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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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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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小屋,正是她夜里歇息的地方。

雄霸向来帮规分明,一直皆严禁任何婢仆在主子阁内度宿,故:

孔慈日间尽管时常在风云阁出入,夜里还是须回到这间小屋。

只是今夜……

这间本来平平无奇的小屋,却发生了一件令孔慈颇感意外的事。

孔慈清楚记得,自己往会侍婢主管之时,并没有燃亮屋内的油灯,如今,为何她远远已眺见,她的小屋,此刻居然灯火通明?那即是说,有人在她的小屋之内,燃亮了灯……

到底是谁在她的小屋内呢?孔慈一面步向自己的小屋,一面推想,斗地,她私下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风少爷?她虽然错过了一个等他的机会,他却在此等她?门终于给她推开了,惟,屋内并没有她预期会看见的聂风。

却有一些她造梦也没想过会在自己屋内出现的东西——…那是一具铁棺!一具黑得发亮的铁棺!铁棺就放置于屋子中央,登时把整间不过两丈见方大小的小屋弄得如同一个灵堂,眼前情景诡异已极,孔慈毕竟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而已,顿时给吓得不懂呼叫,理乐懂掉头逃跑,只是站立原地。

惟在她怔忡之间,一件更令她以为自己疯了的事情随即发生,但听那具铁棺之内,赫然传出一个森寒的声音,若断着续的在呼唤:

“孔,……慈……”

声音虽然低沉森寒,却是一个女子的语声,但在此漆黑的夜里,听来更如同一头含冤待诉的厉鬼。

孔慈乍听之下,更觉毛骨悚然,隔了良久,她方才勉强惊魂莆定,战战兢兢的问:

“谁?到底……是谁……在……棺内……说话?你……为何……要睡在铁棺……内?”

黑色的铁棺内,又传出那女子的嗓音:

“孔慈,我是一具世人永远也无法看透的物体……”

“我睡在铁棺之内,只因为——”

“我已经是一个死了五十多年的人!”

“我唤作——”“黑!瞳!”

黑瞳?“死了五十多年?孔慈闻言,心头更是发毛:

“你……已死了五十多年?那……岂不是一个……”

她本想问,那岂不是一个死人;谁知黑瞳似已明白孔慈的意思,她道:

“你猜错了!孔慈,我并不如你所想般简单;生和死,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我虽然在五十多年前死了、但因我把灵魂献给恶魔,我反而成为一具永恒的人形化身,死神的化身!”

孔慈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她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是……

“……纵使……你是什么人形化身,但我与你……紊不相识,你……为何会知道我叫……”

“孔慈?”

对了!她最大惑不解的,还是这个黑瞳为何会认识她。

铁棺之内的黑瞳,复又绽放一连串诡橘的笑声,答:

“这个你管不着!你只需明白,我对你,与及天下会内不少人的底细无所不知,我甚至知道,你心中时常在想谁!”

“你是不是时常在想一一”“聂风?”

此言一出,孔慈立对面色大变。

她色变,一来是因眼前的这个黑瞳,说自己对天下会中人无所不知,二来是因她喜欢聂风的事,一直也仅是藏在她自己的芳心之内;她自知地位低微,配不起聂风,故从不敢向任何人提及片言只语,不敢泄露半点心声……

眼前这个铁棺之内的神秘女郎,却为何会对她的心了如指掌?难道……她真的是——死神的化身?黑瞳见孔慈茫然不懂回答,更是自呜得意的继续说下去:

“怎么样?给我说中了吧?我还知道你除了对聂风有意之外,对那个他妈的目空一切的步惊云,亦有感激之心;是他一手从侍婢主管手中把你救出来的,是不是?”

孔慈愈听,脸色愈是苍白,这个黑瞳,居然如同活在她的心中,甚至比她更清楚她自己,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孔慈,虽然我黑瞳十分同情你被逼在天下会为婢为奴的飘零身世,但你也太他妈的懦弱了,你完全适合当一个红颜,因为你肯定薄命!这是什么年代了?你居然可以为了对聂风及步惊云的情愫,而终日难安!这个世上正因为有你这种脆弱的女人,才会纵容男人们千百年来欺压女人;不过,你以后也不用再为风云二人而思虑了……”

“我会亲手把他们这两个男人中的男人,撤底收伏!”

铁棺内的黑瞳愈说愈起劝,孔慈终于忍不住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毋需明白!”黑瞳爽快的答:

“今次我向你现身,只是要藉你的口,预先告诉风云那两个家伙,我黑瞳会以一个他们意料不到、却又会惊喜至死的身份,来取回我主人的秘密‘达摩之心’,再者、我亦会顺道叫他们二人尝尝我的利害!”

意料不到、却又会令人惊喜至死的身份?她到底会扮作什么身份,来取回达摩之心,与及对付风云?孔慈不解地问:

“你……为何要借我的口……告诉风少爷与云少爷?为何你不直接……去找他们?”

你暂时不会明白。”

黑瞳神秘兮兮的道:

“我也不会告诉你。”

孔慈知道再问下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转而问道:

“你说……那个什么‘达摩之心’的秘密,着真的属于你主人的话,你前来取回它……

也十分应该,但,你为何定要……对付风少爷及云少爷不可?”

黑瞳肆无忌惮的答:

“因为我喜欢!”

“自从我成为人形化身之后,这个人间,已经甚少有任何人或物,能够提起我的兴趣!尝尽五十年的孤独,我根本已不知道自己需要找寻什么,惟有找寻——”

“敌人!”

“就像风云那样吸引我跃跃欲试的敌人!”

