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异言录- 第7节

　　　　叶初阳想，突然大步走向昏倒在地的吴门。眼下，那个满身红色的少年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他轻轻蹲下，摸出吴门口袋里的那枚耶稣十字，看了很久，然后抽过跌落在一旁的唐刀，对着十字一刀斩下。

　　　　见鬼的黄色在耶稣十字断口处讽刺地出现。叶初阳笑了出来，摸着十字平滑的断口，毫不可惜地将它甩进漆黑的大厅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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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败的s级任务
　　　　“恶魔编号【0166】，代号【红莲】，级别【s】，能力【未知】。a组报告，目标脱离3号建筑，往c区移动！重复一遍，目标正在往c区高速移动！十一点方向！十一点方向！目标已脱离监控范围！重复一遍，目标已脱离监控范围！”

　　　　“c组收到，方位确定，方位确定。已监控到目标【红莲】，已监控到目标【红莲】，over。”

　　　　“开始行动，收网。”鬓发斑驳的男人在长椅上起身，喝下最后一口coffee，顺手将纸杯扔进不远的垃圾箱。

　　　　“收到，神父。等的就是您这句话。”无线耳机里传来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叫我boss，小子，这可不是在教会，是在执行任务，s级任务，代号【斩红莲之首】。”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180cm的身高和这种年纪只有很少部分男人才有的英气让他给人一种强烈的“宝刀未老”感。无论是他偏短的头发还是他简约干脆的黑色长衣，都有一种别样的，他人学不来的韵味。如果你非要定义那种味道，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它，那就是“气质”。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不仅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老了也一样别有魅力。

　　　　“要开始了么？加帕斯神父。”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男孩跳下公园的长木椅，喝着盒装的橘子汁，一身可爱的卡通t恤衫，是那只模样贱兮兮的性子也贱兮兮的garfield，一只黄澄澄的大眼睛，另一只是深邃的海蓝色，里面闪动着灵动和深沉，白皙的小脸，粉色的嘴唇，活脱脱一上街就能引起おばあさん流口水的小正太。

　　　　“开始啦，害怕么？小夏瞳。”加帕斯。雷顿轻轻蹲下，摸摸男孩软软的顶发，眯眼笑。

　　　　“不会呢，”夏瞳叼着吸管，一只手插在黑色的短裤口袋里，酷酷地说，“会被秋瞳嘲笑的吧？所以我才不要害怕。再说害怕也没用，反正已经这样了，而且不是还有加帕斯神父在么？”

　　　　“你小子倒是看得开。”加帕斯笑笑，摆正男孩胸前的纯银十字架，起身，双手抄进风衣口袋，说：“那么我们走吧，战场就在前方。”

　　　　“好的，神父。”男孩小口吸着果汁，跟上背影高大的男人。光影在他们背后剪裁空间，长长的公园静道里，只有他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

　　　　“不要远离我，夏瞳。”加帕斯忽然说，“在我身边，不要在我身后，也不要在我身前。战斗开始时不要一直依赖我，必要时学着保护自己。”

　　　　“知道的，加帕斯。”夏瞳说，追上男人的脚步。

　　　　“糟糕！情况有变！c组报告，【红莲】逃遁！【红莲】逃遁！”无线耳机里突然传来慌张的呼喊。

　　　　“怎么回事！”加帕斯猛地停住脚步，深深皱眉。

　　　　“是【长尾】！c组报告，是【长尾】！情报有误，她没死，她一直在秘密监视我们的行动！”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没有死？c组，究竟什么情况！”

　　　　耳机里传来杂乱的喘气声，加帕斯脸色一变，大吼：“停下！你在追击【红莲】？c组，我命令你们立刻停下！”

　　　　战斗开始了。加帕斯听到了血的声音。“a组b组，立刻支援c组！”男人深褐色的眼眸布满血丝。

　　　　“晚了，加帕斯。”耳机里传来沙哑的魔音，“已经晚了，你的手下害我失去了一个好女人，我不得不吃了她，否则我会越陷越深。”

　　　　“红莲，你会付出代价的，我保证。”加帕斯紧咬牙关，声音沉闷，像是猛兽的低吼。

　　　　“你不必的，加帕斯，你本来不必这么做，可你偏偏选择了这样做。”红莲说，“告诉我，加帕斯，是谁，是谁向你透露的我的行踪。”

　　　　“我发誓我会杀了你，你等着。”

　　　　“我等着呢，老家伙。我们之间纠缠了多长时间呢？十年？或许更久。加帕斯，要杀了我，你先学会看到我吧。”

　　　　冷冷的笑声从终端传来，加帕斯。雷顿狠狠地切断通讯，“**！”

　　　　“加帕斯，很棘手的对手吗？”夏瞳问。

　　　　“夏瞳，你要记住，”加帕斯闭上双眼，仿佛陷入了一场绝望的梦魇，“所有魔鬼，都将受到上帝的审判。”

　　　　潼州市，新北区，临川大街。

　　　　那辆银灰色的考维特已经停了好久，终于，它等来了它要等的人。

　　　　门被“砰”地带上，进来的人舒服地躺在后排上，沉沉地呼气。

　　　　“您回来了。”前排的司机神色恭敬地说。

　　　　“嗯，”后排的人脱掉鞋子，问：“教会那边怎么样了？”

　　　　“损失了一个五人小组。”司机回答，“没有抓住红莲，甚至加帕斯神父没有和他交上手。”

