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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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玉珠-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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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们去了一会儿回来道:“太太带着宝玉就来。”

    众人方齐,就听外面丫头们往里传:“史大姑娘来了。”由远及近一声声递将进来,黛玉正说怎地传得这般快,却听门口的丫头们还未喊完呢,就见着一个姑娘几步转进屋来,也不等人上去接,已在贾母座前拜将下去,口中如蹦豆子般劈劈啪啪地道:“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安康。”说毕一抬头,瞧见王夫人坐在侧旁,又自纳头便拜:“见过太太,太太安康。”也不待人扶,就又起身向贾母座前依去,边笑边唤道:“老太太,可想死我了。”

    黛玉此时方回过神来,在心中赞了句:好亮一双眼睛。她本在贾母身侧半坐着,这姑娘风一般进得门来行礼时,她就起身避到一旁,与三春站在一处看着那一老一少尽述思念之情,额,其实应是湘云一个人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贾母含笑搂着她拍拍抱抱。湘云正说着,又瞧见了宝玉,一时就自贾母身上跳将下来,笑唤了声“爱哥哥。”

    贾母笑着阻住她:“云儿先来见过你林姐姐去。”湘云听了一回身,睁着一双大眼立在了黛玉身前。贾母在旁又道:“林丫头,这是湘云,与你同年。百般都好,就是话多了些。” ;湘云上下略打量了下黛玉,展颜笑道:“你就是表姑姑家的那位林姐姐?小时候常听老太太提起。如今见着了,可真象画里的人物一样呢。见过林姐姐。”说着施了一礼,黛玉忙自回礼,笑道:“好可爱的妹妹……”

    两人略说得两句,湘云眼珠一转,又跳向一旁笑道:“二姐姐,你长得这么高了……探春你可比我矮,这是惜春么,原来那么小得一点。爱哥哥你……”她这么热热闹闹地说了一圈,几个姐妹也相互应和着,一时只觉着热闹极了。

    黛玉到底不熟,略说了几句,少不得就渐渐往后靠了靠。稍离得远了些,湘云那大说大笑的模样看得反而更是真切,想想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世,她比自己还要难过些,却仍能这般耀眼地笑着,真真难得。

    “云丫头这一来,老太太这儿更加热闹了……”

    “老了老了,不过就爱看着这些孙儿笑闹笑闹,倒也喜庆。”

    “……说来,隔两日我娘家姐姐薛氏也要到了,她家那位姑娘听说也是个懂事的。”

    “就是那个进京待选的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除服

    亦称“除丧”、“脱服”。俗称“脱孝”。古代丧礼仪式之一。即除去丧礼之服。亲族中,按五服制度,各人所服及服期不同,除服时间亦先后不一。服斩衰者(孝子、子妇、承重孙等),除服最迟,须待二十七月禫祭时除去。除服后,素服终月,始改常服。《礼记。丧服小记》:“故期而祭,礼也;期而除丧,道也。”《三国志。魏志。武帝纪》:“葬毕,皆除服。”《宋史。礼志二八》:“孝宗居忧,再定三年之制。其服:布冠、直领大袖衫、布裙、首致、腰致、竹杖。小祥不易服。大祥礼毕,始去杖、去致。禫祭毕,始服素纱软脚幞头、白袍、黑银带。。。。。。二十五月而除。三年之内,禁中常服布巾、布衫、布背子。”

    蜀锦

    蜀锦是指汉代至三国蜀郡(今四川成都)所织造的锦,大多以经向彩条为基础起彩,并彩条添花,其图案繁华、织纹精细,配色典雅,独具一格,是一种具有民族特色和地方风格的多彩织锦。蜀锦质地坚韧而丰满,纹样风格秀丽,配色典雅不俗,如唐代蜀锦的图案有格子花、纹莲花、龟甲花、联珠、对禽、对兽等,十分丰富。在唐末,又增加了天下乐、长安竹、方胜、宜男、狮团、八答晕等图案。在宋元时期,发展了纬起花的纬锦,其纹样图案有庆丰年锦、灯花锦、盘球、翠池狮子、云雀,以及瑞草云鹤、百花孔雀、宜男百花、如意牡丹等。在明代末年,蜀锦受到摧残,到了清代又恢复了生产,此时的纹样图案有梅、竹、牡丹、葡萄、石榴等。蜀锦的品种繁多、传统品种有语丝锦、方方锦、铺地锦,散花锦、浣花锦、民族锦、彩晕锦等等。
55第55章
    薛家?待选?……这是宝钗的消息到了?这么说;贾夫子结完了“葫芦案”,薛家终是敢出现了?

