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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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全)-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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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疏桐凝视他们良久,跟阿斌道:“我要把这一片都买下来。”
  阿斌吓一跳:“那,那可需要不少钱。”
  樊疏桐迎风而立,长吁一口气:“不管多少钱,我也要买下来!我要在这里建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宅……”他比划着,脑子里已经勾画出一个梦幻般的宅院,“你看,这前面呢可以建个观光台,一直延伸到湖面上,站在观光台上可以看风景;然后从这里可以直通到后面的院子,进了院子,我要在院子里搭一个超大的花架,全部种上紫藤萝……对,窗台!房子的窗台一定要面向湖面向那些苇丛……朝夕喜欢苇丛,我也挺喜欢的,多美……”
  阿斌瞠目结舌:“您,您真要把这两边的地都买下来?”
  “没错,你马上去给我办这事,绝对不能让旁边的地落入别人的手中,办成了我不会亏待你,办不成你就给我滚蛋!”樊疏桐说一不二,瞥了眼阿斌。
  阿斌唯唯诺诺:“我,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不惜一切代价!”
  ……
  从湖滨回市区的路上,樊疏桐激动不已,给连波打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连波,连波也吓一跳:“哥,你不要做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去做!”樊疏桐主意已定,挂了电话就吩咐阿斌明天务必查下他的账户,看有多少可用资金。
  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中午,约了两个客户吃完饭,樊疏桐又马不停蹄地赶去码头清货,本来这事不需要他来做,公司有专门点货的员工,但雕哥好像对这批货很重视,特意打电话要他务必亲自到场,他即便十二分的不乐意也只能去。雕哥待他恩重如山,如果不是雕哥安排他去美国治病,他现在只怕已经躺在聿市的公墓了,所以雕哥交代的事他不能不上心。
  碰巧的是,在码头点货时遇见正在执行任务的寇海,穿着制服,带着一帮小兵小将在码头上转悠,威风凛凛的派头跟平日里嬉笑没正经的样子截然不同。寇海这人是这样,永远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清楚楚,工作的时候那是人模人样,绝对正派的公仆形象,下了班脱了制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哪里好玩往哪里凑,但他不会乱玩,来往密切的朋友圈子也仅限于细毛黑皮他们这帮发小,圈外的朋友,一定要是没有利益关系的才打交道。
  寇海人很聪明,深知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所以他跟死党们怎么鬼混都可以,但绝对不会接受一些乌七八糟的人“供奉”,要知道,以他所处的位置,随便盖个章放批货那可都不是小数目,想巴结他贿赂他的人不计其数。所以来海关这些年,身边不少同事都禁不住诱惑落了水,就他清清白白,经常有人把装满现钞的手提袋故意忘在他办公室,他从不为所动,大大方方地交公,因此深得领导信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缉私队大队长。
  “哟,稀罕啊,今儿怎么在这碰上了?”樊疏桐忒不待见寇海的“正派”形象,因为他太熟悉寇海脱了制服后的德行,故意挤兑他,“寇大队长,出息了啊,兄弟我在码头上混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没混出你这人样,瞧瞧你这身皮……”
  寇海双手作揖,凑过来低声道:“给点面子喽,下面的人都看着呢,以后我还怎么打渔……”寇海把出来巡查当做“打渔”的说法在海关人尽皆知,因为他最不喜欢坐办公室,觉得受憋,连抽个烟还要挨女同事的骂。他就喜欢带着一帮小兄弟到码头上四处走走看看,还特别喜欢出海,飚巡逻艇时的那个威风,别提多爽。运气好的时候会逮上“大鱼”,运气不好可能一无所获,但这不影响寇海热爱这门工作,他喜欢刺激喜欢挑战。这会儿见着樊疏桐,寇海甭提多高兴,问他:“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老板吗,还用得着你来码头吹风?”
  “你以为老板好当?要不我们换换?”樊疏桐给他递根烟。
  “我这行也不容易啊,日晒雨淋的,遇上任务连饭都顾不上吃。”寇海自个点上烟,又给樊疏桐点上。
  “你今天也是来执行任务的?”
  “可不,接到线报,说是有一批走私货。我跟兄弟们在这附近都转了半天了,连货的影子都没看到,妈的,假情报!”寇海气得够呛,朝手下打个手势,“你们都先找个地方休息吧,都累了半天了,小张,你去给大伙买点水。”
  还真有大队长的架势。
  手下的小将果然很听话,屁颠屁颠的跑去买水,有个小将不明就里,指着樊疏桐这边刚刚扛上码头的货说:“这货谁的,麻烦打开看下。”
  “是我们公司的。”樊疏桐抽着烟,漫不经心地跟负责这批货的小丁说,“打开给他们看下。”
  小丁愣着没动,好像走神了没听清。
  樊疏桐正要吼他几句,寇海摆摆手:“你就算了吧,跟我来这套!”说着朝那个不明就里的小将吆喝,“这货没问题,我哥们的,人家做的是正经生意。”
  樊疏桐挑挑眉:“难说哦,说不定里面就有你们要查的货。”
  “你扯吧,要是真有走私货,你会大大方方的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弄上岸?”寇海完全不当回事。既然有队长作了保,那个小将就没有再吭声,到一边喝水去了。樊疏桐问寇海什么时候有空,叫上细毛他们一起吃个饭,算是对他们上次为他接风洗尘的回请,寇海双手一摊:“别提了,这两天忙得我都要疯了,连熬了两个通宵,你没瞧见我这两只眼睛,都赶上熊猫了。”
  “我说呢,黑了一圈,还以为是英子练拳给练的。”
  “去去去……”
  两人扯了好一会儿,都到下班时间了,寇海看看表,恼火地跟手下的人说:“收工收工,啥货都没看见,妈的!我说刘群啊,下次你弄的情报能不能准点?搞得我们这大帮子人在这耗了半天,海风都吹饱了,这太阳晒得……”
  “是啊,队长,我都快晒成乌龟了。”一名皮肤黝黑的小将抱怨。
  “你丫本来就是一乌龟!”

