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攻还没反应过来，养成受已经捅了捅他，他一个人出去安全么，要去追么？
大叔攻突然也很想泪奔了……
当然，大叔攻这时还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他未来的助理先生才会酒后乱性，奉子成婚，被老婆欺压一辈子，还在八年后有了一个妖孽的儿子……
二十五
天然呆的确是无敌的……
大叔攻的试探计划就这么宣告流产了，还不小心搭上自己若干名誉……（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
倒是养成受还颇有些遗憾，其实他可以留下来的，我的床很大，肯定能睡下两个人。
大叔攻摸了摸养成受的头，接口说，其实我的床比你的还大……
……
于是乎，万年父子党目前还是万年父子党。
大叔攻想起他老妈那日所说，不禁顿觉无奈。
的确，现实是残酷的，可是大叔攻还是依然希望养成受能一直生活在哪怕是虚幻的美好里。
他从一开始就答应过要让他过得很幸福，不是么？
所以他不愿意在不清楚养成受感情的情况下让这份亲情变质，更不愿意再把他送回孤儿院，或者是让其他人领养。
其实，只要想一想如果养成受也会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像他们这样亲密，大叔攻就觉得心口有个地方闷得难受，呼吸困难。
似乎感受到了大叔攻情绪的巨大起伏，本来还想直接奔回去听广播的养成受默默回房间拿出那本格林童话，依然用他软濡的声音一行一行地读着：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可爱的小美人鱼公主……”
美人鱼的故事大叔攻也听养成受读过一遍，虽然这并不是个完美的故事，可是用养成受的声音读起来，却还是能让他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小美人鱼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子朝着另一位公主远去……小美人鱼觉得难过极了，她什么也没有了，失去了尾巴和声音，就连王子也离开了她，她红起眼睛想着，也许我马上就要变成泡沫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她听见王子的声音‘贝尔小姐，我发现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
大叔攻听到这么一句养成受风格浓重的对白，不由抽搐着出声，宝贝，这个，这个是你加的吧！
养成受抿唇，可是小美人鱼好可怜啊。
大叔攻刚想说这本来就是个注定的悲剧，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我们就自己动手把它改成喜剧结尾吧！
说动手就动手，一大一小两只席地而坐窝在一起讨论剧情，然后由大叔攻总结记录。
－－小美人鱼一定要幸福。（握拳）
－－宝贝，那就让王子娶她，结婚以后他们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撅嘴）……王子好讨厌啊，而且小美人鱼的声音和尾巴也没有了。
－－那就让巫婆还给她。
－－可是巫婆为什么要还给小美人鱼呢？
－－可怜她。
－－为什么她之前都不可怜小美人鱼呢？
－－宝贝，这重要么？
－－（无辜状）阿姨告诉我，人做事都是有原因的。
－－（摸头，微笑）宝贝，巫婆不是人。
－－哦。
－－下个问题吧！
－－那为什么……
大叔攻默默，第一次和养成受认真就某问题讨论他才发现，原来他家养成受其实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什么都不懂，于是什么都敢问……
－－小美人鱼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王子呢？
－－因为王子年轻英俊，而且多情。
－－什么叫英俊啊？
－－就是长得好看。
－－（T…T没有概念）……我长得英俊么？
－－（捂笑）很英俊，很英俊，我家徐季云长得非常英俊。
－－那你为什么样笑得那么开心？T_T
养成受掩面，声音有气无力，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了，我肯定一点也不英俊……
大叔攻捶墙……
乐极生悲，大叔攻也没笑够，就看见养成受一双小手伸了过来，在他的脸上乱摸。
大叔攻惊，宝贝，你在干嘛？
养成受面瘫状，不过就比我大一点么，肉比我多一点么？
大叔攻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养成受那张尖下巴的巴掌脸……
新剥鸡蛋一样，嫩得能掐出水来，灯光下，光滑的好像能反光……
……
大叔攻纳闷了，你说我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养成这样，他要五大三粗的，我不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么？
二十六
养成受注定还是养成受，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死吃几顿就可以变成球状，事实上他现在还是比较像竹竿状……
试探什么的都是一时兴起，两人的小日子还是接着过。
不得不感慨高等动物良好的心理素质，老妈的忠告很快被大叔攻鸵鸟遗忘。
大叔攻现在的确是分不清自己对于养成受究竟是亲情多一点，还是其他心思多一点，但他唯一知道的只是，他想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觉得幸福，无关□□，一切仅仅如此而已。
