲此次来省城的目的,还有刚才见罗副省长的情景。末了问他,认不认识主管金融的吕副省长。同学说,认识是认识,但说不上话。不过他与主管科技和教育的金副省长比较熟,如果想见可以帮忙。 
  权磊想,正好自己是科技这条线上的,金副省长肯说话也是管用的。于是让同学安排。又问带些什么好?同学随口道,买点营养品吧,他这人挺注重保养的。权磊摇摇头,营养品才几个钱,礼太轻了。同学笑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从家里挑幅字带过去。 
  权磊这下放心了,于是开怀畅饮。同学下午有个商务洽谈,另外还要安排与金副省长见面的事,所以并不十分拼酒,喝到微酣便结束了。回到宾馆,权磊让丛林去买营养品,自己一头倒在床上,酣然大睡。一直睡到夜幕降临,如果不是同学来电话,说不定一觉睡到天亮。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同学告诉他,见金副省长的事安排好了,明天上午11点。权磊一听兴奋道:太好了,中午请他吃饭。同学笑道,做梦吧,你!给你10分钟就不错了。再说,这年头谁还吃饭。农民! 
  给同学一骂,权磊彻底醒了,这一醒就睡不着了,半夜深更,让丛林开车拉着他在街上转,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幽灵。 
  见金副省长比见罗副省长的时间长,连去带回两个多小时,不过真正见面就3分钟,时间都用在等上了。金副省长一天都有会,权磊和同学在会议室外走廊上等,带来的东西让秘书拿到办公室去了,估计和送给罗副省长的海产品一样,堆到储藏室去了,好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可惜了同学那副字,不过那么贵重的东西,命运应该会好一些吧。那幅字值多少,权磊没好意思问,不过以他的身价,没有个3、5万,是拿不出手的。这笔账得记在自己头上,以后想法还上。 
  权磊胡思乱想着,不时朝会议室那扇紧闭的门望望。终于,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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