    黛玉猛地听得宝钗的消息;不由就立住了,正想凝神再听时;忽地听得近前有人唤了声:“林妹妹。”黛玉蹙眉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宝玉不知何时也脱了身寻到她身边来;正笑问道:“林妹妹;前个儿我送你的那对紫毫太仓使着可还好?”他昨日一大早就往舅舅王子腾家贺喜去了;直留到晚饭后方才回府;夜间寒气深重,又听得袭人说黛玉已经睡下了;是以未曾过去扰她。只是到底一日不见,心头挂念,少不得寻着机会要来说说话。

    黛玉抿了抿唇,自打那日后,她心里存了间隙,总不大待见宝玉。宝玉那日后听了晴雯的话,只当黛玉怨他不曾亲自送花过去,心下有愧,少不得前来俯就,只是黛玉接连几日都神色淡淡的,也不使小性子,也不是不理他,瞧着倒是要生分的模样。宝玉有心也要使性子,偏又寻不出什么错来。要说不理她罢,又是日日见着的,那等的巧笑嫣然、妙语如珠,这般出色,他又舍不下。想想还是只得厚了脸皮继续上趟地往黛玉房里跑,反较往日还要殷情上十分。却不知黛玉每每瞧见袭人来接他,就更觉得他深为可恶——说什么是反封建的斗士,如今还不是在利用封建特权糟/蹋/女/性……

    黛玉本是欲偷听的,自觉是在做“坏事”,也不知宝玉方才是否察觉,忙自淡淡地回了句:“多谢费心了,用着还好。”说着悄悄往旁退了半步,就欲离了“案发现场”,寻姐妹们去。

    宝玉见黛玉今日笑语盈盈,心情尚好,不由涎了脸过来拉她,央道:“好妹妹,再陪我说会话罢。”黛玉睇了他一眼,如今堂上贾母、王夫人、凤姐都在,不好发作,眸子一转,蹙眉道:“你且放手……”说着作势以绢掩鼻,低声嗔道:“站那厢去些,你到底有几日未曾沐浴了?”宝玉听得黛玉这般说法,不由一怔,抬袖欲闻,道:“不过如往常一般……”黛玉一撇嘴,抢白道:“既是如常,你却做了什么,如何就臭了?”说者本就有意,听者更有心,宝玉神情立时一滞。

    黛玉只作不知,一偏头,笑嘲道:“久入鲍鱼之肆,君已不闻其臭乎?*……”其实就算不是每日沐浴,这平日里或用热水擦身,或更换内衣,哪里就有多大气味。就是有些微汗息,宝玉这等大家公子,兼又身上衣物多是带着薰香的,又怎会臭。

    “爱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可怜宝玉还来不及掩饰,……咳,来不及解释,被忽视的湘云已跳将过来,宝玉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黛玉见湘云过来,不欲继续让宝玉出糗,不过她也发觉自己是脱离不了“战场”了,只得笑着解围:“我一见妹妹,就觉着十分亲近,有心想送个见面礼,又怕妹妹不喜,正和宝玉讨主意呢。”

    “什么礼物?姐姐的东西自是好的,好姐姐,别卖关子了,快些拿来瞧瞧罢……爱哥哥你可不许和我抢。”湘云笑道。

    “即如此,我可就随意了……紫鹃,同月梅说,将那挂镶金红枫水晶链子取来。”黛玉吩咐道。不一时取来看时,却是条水晶、琉璃、金珠等串杂着起得条链子,尾端挂着一面半掌大小的不规则水晶镶金牌,前后两块水晶里夹着一张极小极完整的红枫叶*,脉络丝丝清晰,色泽红润似火,透光看时,竟似红宝般微微泛光。