  一片哄笑。
  “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寇海疲惫不堪,哈欠连天,“我回去补几个钟头的瞌睡,再不睡我都要栽海里喂鱼了……”
  “臭小子!”樊疏桐笑骂。
  寇海他们走后,樊疏桐也准备回去,可他立即发现有些异样,负责点货的小丁脸色苍白,看着缉私队走远不停的抹汗,如释重负的样子。樊疏桐盯着他的时候,他连忙避开目光,转过身当没看见。樊疏桐的目光落在了那批货上,不多,也就百几十个包装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正准备装上卡车运去仓库。
  樊疏桐走到货边,用脚踢了踢,指挥扛货的马仔:“打开。”
  马仔顿时发愣,求救地望向小丁。
  小丁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樊哥,这批货是雕哥亲自点过的,没有问题。”
  “雕哥亲自点货?”樊疏桐眉毛拧在了一起,顿时脸一沉,“打开!”
  小丁讪笑:“樊哥,这不合规矩。”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樊疏桐眉心突突地跳:“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够资格打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己来!”樊疏桐不由分说就去揭包装箱。
  “别,樊哥……”小丁和旁边的马仔连忙劝止。但樊疏桐铁了心要看货,任谁都阻止不了,其实他心里一直也有数,知道雕哥他们指派他做的生意未必是什么合法的,因为雕哥从不让他过问货的来路和货品,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心想再怎么着不会是挨枪子儿的事,这样的事雕哥是不会让他干的,因为雕哥把他当兄弟,既然是当兄弟就不会让他挨枪子儿。可是当他揭开包装箱,一层层地扒拉看,拔拉到底层的时候,他整个人犹如万箭穿心……
  晚上,樊疏桐给老雕打电话:“雕哥,你杀了我吧,我不干了。”
  老雕显然已经知晓事情的经过,不慌不忙地劝他:“疏桐,你不要冲动嘛,有话好好说,什么杀不杀的,说着晦气。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樊疏桐抢过话,“就凭这批货可以让我死十次都不止!雕哥,我一向信任你,你说过的,我们做的生意只是打打擦边球,不会挨枪子儿,雕哥,你自己说,这事挨不挨枪子儿?我知道我欠你的,你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怎么还都可以,但是你不能骗我……”
  “疏桐!你言重了!”老雕也有些动怒,电话里的语调抬高好几度,“这些年我怎么待你的,你心里有数!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怎么能说是我骗你呢?这么多手下,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我老了,扛不了多久,我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不,雕哥,我不要你的位置,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我脑子里的伤你是最清楚的,说不准哪天就挂了,我想安安心心的过两年清静日子,这事我真干不了了!”樊疏桐主意已定,无论老雕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过这种刀尖上的日子,第二天直接去公司收拾东西走人,阿斌问他公司怎么办,他就一句:“雕哥会派人来的!”阿斌又道:“那湖滨那块地怎么办?我刚打听了……”
  “怎么样?”樊疏桐对这事是很上心的,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才是他现在要办的头等大事!阿斌说,连波买的那块地属于湖滨乡的,他去乡政府负责批地的部门打听了下,樊疏桐看上的那一片已经有人定下,连定金都交了,约好了十天后签合同。樊疏桐问:“他们开价多少?”
  阿斌做了个手势。
  樊疏桐一颗心顿时凉到了底。
  ……
  樊疏桐觉得,人生就是个巨大的陷阱,谁都逃不脱。当两天后,老雕亲临聿市,将一张空白支票递到他跟前时,他就知道,他这辈子都逃不脱了。他当然知道老雕是如何知晓他要买下那块地的,阿斌就是老雕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打个喷嚏都会传到老雕那去,他只是觉得悲怆,他所做的这一切朝夕能理解吗?
  老雕倒是把话说得很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想干了,我比你还累!可是这一摊子事,手下这么多兄弟,不是说打发就打发的。我在这条道上拼拼杀杀半辈子,也真是受够了,但兄弟们跟着我拼了这么多年,我总要安排好他们后半辈子的生活吧?否则道上的人怎么看我?所以我大可以跟你交个底,一年,顶多两年,我就收手不干了,这两年赚的钱就是准备用来解散手下这些兄弟们的,也包括你的,既然现在你急需用钱,我就把这笔钱提前给你,你帮我再撑两年,两年后你想干嘛就干嘛,我老雕决不说半个不字!”
  “两年?”
  “没错,两年!”
  “可你这张支票没填。”樊疏桐的语气软了。
  老雕老谋深算,笑答:“你自己填,你需要多少就填多少,反正印鉴啥的都盖好了,你随时可以去银行兑现。”
  樊疏桐不解:“为什么要我自己填?”
  “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我指的是这份兄弟情谊。”老雕指了指自己的心,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在这里,除了我的家人,我最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一年前你受伤的时候,我比谁都急,比谁都担忧你的生死,我这辈子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欺骗和背叛,在遇见你之前,我几乎不相信任何人了,但是很奇怪,我就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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