说到这里,黑瞳向来充满自信的口吻,亦隐隐流露一丝空虚,一丝怅们。

“你……不会成功的!风少爷与云少爷身经百战、仍能……活到如今,他们……不会怕你……”

“那你就走着瞧吧!我黑瞳一定会找他们,夺回达摩之心会与他俩——”

“玩个他妈的痛快的!哈哈……”

铁棺之内的黑瞳说罢狂笑起来,孔慈却不知何来勇气:也许是为了她太关心聂风与步惊云,她霍地走上前,奋力追打欠棺盖,一面呼叫着:

“不!你绝对无法伤害风少爷与云少爷!”

“你绝对无法伤害风少爷与云少爷!”

但听棺内的黑瞳嗓门更沉,冷冷道:

“孔慈!为了两个心中没有你的男人,你居然胆敢触怒我?可知道,只要我轻动一根指头,甚至乎脑海内的念头一转,便已可把你化为一滩血酱,你不要命了?”

孔慈素来荏弱,惟为了聂风与步惊云,意外地,竟毫无半分惧色,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勇敢,她高声答:

“不!他们两个都待我很好,无论如何,我早已把他们视作亲人,我孔慈的命虽贱,但却使……豁尽我这条贱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我如今便要看看,你这个躺在棺材内的所谓人形化身——”

“究竟是怎生模样?”

孔慈从没尝过如此勇敢,话未说完,已经双手一抬,“彭”的一声,猛的把黑棺的棺盖一翻,她誓要看看这个声言要对付聂风与步惊云的女人是谁!发誓要看清楚她的庐山真面!然而她确实大天真了!黑瞳既然是死神的化身,又那会如此轻易被人瞧见她的真面目?尤其是像孔慈这种仅从聂风身上学憧些微武功的女孩子,更不能!就在孔慈揭棺同时,棺内翟地又传出黑瞳的一声汕笑:

“不自量力!孔慈,你要为触怒我而付出代价!”

接着,孔慈还没瞧见棺内有任何人形物体,铁铸的棺内忽地暴绽出一道夺目豪光,孔慈双目避无可避,与豪光迎个正着,登时双眸一痛,眼前一黑……

便“啊”的一声痛极高呼!“啊……”

孔慈遂地在床上一坐而起,浑身大汗淋漓,方始惊觉,原来适才的仅是一场梦梦!但这场梦魔,异常真实,如似真,令她犹有余悸……

“孔慈,你造了恶梦?”

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孔慈耳衅悠悠响起,孔慈斜斜一瞄,说话的个正是她魂牵梦紧的——聂风。

还有站于聂风身畔,正以好奇目光看着她的断浪。

孔慈还发觉,此际已是大白天,而她如今所睡的床,是聂风所居的“风阁”内的床,她不由大吃一惊,慌忙跳下床,低首躬身,异常自卑的道:

“风少爷,对不起,帮主绝不许侍婢在主子寝居……度宿,孔慈却……不知何故……

会睡在你的床上,真是……对不起……”

聂风给她的过分的自卑而弄得啼笑皆非,一旁的断浪更为失笑道:

“孔慈,你怕啥?是风他自已把你抬上床的,你知道吗?昨夜你不知于何时昏倒在风云阁的庭园内,风不但把你抱回来,更撤夜照顾你,雄霸那老家伙若要怪,便怪风好了!”

聂风也道:

“不错。昨夜我返回天下之后,一直不见你回来风阁,心想那个侍婢主管虽说有事与你磋商,也决不会谈至那样夜,于是便出外找你,谁知却在风云阁的庭园内,发现你昏倒在地上,所以才会把你带回来风阁暂宿一宵……“聂风说到这里,不期然以掌轻轻探了探孔慈的前额,温然说道:

“是了,孔慈,你为何会在园内昏倒?你没有什么不适吧?”

对于聂风温柔的以掌心替她探额,孔慈不禁涨红了脸,想到聂风昨夜一定是为了照顾自己而撤夜未眠,一时更感激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断浪却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窃笑,故意调侃她道:

“风,这还用问?你瞧!孔慈的脸多红,而且更汗流浃背,她定热昏了脑,才会在国内晕倒的。”

孔慈急道:

“不是的。风少爷,孔慈并没……什么不适;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园内昏倒,可能是……与待婢主管见面后,感到有些倦才会如此……”

聂风微微一笑,他的笑如骤雨后的阳光,他道:

“嗯,我看也是如此。孔慈,你可知道自己适才一面睡,一面在嚷着你绝对无法伤害风少爷与云少爷的话,你似乎造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孔慈不虞自己竟会在梦里说话,一张早已通红的粉靥更是通红上想到适才那个桅异迷离的梦;她更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支吾的道:

“是……的。我确是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我梦见……一具十分漆黑的……铁棺,铁棺内有一个……女子,她对我说,将会前来……对付……

风少爷……与云少……爷……”

孔慈说来似犹有余悸,聂风倒是不以为意,一面笑着,一面好言安慰: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孔慈,别太认真。”

在孔慈及断浪面前,聂风依然不时挂着笑容,惟其实他在无双城内所曾遭经历,所曾遇上的那个红颜,已足让他绝望一辈子,已足教他终生遗憾……

他仍在笑,也许只是不想孔慈及断浪为他而担心,他担心他们会担心!人,便是如此,许多时候,人们都只是看见别人在“笑”……

却看不见他“快乐”。

笑,并不一定代表快乐。

孔慈道:

“但,风少,那个梦……真的非常真实,我还记得,那个躺在棺内的女子说,她不单要来对付你和云少爷,更要夺回一件东西——…”“达摩之心!”

达摩之心?孔慈这四个字莆出,登时如同四声雷鸣,“隆隆隆”的轰进聂风的耳朵内,他温暖的笑容随即僵硬了,向来处变不惊的他也陡地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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