这同样也是个有些自私的念头，每个人的幸福终究需要自己来追求，这个过程注定坎坷，然而大叔攻不愿意让养成受经历，所以他宁可自己创造出一片幸福。
只是，没有经历磨难的幸福似乎总是单薄了一些。
更何况，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幸福他能维持多久。
等《伊索寓言》读完，大叔攻终于带着养成受读了一些正常读物。
《绿野仙综》、《茶花女》、《简爱》、《傲慢与偏见》……
每每遇到认不出的字，大叔攻就耐心的一个一个帮他指出，再教他用刻笔写盲语。
不过，养成受似乎对国外名著兴趣不大，大叔攻就换了套《上下五千年》来讲历史。
养成受于是来兴趣了，托着下巴一边听读，一边听大叔攻说。
然后：
－－为什么鸿门宴项羽不肯杀刘邦呢？
－－为什么春秋有那么多诸子百家，现在都没有了呢？
－－为什么古代那么多贪官呢？
－－为什么明朝都可以有那么大的船，清朝却只有那么小的船？
大叔攻默默，带着养成受去听百家讲坛。
于是继小广播以后，养成受又爱上了第二件电器－－电视（大叔攻的地位继续顺延）。
每天准点，养成受都会搬个小板凳凑到电视旁边，津津有味的听，还不时掩嘴偷笑，嘟囔着，哦，原来是这样啊，噢……
那个样子，简直就像大叔攻他妈听隔壁八卦一样猥琐……
由此可见，想要把孩子养得根正苗红真是不容易。
在数次在节目期间叫养成受回去吃饭，且收到无数小怨念后，大叔攻和养成受的饭桌彻底变成了电视对面的玻璃茶几……
养成受对于这个节目简直就是痴迷，每次听的时候，大叔攻总是会不自觉的就被养成受真空了。
……
宝贝，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是不好的，会影响食物消化……
养成受慢动作移耳朵，嗯？
大叔攻重复。
养成受委屈语，我又看不见的。
大叔攻噤声。
养成受继续贼笑听电视。
大叔攻心想，算了，算了，不就一个百家讲坛么，就当给养成受长知识好了……
但是很显然，他低估了一个长期宅少年对于新鲜宅物品的探究心。
养成受从百家讲坛听到动物世界，从动物世界听到海绵宝宝，又从海绵宝宝到肥皂剧……
简直兴致勃勃，不知疲倦。
而且养成受的隐藏属性就在电视的开发中逐渐显现……
一，探究好奇受。（这个爱好即使成年也没有改变，参见春节小剧场。）
二，话痨受……
－－派大星的声音听起来好傻啊……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她，他却非要因为她不要她了呢？
－－为什么海马的孩子是海马爸爸生的呀，阿姨明明说季云是妈妈生的诶……
大叔攻不禁悲从中来。
为什么他们家养成受的属性就这么容易变啊……
他明明一直想把他往乖巧安静居家的好孩子方向培养的……
二十七
然而，就在大叔攻还没想好怎么矫正教育计划的时候，他的一项工作计划突然出了差错。
本来原定要在近期完成的设计，突然之间被别家抢走了创意，不论是抄袭也好巧合也罢，这对于他们广告公司来说都是一件大失误。
可是，作品也必须要在原定的时间内完成。本来已经很急迫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张。
大叔攻带着他的团队连夜加班加点的重新推倒重做。
就连本来痴迷电视的养成受也发现有些不对了。
本来每天晚上想方设法哄骗他离开电视的大叔攻不见了，一开始养成受还偷乐了好一会。
可是接连几天大叔攻都是早出晚归，行事匆匆，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养成受听着平时很感兴趣的节目，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空旷旷的客厅里只有他和电视的声音。
养成受把声音掐掉，客厅里瞬间寂静得吓人。
养成受哆嗦了两下，马上重新打开电视声音，客厅又恢复了热闹。
养成受抱住肩膀缩在小板凳上，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叔攻是不是不要他了。
其实，老奶奶来的那天早上他回到房间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隔着门偷偷听他们说话。
大叔攻舍不得他，可是，大叔攻好像也不知道会不会送他走的样子……
这样深刻的问题想起来实在很伤脑子，所以当时他很快就睡着了。
现在想起来……养成受托着下巴思考。
……也许真的会被送走吧……
我除了吃喝睡，听广播什么都不会……
眼睛也看不见……
还老是麻烦监护人的样子……
养成受越想越沮丧，把头埋进胸口，缩成团状。
……好，不想走啊……
一个人如果整天没事干，那么后果就是莫名地喜欢胡思乱想……
养成受有事干么？
显然，没有。
于是，他开始在胡思乱想中杞人忧天……
被丢掉就又要回到孤儿院了么，没有软软的床，好吃的菜，好听的电视，做什么都要和别人抢，会被欺负，还会被人嘲笑成没有用的瞎子……
……
而且，也没有大叔攻照顾他了……
养成受耷拉下脑袋，躲在自己房间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他都好舍不得啊……
养成受想起阿姨曾经说过好吃懒做，而且贪心的孩子是没有好结果的，于是，报应来了？
养成受思考了很久，决定向大叔攻证明他是有用的，不是吃白饭的，这样就不会被丢掉了吧……
……
于是，这天，大叔攻上班，养成受就偷偷摸去厨房拿出抹布，然后光着脚丫趴在客厅一角擦地板。
撅着屁股从这头擦到那头，再从那头擦到这头，擦完了拿手指摸摸，感觉还有灰，就倒过来重新擦一遍。
擦了一整天，总算把整间房子都擦干净了。
养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