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
如果我可以算出她的事,想必得出的答案必然是我曾在不知何世欠下她了一笔债,还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了……”真是无奈,为什么平时明明是为天下人所景仰的,一到了她面前却仿佛角色互换了呢?
“您说笑了,我一介小女子又岂敢为难前辈?”挑起半边柳眉,她春眸含笑,表情却是既为难又无辜, “又不是让您做白工,该付的代价我一样也不会少了您,就连该是您的那份我也一并受了又如何?”
心中一沉,她虽然说得轻松,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却昭示了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看来,若是不应承,她是决不会甘心了。
“你确定真的要那样做?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包括你的生命、你的魂魄?”
“呵,当然。”她还是在笑,笑得还是那么轻松,似真的已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我又叹了一口气,屈服道:“好吧……但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成功。”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相信一定可以成功,无论是我还是睿儿,都是福缘深厚的人,所以绝对没有失败的可能!
我有些困惑的看着她自信的模样,说真的,我不明白她的自信来自何处,却不得不由衷的想要去相信,似乎那根本就是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可是还没等准备好,我就被两个人找上了。
看着面前这两个痴情人,我不禁暗叹天意的不可测,当然还有就是上天对她的眷宠。
寻常人,若是有两个选择便已是千世修来的福泽了,可她的姻缘线竟牵扯到了四个人身上,而且这四人还俱都是人中龙凤,身份地位也都是尊贵显赫无比,无论她最终选择的是谁,都注定可以成就一段大好姻缘,至于其他的人,也并不会因为失落而给她带来什么伤害,由此可见,她说自己“福缘深厚”倒真是没错。
“你们确定?”我拧起眉毛,突然觉得只要和她沾上关系的人,都会令人头疼无比。
“确定。”两人异口同声,相似一笑,我却是觉得越发头疼起来。
真的要答应他们吗?这种“移祸挡灾”的方法并不是不能用,只是,最后承受者所受到伤害将会是加倍的,因此就算有两人一起分担,却也难保还有命在,他们虽然不在乎,我却不可以不考虑,再说,也不知那人又作何想。
“此事老夫还待与她商量后方可定夺,两位先请回吧。
“前辈!”两人不悦的踏前,身上的气势骤然激增,大有我不当场答应就要兵戎相见的架式。
摆摆手,虽说我越来越有被那人吃定的趋势,可这并不代表别的人也可以,像她那样的人,天下仅有呢。 “你们不必多言,为了成功,此事我就算不想说也要说,她一定会知道,如果她不同意,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言毕,我不再多说,径自离去。
终于……成功了啊!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提心吊胆战战兢兢过了,似乎回到了最初拜师学艺的时候,师尊交付下来的每一件任务,我几乎都是以这样的心态去完成的。现在,我又重温了这种感觉。
“多谢前辈了。”她的脸色极之苍白,原本娇艳的唇已变得与脸色般苍白若纸,可那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欣喜却地发生动鲜活起来。
摇了摇头,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边昏迷中的三大一小四个人,低声道: “此间事已了,老夫告辞。”
会意一笑,她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歉意, “我知道这次如此相迫实在太过,只是为了睿儿,我早巳无法顾及其他,欠前辈的恩情,秦优必然有所回报。”她忽然眨了眨眼,调皮的弯起嘴角,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前辈应不会担心我欠 ‘债’不还吧?”
呃!又是一阵无奈……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到了后面就变味了,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算了算了,我习惯性的抚了一下须,说: “那三位的情况不太好,你要多操心了。”
敛去笑容,她正色道: “前辈放心,他们都是我的恩人,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如此甚好,告辞。”
“不送。”
轻挥衣袖,背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如此干脆的人,也许这就是我被她“压迫”的这么惨却也不怎么生气的原因吧!
而那三个用自身后半辈子的福缘阳寿来为她移祸挡灾的人,相信只要与她这个“福缘深厚”的人在一起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大麻烦了,想来,这件事中受益最深的也只有那个可爱的少年以及他的后代了。
至于当朝天子,幸运少年的弟弟,则没有这种福缘了,想来,有秦优这样的娘亲,实在是一件很幸福也很幸运的事呢!
番外 砒霜 解语
曾经,我是一个杀手。
如今,我是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
我的组织名叫“御风阁”,现在已经是江湖三大杀手组织之首。
我的名字叫凤解语,见过我并知道我的身份的还活在世上的人,不超过三个。
本来,应该一个也没有,可自从我见到了那个人,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便已注定了再不同于前,翻天覆地的改变意味着曾经的过往将被彻底的颠覆,可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变得如此疯狂而不可思议!