    ——此礼是昨夜黛玉才备下了,她虽知自己与湘云的性子一静一动,日后只怕不大处得来,但总觉着湘云人虽卤莽,却委实无什坏心,原来的黛玉都不与她计较,还能于千帆过后同她在月下把酒联诗,想来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认可罢。即如此,如今的自己难道不能做得更好?不过是哄小孩子罢了……且,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里面不是还有老太太的面子在么。谁想今日一见,方知这湘云性子活泼大方,直如那朝阳一般充满了生气,想想她的身世较黛玉自己还要苦上三分,却仍能有如此开朗的一面,不由得黛玉不心生喜爱。是以这礼着实送得十分诚心。

    湘云举着看了半日,爱不释手,干脆就戴上了身,贾母瞧着那水晶通体透亮,全无一点杂质,且又这么大块,知是珍品,不由也多看了两眼。转头笑对黛玉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黛玉笑道:“妹妹喜欢就好,这原是我小时自己做着顽的,那内里的枫叶还是我在园子里拾得呢。”

    湘云听说黛玉如此手巧,赞叹之余直缠着黛玉说些江南逸事、间又撺着宝玉讲讲京中时闻、其实大多时都是湘云一人大说大笑,黛玉在旁含笑听着,偶尔还顺手给添点茶润喉,或接句嘴提个话头,那个憨丫头得人助兴,更是讲得眉飞色舞,只待到凤姐过来唤人吃饭时,她仍是一脸的意犹未尽。黛玉只叹自己如今身体尚可,否则以原来的黛玉那般身虚神弱、自顾不暇的模样,想要陪湘云这么个精力旺盛的人顽耍聊天,额,确是有些强人所难罢。看原来的黛玉对个小丫头都是知道打赏的细节,想来这点人情世故她也是懂的,只不过……哎,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当晚贾母自是让湘云宿在了黛玉房中,黛玉本还有些担心宝玉与湘云久不面见,定要随来房里继续顽闹呢,不想他倒是识礼,坐得片刻就自去了。湘云失了秉烛夜谈的对象,就欲拉着黛玉联床夜话。黛玉扭不过,只得许了。两人正卸装净面呢,忽听得屋外人声不断,黛玉不由问道:“这般晚了,外间有何事?”春梅打门边问了一声回道:“说是宝玉吵着要沐浴,老太太怕他凉着,让准备大浴桶呢。”黛玉嘴角不尤抽了抽,想起日间宝玉那个呆样,到底笑了出来。

    林、史二姝年龄相同,身世相近,本就有些通语,谁曾想又得知彼此爱读的诗书也颇相似,这一谈得兴起,哪里还记得时辰,到底是嬷嬷们发了威,才算是停了口,可惜睡是睡了,湘云这一晚上却又时不时地说上几句梦话,黛玉是知晓她这毛病的,早就塞了耳朵,只可怜上夜的嬷嬷,一夜不得安枕。

    湘云旦与宝玉、三春等一处在贾母跟前顽笑,晚间或与姐妹赶棋子儿,或与黛玉说上两句书,过得却也自在舒心,只是这般欢乐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未得两日,忠靖史侯府上就派人来接了,因湘云这是出孝后的第一次拜访,贾母也不便久留她,又见湘云笑靥如花,神情尚好,也就放下心来。倒是黛玉趁着上来与湘云告别时,边与她抚平衣襟,边轻声道:“……好生顾着些自个儿,过阵子寻些热闹再让老太太接你来顽,咱们姐妹自是要常见的呢。”湘云听了方眼眶略红了红,又对黛玉施了一礼,才笑着去了。

    湘云一走,黛玉只觉得日子一下就安静了,这才得闲想起了薛家的事来。……哎,黛玉之悲剧,也未必怪得到那薛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算没有薛家,也不定会有什么李家、张家……真论起来,不过是因着她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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