　　　　“为什么？”女孩抱着双膝，她有些累了。

　　　　“他们彼此太熟悉对方了，所以加帕斯神父不能正面出场。他用了个计谋，可计划发生了漏洞，因为代号【长尾】的恶鬼没有死，她最后救了他。”司机说。

　　　　“她没有死？”女孩有些惊讶，“即使出动了教会两大王牌之一也没有杀死她么？”

　　　　“不过没关系，为了解救红莲，她已经自愿被红莲吞噬了，也就是说世上再无【长尾】。”司机说。

　　　　“嘛，算了，这次算他走运。”女孩阖上双眼，懒懒地说。

　　　　“您呢？”司机问，“恕我无礼，这次行动太危险了，毕竟您面对的是被教会列为s级的恶鬼。”

　　　　“很顺利，我没有表露真实身份，只是用驱魔的手段吓唬他罢了，再说即使真的打起来我也不怕他，一个失去了身体的黑暗恶魔而已，十年了，曾经的s级现在还配得上这个称号么？”想了想，女孩又说：“顺便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司机说，“‘虚体’也是他至今仍未被教会灭杀的重要原因，毕竟不愿意现身就看他不到的敌人是很可怕的，而且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教会成员也不少。”

　　　　“嗯，所以才要早点除掉他啊。”女孩似乎不想多说，心里满不在乎，即使是虚体，想要动用黑暗能量也必须“灵体化”，那个时候便不存在看不见的情况了。

　　　　“开车吧，我饿了。”女孩说。

　　　　“好的。”司机微微一笑，缓缓发动引擎。

　　　　银灰色的跑车平稳地插入车流，消失在城市迷离的道路那头。

　　　　“加帕斯，快了，快了……”

　　　　阴暗的废旧巷道，男人呼吸着满是血腥的空气，看着零碎在他脚下的五具尸体，扔掉手中的无线耳机。

　　　　“我有预感，很快，我们便会展开最后的决战。”男人踏着鲜血，走向幽深的巷道那头，背影萧煞，“你的身体，是我的……嘿嘿嘿，呵呵呵呵呵呵……”

　　　　男人忽然想起之前被他附身的人类少年，他脑海里的禁区应该是一个封印。可惜时间和精力都不充足，否则他就可以完全打开那个禁区，看看隐藏在那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个隐藏在房屋顶穹的少女……她的驱魔手段综合了教会常用的手段和神秘学某些密教组织的惯用手法，乌鸦血石，纯银十字架附加硝酸银溶液，希伯来咒语，四大元素之水元素的特殊符号“va”。这些不是一个普通驱魔师能够知道的，看来她的背景很大啊，是那些家族么……

　　　　当然，那个“猎人”……白石，青铜，黑铁，白银，黄金。他的段位，应该是最低级的“白石”，最多“青铜”。可不知怎么，他总给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临川中学，高中部，中心花园，炮楼。

　　　　叶初阳点燃火机，借助微弱的火光查看周围的环境。

　　　　那不是血，而是一种红色的染料，中和了一定量的水。叶初阳举起火机，靠近一楼大厅中心的空地，毫无意外地发现那些尸体也是假的，大概是这座楼废弃时留下的恐怖遗产，虽然还未接触到生物课中的解剖教学，但叶初阳还是知道这门高中必修课中有这么一节的，关于人体解剖。

　　　　叶初阳松了口气，移动脚步，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块漆黑的石头，不规则的棱形体，在微弱的火光下吞灭着慑人的幽芒，仿佛死灵的眼瞳。

　　　　“这是……”少年捡起那块石头，无意中发现吴门的口袋里漏出了点点细碎的粉末，像是砂粒，或者碎石。叶初阳面色凝重，伸手摸出一些藏在吴门口袋里的东西，赫然发现那竟是骨骼的碎片！

　　　　叶初阳有些明白了，但他又没法将这一切连串起来，隐隐地，他感觉手中的那块骨骼应该和“附身”有关，或许是一种类似于“护身符”的存在。

　　　　吴门仍没有醒过来的趋向，叶初阳灭掉滚烫的火机，在黑暗里沉默良久。他可以确定之前一定存在第三方，是“他”完成了驱魔，或者说驱鬼。那么“他”为什么要帮助他驱鬼呢？叶初阳想不明白，只是隐隐感觉这可能牵扯到一个他毫不知情的猎杀计划，毕竟红鬼既然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他座下的势力也必然不小。

　　　　不能等下去了。叶初阳看了腕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陷入深度昏迷的吴门，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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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绯色清晨记
　　　　那一觉仿佛睡到了世界的尽头，光怪陆离的梦纠缠在他的灵魂深处，就像一个又一个结在一起的千千结，纵横交错，蛛网般织锁天地。

　　　　唯一还隐约记得的，是他一个人走在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林荫小道上，四下灰蒙蒙的一片，没有鸟啼声也没有蝉鸣声，静悄悄的，像是rachelcarson的《silentspring》。这时，他回头了，身后却突然涌起苍白的水雾。雾气的尽头，有一个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双手抄在黑色风衣口袋里，姿态说不出的帅气与潇洒。

　　　　“你是谁？”他问。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消失在苍茫的雾气中，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喂！不要走……噢！痛死小爷我了！”

　　　　吴门以“倒栽葱”的高难度方式与地板亲密接吻，他艰难地把脑袋从床底抽了出来，抓着蓬乱的鸟窝头，后知后觉地一边哼哼一边半睁着欠揍的死鱼眼拉开房门，往洗手间晃荡，活像一被拔了筋的人头蛇。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吴门打着哈欠摸着肚子伸手去推隔门，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