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语悠悠- 第44节

　　　　左悠然顿时愕然。她想起自己和方天龙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由得羞涩地垂下脸。

　　　　见她表情变得极快，方天龙忍不住笑道：“看来我得赶紧找到申前辈，找他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

　　　　“要他的宝贝女儿对我负责。”

　　　　“讨厌……”左悠然难为情地扭过身。

　　　　见她小女儿态毕现，方天龙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但眼下情形不容许他有更多亲昵的举动，只好强忍着，和她一起看炉子。
第一百零二章
　　　　熬好了药后，明玉光给韩绮君喂下药。左悠然又煮了点粥，大家草草吃了一顿。因为韩绮君身体极度虚弱，不便移动，大家便暂且住在这里。这土地庙里有一个庙祝，已经六十多岁了，原本住在这里，方天龙给了他一些银两，叫他暂时去别处。这里有现成的床被，勉强也能住人。

　　　　过了两天，韩绮君已经能够起来走路了，大家便转到集镇上的客栈去住，比在这里要舒服许多。

　　　　左悠然想打听一下白丽仙的情况，方天龙道：“她知道你们都已经平安，肯定心虚，日子绝对不好过。你就别管他们的事了。”

　　　　左悠然想想也是，估计白丽仙的后半辈子是很难在光天化日下好好过了，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她不免又想到素剑宫里的母亲，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方天龙见她愁眉不展，只当她还担心韩绮君的身体，安慰道：“韩姑娘不是已经好了很多吗？有明玉光在，韩姑娘半点亏也不会吃到。”

　　　　左悠然笑道：“我才不担心绮君姐姐呢，我比较担心明玉光。”

　　　　方天龙奇道：“明玉光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怕他落花有意，绮君姐姐流水无情。”

　　　　方天龙嗤笑道：“以明玉光的条件，天底下不知多少女子愿意倒贴他，韩姑娘为什么不愿意？”

　　　　“不是绮君姐姐看不上明玉光，是绮君姐姐自卑，觉得配不上明玉光。绮君姐姐觉得她比明玉光大五岁，又是寡，妇，可惜了明玉光的一表人才。”

　　　　方天龙冷哼道：“你们素剑宫的人真是奇怪得很，好好的女子遇上合适的男人，就赶紧嫁了就是，偏偏瞻前顾后的顾虑多。”

　　　　“你说的倒轻松！嫁人是那么随便的事吗？嫁得好那也罢了，万一所遇非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不幸。你若是知道素剑宫弟子的遭遇，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你当初上素剑宫又是为什么？就因为不能嫁给左攸远？”方天龙说出这话，接着就后悔了，生怕勾起左悠然的旧情。

　　　　左悠然呆了半晌，轻轻叹道：“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一走，我就觉得人生没有意思了，真恨不得死了才好。现在想来……”说到这里，她只是叹息，叫方天龙心里很不安。

　　　　“现在怎样？难道你还没死心？”方天龙急道。

　　　　“我早死心了。”左悠然失笑道，“只是现在想来还有些感慨而已。谁知道这辈子会遇见怎样的人呢？”

　　　　“明白就好。现在终于知道遇见我是你的运气了吧？”方天龙半开玩笑道。

　　　　“是啊，我还真得感谢葛林云给了我一张假地图，要不然我们哪有今日？”左悠然说着，不禁情潮涌动，主动攀上方天龙的脖子。

　　　　这屋子是方天龙一个人住，不担心有人进来，方天龙乐得佳人在怀，一把将她抱到床上缠，绵起来。

　　　　**过后，方天龙不舍得放左悠然回屋去，左悠然担心韩绮君无人照看，坚持要走。方天龙只好由她去。

　　　　明玉光一直照料韩绮君，直到左悠然回来才离开。左悠然见明玉光容颜憔悴，忍不住劝道：“明公子，你也要保重身体，要不然绮君姐姐也会难过的。”

　　　　明玉光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待他走后，左悠然坐到床边，见韩绮君的眼角流下眼泪，吃惊道：“绮君姐，你没睡着吗？”

　　　　韩绮君缓缓睁开眼睛，道：“刚才明公子一直在这里，我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只好装睡。”

　　　　左悠然叹道：“你这是何苦？刚刚我才跟方天龙说起你们的事，他说好好的女子遇上合适的男人嫁了就是，不必瞻前顾后的顾虑多。我觉得很有道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还是先把眼前过好才是正理。”

　　　　韩绮君望了一眼门口，幽幽道：“再说吧。”

　　　　又停留了四五天，韩绮君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便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韩绮君要回素剑宫，左悠然牵挂着花惜语，也想去一次。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和方天龙的感情更加牢固，便渐渐能够理解一个女子爱着一个男子的心情，想必当年花惜语对司马不恕也是感情极深的，孰料被申吾沙横插一脚，致使一对有情，人成了怨偶。这么多年来，花惜语和司马不恕依然未曾斩断联系，可见有复合之意，她实在不该埋怨花惜语对申吾沙的无情。自己既然是她极不情愿生下的孩子，对她狠心抛弃也能理解。何况后来她认出了自己，对自己极为关爱，也算弥补了这十多年的过失。左悠然本来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对自己的母亲颇能理解，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心里还是很放不下。

　　　　方天龙想陪左悠然一起去，左悠然道：“现在我们没名没分的，一起去怎么跟人交代？路上有明公子护送，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先回去，找到我阿爹，叫阿爹等我的消息。”