自学武的那一日起,师傅就用行动告诉了我,信任,是一名成功杀手的致命弱点。
自第一个人死在我手下时,我就明白,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也就是他日的自己,为了延长那一日的到来,我只有令自己更加冷血、更加冷情。
十多年的杀戮生捱,我学懂了如何用最快最省力的方式杀人,也学懂了如何在最恶劣的情势下保存自己,更学懂了如何应付身边人突如其来的背叛……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与我翻云覆雨的人。
可是我没有想到,仅仅是一眼,我就已陷落了心,仅仅是第二次相见,我便毫无保留的向那人呈献了一切,如最虔诚的信徒向自己的神祗奉上一切。
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那一首大气磅礴意态雄放的《帝京赋》令我见到了她,本以为,可以写出如此王者之气诗章之人,必然将会入我眼帘为我所注目,岂料,相见时,真正可以吸引我的,却是那除下面纱后风华绝代的娉婷佳人。
相较之下,她身边那个充斥着恽然天成的王者气概的男子,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一面之缘,令我心中牵牵念念了数年,再相见,她已是 自由身。
情难自禁中,我把她“掳”回,温绵软语相伴,为挑嘴的她洗手做汤羹,张罗来一切精奇巧趣玩物奇趣异志也只为博她一璨,甚至,冒着暴露身份的危机带她前住武林大会也只是想聊解她的烦闷,为她,我已做了太多,却心甘情愿。
明知道她不可能以同等的情回应于我,却依然痴迷的我行我素,只要是她的心愿,哪怕是要赔上整个御风阁搭上我的性命,也无怨无悔。
于是,我接下了没有人敢接的生意,却行刺那个没有人能惹的人,不为报酬,不为声名,只为了她话语中的怨怒,只为了那人对她的辜负。
我恨,恨那富有天下之人竟如此不懂珍惜她……
我怨,怨那洒然脱俗看透世情的她竟也会所嫁非人……
可是当她失去踪影的消息传来,我的恨,我的怨,却都在同时消弥无踪。
虽然不舍,却依然会为她高兴,那一个灵动如风的人儿,只要她自由,只要她幸福,我想我也会觉得幸福。
天极子是天下第一神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半仙般的人物,天下间每一个有幸见到他的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却只有她,非但无惧他的威严,反令他只闻风便退避三舍,其间的奥妙,没有任何人知道。
也许有的,只是那一个,是与她一般的人物一一赫连隼
我甚至怀疑,天极子与她之间的瓜葛其实根本就源自于那位曾经的赫连王,可惜,想从她那里探询出她不愿说出的秘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站在前方肃索的背影,我不禁在心中暗叹。曾经意气风发的江南世家公子,曾经笑傲江湖惹无数人竞相追捧的少帮主,曾经雄踞大漠万人景仰的精神领袖,如今,却只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落拓之人,如此,而已。
“也许我不该来的……”我轻轻叹息, “也许,这就是你我摆脱这一切的唯一契机……”虽然希望渺茫,虽然那可能只会落得更加痛苦。
慕容轻云不语,只是那肃索的背影越发的苍凉起来,久久,他才轻轻一笑,笑声中充满说不清道不尽的苦涩与无奈
“走吧。”
我一颤,知道他还是选择了与我相同的路,一条不归路
也许,我们都一样,只要还可以爱,那便什么都无所谓
了……
远远的,我看着两个对恃的人。
一个蓝衣如水风姿风贵,一个灰袍苍茫宛如神仙在世。
此刻的慕容轻云,掩去了世家子弟的懦雅,收起了江湖儿女的飒爽,回复了身为大漠御主那笑睥天下的冷漠傲岸,不久前的肃索颓然更早巳褪去无踪。
蓦然想起那人曾说过,慕容轻云似海,海般温柔,海般无情,时而平静无波,忽尔巨浪滔天……
“仲孙煌铘又如何?”我笑问。
“如碧波寒渊,深不可测,更不可靠近。”她黑亮的水眸中流光溢彩,璀璨已极。 “公孙澈就是那幽谷中的清泉,而简正逾则是表里平抑底下却暗涌不断的江河,呵!”
“那……”着迷于她醉人的笑靥,我痴痴的问: “赫连隼呢?”
她眼眸轻眯,眉梢微挑,笑得别有深意。 “你认为我是什么?”
“咦?”她么?她……“是风?”灵动而不羁的风,不可捉摸的风。
“解语,我告诉你哦一一”她向后靠到椅背上,水眸眯成了一线, “女人,其实都是水做的。”
水?我微怔,半晌后方才释然。确实,都说女人的心思最是变幻莫测,这不是水是什么?江河是水,大海也是水,可却只有女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水,也只有女人才可以以一己之身诠译那如许之多的风貌,就像一一她。
远处的对话声传入耳畔,我回神,却见慕容轻云抿起了唇,恙怒之意若现,而他对面的天极子,却依然还是那一副悠然的模样。
“我自愿意以命相抵,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何来这许多哆嗦!”
天极子手拈长须轻抚,摇头道: “此实乃有违天意,老夫是断不会应承的。”
“你!”
我轻眨双眼,展开身法来到两人身边,暗中抑止了慕容轻云的怒意。 “前辈,改命一事必已违背天意,既是如此,前辈何妨好人做到底成全我们的一片用心良苦?”
天极子一叹, “你们从何得知老夫应承了为人改命?”
我一怔,与慕容轻云对视一眼, “前辈不答应?”
“逆天改命乃是触犯上天的重罪,你们怎么会认为我会答应?”
他竟然没有答应?抱着与我同样的诧异,慕容轻云说: “前辈不答应,那……那她也不会答应吧?”
天极子那看不出年龄的脸上蓦然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头疼的表情, “她啊,她确实是不答应,唉!”
有些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