　　　　方天龙猜想她是要跟申吾沙商量去大漠的事情，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你还是要走么？”

　　　　左悠然道：“你不是要我对你负责么？我得跟阿爹交代一声啊，要不然怎么负责？”

　　　　方天龙心头大喜，抱着她狠狠亲了几口。左悠然已经习惯和他这么亲热，笑着道：“你先别忙着高兴。我阿爹这一关好过，还有我养父和哥哥那一关呢？你若要提亲，摩云教那边少不了是要去一趟的。”

　　　　方天龙道：“那有什么？你亲爹都答应了，还怕他们刁难么？”

　　　　左悠然只是笑。

　　　　当下商量妥当，由明玉光护送韩绮君和左悠然返回素剑宫，方天龙则先回晋州总坛，要着手准备提亲的事情了。
第一百零三章
　　　　离开素剑宫已近半年，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然而左悠然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韩绮君见左悠然有些迟疑，柔声道：“还在担心什么？”虽然花惜语是左悠然生母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公开，但上次被申吾沙一闹，大家也猜到了七八分，对于花惜语格外偏爱左悠然的行为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左悠然甩甩头，深吸口气，对明玉光道：“明公子，你是即刻回去还是暂时留下？”

　　　　明玉光看看韩绮君，韩绮君却已经埋头前行，完全不理会他。

　　　　左悠然歉意地一笑，低声道：“明公子，绮君姐姐有苦衷，你别见怪。”

　　　　明玉光苦笑道：“我不会见怪，你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左悠然还想安慰他两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只能长叹一声。

　　　　明玉光道：“我这就回去，左姑娘你多保重。”他深深看了韩绮君的背影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左悠然快走几步赶上韩绮君，道：“他走了。看起来挺孤单的。”

　　　　韩绮君沉着脸，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左悠然虽然理解不了韩绮君的心思，但也不敢随便劝她。她自己也曾为情所伤，能够体会害怕再次受伤的心情，但是明玉光看起来真的很好，不像是那种轻浮之人，应该值得托付终身。但毕竟事关韩绮君的终身，她也不好说什么。

　　　　两个人默默走上台阶，来到宫门口。此时正当中午，一个女童正从里头出来，认得她们，惊喜道：“左护法，韩师姐，你们回来了？”

　　　　“青青，大家都在吗？”韩绮君问道。

　　　　青青点点头，道：“都在，师姐们都已经回来了。我去喊她们。”也不待韩绮君说话，青青就飞快地跑回去了。

　　　　不大一会儿，涌出了一群人，除了七星剑，还有其他的服侍的弟子，大家都十分高兴，围着两人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左悠然心头万分感慨，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韩绮君叫大家不要太激动，想先去拜见宫主，众人赶紧散开。

　　　　韩绮君道：“悠然，我们一起去吧。”她牵起左悠然的手，往宫主所在的丹霞楼去。

　　　　花惜语已经听说左悠然和韩绮君回来的消息，早吩咐侍从叫她们两人直接进来。丹霞楼是左悠然极熟悉的地方，以前她时常出入这里，陪花惜语用餐，接受武功指点。想到这些往事，她只觉得心头酸楚，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韩绮君跟花惜语简单报告了自己的经历，花惜语只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韩绮君便先告退了。

　　　　堂屋里只剩下左悠然和花惜语两人，花惜语定定地看着左悠然，泰山一别又是两个月，左悠然似乎又瘦了些，下巴都尖了。

　　　　左悠然也默默看着花惜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回来了。”终于还是花惜语先开了口。

　　　　“是……宫主。”左悠然艰难地吐出后面那两个字。

　　　　花惜语身子一颤，眼泪迅速溢出眼眶，“孩子……”

　　　　左悠然咬着唇，生怕自己会哭出来，然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在摩云教中长大，从未缺乏过母爱，但是亲生母亲究竟和别的女人带来的感觉是不同的。听到花惜语的叫唤，她只觉得压抑许久的怨恨、委屈、渴望，统统涌上心头，眼泪便流得更凶了。

　　　　花惜语上前一步，一把将左悠然抱住，颤声道：“孩子……我……我是你的亲娘啊……”

　　　　左悠然顿时痛哭失声，也把花惜语紧紧抱着。两人抱头痛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花惜语才放开左悠然，哽咽道：“悠然，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左悠然摇摇头，道：“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阿爹都告诉我了，我们已经不怨你了。”

　　　　花惜语怔怔地望着她，“你说申吾沙都告诉你了？他怎么跟你说的？”

　　　　“阿爹说是他不好，不该拆散你和司马不恕前辈，害得你一辈子都不快乐。”

　　　　花惜语呆呆地，半晌不说话。

　　　　左悠然接着说道：“阿爹说他要看着我嫁人了再回大漠去，在那之前他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花惜语怔怔地流着泪，渐渐回忆起当年申吾沙强娶她时的情景。申吾沙对她非常迷恋，除了不给她自由，对她真是千依百顺。后来他们有了女儿，申吾沙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又笑又跳，说女儿像她一样是个大美人。其实女儿长得一点不像她，倒是特别像申吾沙，浓眉大眼的。听说她嫁了人，未婚夫司马英像疯了似的，找到她，把她狠狠骂了一顿。后来，他又跟她道歉，但是她已经伤透了心，恨死了天底下的男人。为了获得自由，她藏起了女儿，说被九大门派威胁，只要申吾沙肯离开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